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故人来》伪装者

3、倾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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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每一个失眠日子的夜晚，她望着满天的繁星，觉得他们就好象这天上的两颗星星，彼此离得这么近却也那么远。她想象过千百回他们见面时的场景，可是当这一天真的到来时，她不知道是这场景。
　　星星看到两个大人就这么互相看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最后，还是他先打破沉默：“星星对我说她有一个对她很好很漂亮的老师，没想到是你。”
　　“我也没想到星星是你的女儿。”她苦涩地说，一别十几年，物是人非，他已为人父，可是她呢？
　　“我不知道你回国了，同学中也没有人提起过你。”
　　“当年我只是一个转学生，不久之后又离开了，应该没有几个人能记得我吧？”他摸着星星浓密而长长的头发说。
　　“爸爸，你和老师曾经是同学吗？像我和小刚一样？”小刚是星星的同桌，星星拉住他的手问。
　　“是啊，我和你的老师是国中时候的同学呦，没想到过了这么久，大家还能见面。”他望着星星稚嫩的脸说。
　　当年他和她真的只是同学这么简单吗？
　　“好了，星星，不要麻烦老师了，我们该回家了，家里人还有人等着我们呢。”他把星星送进车里。
　　家里人？该是他的妻子，星星的母亲吧？听到他的话，她的心似乎被尖刀划过。
　　“谢谢你对星星的照顾。星星很喜欢你。”他说。
　　“星星是我的学生，很聪明也很懂事。这儿的每一个老师都很喜欢她。”她挤出笑容。
　　他还想说什么，可是最终没有说出来，只是说：“再见。”
　　“再见。”
　　就这样，她看着他带着星星驾车而去。

　　今天是假日，她在早上接到电话，是李昊打来的，约她去看电影。李昊是她的同事，相处久了，她知道李昊有意追求她，母亲和身边的朋友也劝她，年纪还轻，应该再找一个能依靠的人，可自从子樵走后，她没了心思想这些事情。她当李昊是同事，是普通朋友，这李昊也从没对她提过要求，只是常常约她出来吃饭，聊聊天。
　　放下电话后，她简单化了个淡妆，就出去了。
　　等她到电影院的门口时，李昊早已经在那里等她了。看见她，李昊赶紧走上前，对她说：“我刚才去买票，可能是休息日的关系，票已经买光了，要不我们去公园走走吧？”
　　公园里有很多人，大多是一家人出来游玩的。她和李昊一前一后的走着，聊一些学校里的事情。她显得有些心不在焉，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突然一个红色的身影闯入她的视线。
　　“老师！”
　　是星星，星星看见了她，向她奔跑过来。
　　“星星，放假到公园里来玩吗？”不知怎的，一看见这个孩子，她的心情就好了很多。
　　“嗯，今天爸爸难得休息，我就要他陪我来公园玩。”星星边说边用手指着不远处站着的父亲。
　　她看见他了，他也正望向她。
　　“老师和我们一起玩吧？”星星的脸因为刚才的跑动显得红扑扑的。
　　“不了，老师还有朋友，这是学校的李老师。”她向星星介绍。
　　“李老师好！”星星有礼貌地问候。
　　然后她就跑到父亲那里，附在他的耳边说了什么。
　　只见他的脸色变了变，朝这边走过来。
　　她突然不自觉地往李昊身边靠了靠，然后又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可笑，她在紧张呢，紧张什么呢，她自己也不知道。
　　“星星说你答应了和我们一起吃午饭。”他说。
　　她看了星星一眼，这个孩子正跟她做鬼脸，一付古灵精怪的样子。
　　她向他介绍了李昊，李昊知道他们是老同学后，找了个理由离开了。只剩下她一个人。
　　吃饭的时候，星星像只小鸟一样说个不停，碗里堆满了她和他夹的菜。她和他只是默默地听着，偶尔他们的视线会相汇在一起，却又迅速分开。她很想问他为什么星星的妈妈不陪他们一起来，可是她不敢问，也怕尴尬。
