《蛙声十里出山泉》小白兄

13、第 13 章

　　舞室的杂物房是一个小黑屋，因为长期没人修管，到了晚上，杂物房真如名字一般漆黑一片。照明通常是靠外间的余光，刘裕泰在秦玉树刚刚到来时还吓唬过她，说如果不好好练习在比赛里扯后腿，丢舞团的脸的话，就关她进小黑屋。当时她看了一眼乌黑一片，仿佛藏了许多好兄弟的一角，吓得连连保证几乎要立下军令状，刘裕泰这才放过她。
　　月光透过窗户朦朦的照进来，是狭窄，拥挤室内唯一的光亮。
　　秦玉树抱着膝盖紧紧缩在角落，她眯着不知道哭了多久，又酸又涩的两只眼睛，呆呆的抬头，现在几点了？又恐慌起来，林乔娜不会真的不让她出去了吧？
　　她捂着脸，不敢回想。太丢脸了，还要是在顾致远面前出糗。好冷，窗子没关好，吹进一阵风，深秋夜晚的风冰凉彻骨，她颤抖着，越发的抱紧自己的身体。
　　外面的音乐一直没有停，或许是为了不那么冷，她站起来。光着脚丫，试探性的挥了几下。
　　顿了顿，她闭上眼睛。
　　似乎能听到风的呼吸，就在耳边，虽然有点伤心，但心里溢满了平静，半响之后，她又开始跳舞了。踮着脚尖，伴着音乐，勾脚，提臀，下压，所有的动作如行云流水的铺展，那些用力过猛的僵硬似乎消失了。
　　一曲结束，她没有睁开眼。等待着，再度起舞，一遍又一遍。她突然就明白了林乔娜的意思，音乐对应的每个舞步都有自己的生命，愤怒，悲伤，绝望，再度从谷底生出新生的希望，这些情感似乎从天灵盖涌出，蔓延到身体每一处血液里，奔腾着，叫嚣着，肆意着。
　　像是穿上了红舞鞋的少女，不知疲倦的起舞。最终瘫倒在地上，秦玉树流着泪，为自己的迟钝，也为自己的未来。
　　以后他们应该会没交集了吧，再也不会见面了。BLACK会重新选择一个新的成员，她已经没有任何脸面见大家了。
　　音乐声嘎然而止，然后是人们讲话的声音，关门声，最后连门缝的那丝光亮都暗了下去，秦玉树急了，他们是把她忘记了么？她知道错了，不要把她一个人扔在这里。
　　她扑上去，用力的拍着门，“NANA，队长，我知道错了，不要走....”
　　喊了一遍又一遍，但是没有用，没有人理会，死一般的寂静。
　　秦玉树泪如泉涌，无法停止，慢慢的滑到在地上。
　　门吱呀的一声，被推开了。
　　月光下，林乔娜静静的站在那里，单眼皮冷冷的睨着，她身上还穿着短T紧身裤，虽然因为运动出了不少汗，但还是干干净净的，与跌在地上，身上沾满了尘的秦玉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看着秦玉树哭的红肿的双眼，开口了“跟我道歉。我就让你出来。”
　　秦玉树咬着嘴唇，努力的克制出又要奔涌而出的泪意，哑着嗓子低低的说“对不起，我不应该说那样的话。我想继续跳舞。”
　　林乔娜冷冷的表情终于柔和了些，蹲下身子，把手递过去。
　　秦玉树呆呆的，伸手的动作很犹豫，她刚才在地上滚了几圈，浑身都脏的不行，实在没勇气去拉林乔娜白嫩的手。
　　林乔娜像是不耐烦她的退避，一个向前，用力的抓住，拉着她起来。
　　一行人在讨论着今天饭堂的宵夜种类，顾致远不知不觉的落在了最后面。
　　苏康宁兴致缺缺，打着哈欠说只想回去睡觉。
　　刘裕泰转回身看落在后面的顾致远，喊道“再不快点就没鸡蛋韭菜饺子了。”
　　顾致远朝他们挥手“我不去了，我还有事。”
　　刘裕泰很纳闷的看他的方向，那是出校门的方向吧，这么晚了还出去？明天不是还有课么？
　　周轼露出一抹了然的微笑，“去见田甜了吧。队长精力真旺盛。”
　　校门口的小摊还是灯火通明的热闹样，顾致远找到了那间粥店，先是给自己点了一份粥，也不急，慢悠悠的等粥上台，再慢悠悠的吹凉了喝。足足吃了半个小时，才拎起打包的两大盒懒洋洋的往回走。
　　夜晚的凉风柔和的拂过身畔，那些舞室产生的热气此时在微风下慢慢的散了，顾致远穿过长长的风雨长廊，再走过情侣扎堆的小树林，惊倒了一片交颈鸳鸯。最后到了活动中心的舞蹈室。
　　远远的，就能看到二楼亮着的光，他低头微笑起来。
　　推开门，只见室内两个人的身影。一个气喘吁吁的转圈，另外一个站在一旁。
　　见了顾致远，林乔娜没有惊讶，倒是轻呵了一声秦玉树“谁叫你停的？”
　　顾致远放下东西，“NANA，你别吓坏了我们的小师妹。都跳了这么久了，过来休息下吃点东西吧。”
　　还是没有动静。顾致远不不禁抬头，秦玉树受气小媳妇一样，可怜巴巴的望着那两个打包的塑料袋，又可怜巴巴的看着林乔娜。
　　顾致远好气又好笑“好啊，你连队长的话都不听了是吧？”
　　秦玉树着急的澄清“不是....”