　　饭吃完了，她本想打算离开，可是星星缠着她，不让她走，非要她到家里去。她揉揉星星的头，说：“星星乖，老师明天还要上课，不可以回家太晚的。”
　　“不嘛，我想和老师在一起。我可以让爸爸送你回去。是不是，爸爸？”星星拽着她的衣袖，一边问他。
　　她进退两难，他开口说：“就多陪星星一会儿吧，她真的很喜欢你。晚上我会送你回去的。”
　　等车子驶到他家门口的时候，她才发现星星靠在她的怀里睡着了，想必是今天玩得太累了吧。他看见了睡着了女儿，从她身边抱起星星，在把星星交给他的刹那，她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好象星星是她的女儿，而他是她的丈夫！
　　她跟着他进了屋子，他把星星放在床上，她给星星盖上被子。然后他们离开。
　　她说：“既然星星睡着了，我也该走了。”
　　他说：“我们坐一会儿，好吗？”
　　他和她坐在沙发上，他点了一根烟，却没有说话，他们就这么坐着，她想着自己的心事，他也是。
　　“当年你来送我了吧？”他开口说。
　　“啊，是啊。”她记起了那个画面，她躲在暗处，他则失望离开。
　　“那时我虽然没有看见你，可是我知道你来了，我知道你是故意躲着我的。”他又吸了一口烟。
　　“不想知道这些年我是如何过的吗？”
　　“我看到了，你事业有成，有孩子，有妻子。”她生硬地说。
　　他看了她一眼，说：“你知道我对数字很感兴趣，从大学毕业后，我进了证券市场作分析师，我很买力地工作，有了一些积蓄后，我想回来做自己的公司。算我运气不错，这几年公司经营的很好。可是苦了星星。我因为要管理公司，没有时间照顾她，只是替她找了个保姆。这个孩子很懂事，虽然她嘴里不说，可是我知道她不是很快乐。直到有一天，她开始跟我说班里有个老师对她不错，她也很喜欢这个老师，还希望我能去见见你。可是我一直没有时间。要不是那天我亲自去接星星，我还不知道她口中的老师就是你。”
　　“星星的母亲呢？”她问。
　　他有一阵的沉默。
　　“刚到美国时我对人对事都很消极，丽珍比我早一年到的，她帮了我很多忙，我们渐渐成了朋友，我不知道我对她的是不是爱情，我们的日子过得很平淡，她很贤惠，是个好妻子，结婚后，我们一直都没有要孩子，因为她的身体不好。可是有一天，她告诉我，她怀孕了，我知道她很要这个孩子，她不顾医生的劝告执意要保住这个孩子。结果她难产，生下星星后她就死了。星星没有见过她的亲生母亲，有一次，她问我爸爸为什么别的孩子都有妈妈，她却没有，我告诉她妈妈去了另一个地方，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从那以后，她没有问过她母亲的任何事，我请了保姆，可是我知道这毕竟不能代替她的母亲，我欠了这孩子太多。”
　　听完他的话，她的心中对星星又多了一份怜惜。
　　“这不是你的错。”她安慰他：“谁都不想变成这个样子，星星虽然没有见过她的母亲，可是还有疼她爱她的父亲，不是吗？”
　　他抬眼看她，那眼神让她迷乱，她看到了他眼中的感情，是对她，还是对星星的母亲？
　　在他的注视下，她有些慌乱，低头看了看手表，时间已经不早了，她起身，说：“明天早上我还有课，我该回去了。”
　　“噢，我送你回去。”他也起身，看到她的头发有一绺垂了下来，他伸出手很自然地把它们略到她的耳后，这个动作如此自然，一如十几年前他常为她做的那样。
　　她的身体因他的碰触而僵硬，那种熟悉的感觉震撼了她，她分不清这是在十年前，还是十年后？
　　看到她的异样，他轻咳了一声，说：“我们走吧。”
　　她在第二天准时到校，可是黑黑的眼圈却表明了她没有睡好。在办公室门口，她看到了李昊。
　　“昨晚我给你打过电话，可是一直没有人接。”李昊问。
　　“我回来的有些晚。”她说。
　　“可是跟你的那个同学？”李昊小心翼翼地问。
　　看得出李昊是真的关心她，“星星要我跟她回家，我们又玩了一会儿。”她说，有些事是不必告诉他的，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