　　林乔娜像是也受不了她可怜兮兮的样子，摆手“休息十分钟。”
　　得到允许，秦玉树欢快的往洗手间里跑。
　　回来的时候，林乔娜和顾致远齐齐的坐在地板上，她下意识的去找食物袋，半秒之后又为自己这个小人之心的想法脸红。
　　于是别别扭扭的走了过去了。
　　袋子里有好几个盒子，打开一看，有饺子，面，还有她喜欢吃的粟米饼，当然，也有饮料。
　　秦玉树低着头，脸微微泛红，没想到他记得，当下感动的一塌糊涂。抬头正想说些什么。
　　顾致远砖头了，很热情的喊高冷的在一边抽烟的林乔娜“NANA，快过来，我买了你喜欢的煎饼果子。”
　　见林乔娜还是不为所动，顾致远干脆起身，半哄半扯的，林乔娜一脸嫌弃，说路边躺脏死了云云，可是。
　　秦玉树嘴巴塞满了饺子，在两人之间来回的打转。
　　为什么她总是感觉NANA对顾致远好像不太一样呢？之前练习，到饭点了，大家叫了炸鸡。林乔娜是很直接的嫌弃，碰都不会碰一下。
　　三两下嚼烂，吞下去，再吸了一大口橙汁。秦玉树拼命忍者想要躺下的欲望，她得注意点形象。
　　“呃....”
　　清亮的，短促的一声响。
　　顾致远愣了一下，声源来自捂着脸羞涩的秦玉树，他一下子崩不住了，哈哈大笑。
　　真是太丢脸了，秦玉树不肯抬头。
　　后来秦玉树回想当晚的情景时，总是觉得有遗憾。当时她抱着胳膊捂着脸，如果当时能稍微抬头，是不是就能看见NANA脸上的温柔呢？
　　多么美好的夜晚，顾致远的笑容和笑声化解了她紧张的不安，但是，她其实最想的，还是看到NANA的笑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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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玉树拘谨的坐在出租车的后座，另一边是合着眼睛补眠的林乔娜。
　　“这是去哪啊.....”
　　她下午没课，刚好也不用训练，打算想说在宿舍补个懒觉的。昨晚训练结束已经是十二点多了，回去的时候宿舍都关门了，她只好去林乔娜的公寓借住了一下。
　　话说林乔娜果然是有钱人，学校附近的学府路花园据说是土豪的聚集地，她自己就独自住了一间一百平的房子。
　　前面的苏康宁真专心致志的抹口红，大功告成后才慢条斯理的说，“带你去做女人。”
　　NANA很女人啊，为什么是苏康宁来教她？秦玉树一惊，林乔娜怎么突然影响自己那么深？不过，NANA的确是个很耀眼的人，视线转移到一边，林乔娜酣睡的侧脸。五官虽然比不上顾致远精致，也没有苏康宁身上的女人味，可秦玉树打心眼里觉得秦玉树是最出色的。身高一米六，气场两米八，这种感觉，唯有周轼能匹敌。果然她是潜在的斯德歌摩尔综合症患者。
　　秦首先被带到一间发廊，首先被推去洗了个头，包的严严实实的，被苏康宁很熟稔的叫了一个叫NICK还是TONY的人做头发，秦玉树有自己的原则，挣扎了一阵子“我不烫不染的。”
　　苏康宁翻了个白眼，站在秦玉树椅子背后，很是无语的看着镜子里的她，“放心，我不会剪了你的大辫子的，小花。”
　　说着对那个洗剪吹说“帮她把头发修理一下，拉直就好。”
　　说着不顾秦玉树，自顾自的往旁边沙发一坐，翻起了杂志。
　　秦玉树知道苏康宁和刘裕泰一样，不是很喜欢自己。现在不在眼前的NANA大概也是很嫌弃自己的，不过没关系，她对这种情绪已经有很强的修复能力了。或许是被骂的多了，也没那么玻璃心了。
　　从发廊出来后直接去了附近的商场，一直消失不见得林乔娜终于出现了，对于秦玉树的新发型也没什么反应。只是拉着她一家店一家店的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