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徒》子车赋

16、手感真是不错

　　躺回到床上，覃絮辗转反侧了良久也无法入睡。

　　她总惦记着夜里那人。

　　俗话说，好人都不会半夜偷溜进来，再听纶儿的那句“你走吧”，冷清中似乎有一点点的留恋，覃絮有些躺不住。

　　难道这娃天生招桃花？

　　招也行，别良莠不齐啊，刘天成那样的就免了吧。

　　“阿絮，你睡不着么？”

　　还以为她睡了，覃絮立马屏住呼吸一动不动，想要装成熟睡的样子。可这样非但没让卢秋纶打消念头，这小混蛋居然干脆爬到她身上来了。

　　“纶儿，”无奈开口叫了她的名字，覃絮睁开眼，“那人是谁？”

　　卢秋纶头一歪身子一送，整个人将覃絮环在怀里，蹭着她脸颊道：“阿絮白天不是见过了？”

　　白天是见过，可没理由半夜再过来一次，覃絮看着她不语，希望她能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卢秋纶撅嘴，手在她身前瞎摸一通，覃絮直接跳起来，捂胸怒视她。

　　却发现自己一个字都讲不出。

　　“我说就是了，你别害怕呀……”卢秋纶被她的样子吓到，收手跪坐在床上，可怜巴巴道：“那人说白天撞到你忘了道歉，就想着在门口坐到天亮等你醒来，但是没想到我出来了，我叫他半夜不要吓人，所以才叫他走的。”

　　覃絮将信将疑，脑子里思索怪异之处。就为了道歉登门拜访？与其这样，还不如说是看上了她的美色所以半夜又偷跑过来让人信服。但卢秋纶小脑袋不停点头，怕就算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只好重新回到床上。

　　“行了，睡吧。在山下几日都没能好好复习，趁着在海边地广人稀，明天早些起来。”覃絮背对着卢秋纶，烦躁地轻叹一声，忽然又想起什么，偏过头去道：“还有，你……你是大人了，不要总是毛手毛脚。睡吧。”

　　卢秋纶低头看着侧卧的覃絮，又看看自己的手心，然后也向着覃絮侧卧躺下。覃絮的缩起来的背影小小的，卢秋纶觉得自己单手就能将她搂入怀中，一瞬间竟升起一股保护欲。

　　可是阿絮那么强，怎么会用自己保护呢。手心还残留着覃絮的温度，卢秋纶握拳又松开，反复几次直到温度消散。

　　但摩擦过硬物的感觉始终萦绕在心里，挥之不去。

　　第二日略有薄雾，清天峰在雾中若隐若现，远观如缥缈宝塔，似是仙境一般。日出清天峰上，覃絮挪动脚步，让太阳刚好隐藏在清天峰顶端，然后噗嗤笑起来。

　　“阿絮在笑什么？”

　　几套剑法复习下来，卢秋纶额头渗出些汗水，覃絮帮她点掉，拉着她站到自己刚刚所在的位置，指着清天峰道：“你看，咱们清天宗像不像开了金光？”

　　卢秋纶仰望过去，点点头，停留一会又故作深沉道：“施主，此景怕非好事。”

　　她少年老成的样子惹笑了覃絮，覃絮决定配合她玩玩，于是装出一副求解的样子：“大师此话怎讲？”

　　只见卢秋纶伸手一抚下巴，摇头道：“只怕近日清天宗会有血光之灾！”

　　话音刚落，覃絮便一巴掌拍她额头，白了她一眼后，捡起被扔在地上的剑塞进她手中：“去，少胡说八道，还装大师，也不晓得说些好话来听。”

　　卢秋纶有点儿小委屈，不是阿絮让她说的么，为什么还要打她？虽然不疼不痒，可还是很委屈。

　　“再念一遍心法我们就走了，”见她不开心，覃絮揉揉她额头，又四处张望一下，然后迅速亲了亲她的脸颊，“乖，你先念，师父去收拾东西。”

　　她跑跳着离开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视线中，卢秋纶忽然向她伸出手，像是要抓住她一样。喉咙发干，一句话也说不出。

　　她要走了……

　　待覃絮转身进了房间，再看不见踪影，卢秋纶才放下手臂，闭眼念起心法。

　　走了也好，再也见不到也好，反正终究是要分离的。

　　“你很留恋。”

　　嘶哑的男声在耳边响起，卢秋纶没有睁眼也没有说话，只静静地盘坐如莲。独臂男子不知从何处走来，在她身边站下。

　　太阳升至高处，薄雾渐渐散去，海面泛着粼粼波光，偶有鱼儿跃出水面。

　　“你已经十五岁了。”

　　“而你也已为人父了。”

　　独臂男子笑笑，“袁叔叔呢？”

　　“为了保护我，死了。”

　　“……节哀。”

　　“同样的话还给你。”

　　沉默良久，海风将海鸟的叫声吹来，分明是欢快的叫声，卢秋纶只觉刺耳得紧。

　　“你的身子还好么？”
　　“你的手臂怎么回事？”

　　“我很好。”
　　“不碍事。”

　　卢秋纶终于忍不住笑出来。

　　“好了，阿絮快出来了，你走吧。”她扬起头，朝着天空微微一笑，“过些日子我就去找你。”

　　独臂男子点头，只卢秋纶转身的工夫便不见了，刚好覃絮出来，看到仰望的她。

　　“看什么呢？”

　　卢秋纶见到覃絮，傻乎乎嘿嘿一笑，伸手指指太阳：“阿絮，为什么阳光这么刺眼啊？”

　　覃絮这才看见小混蛋脸上都是水。急忙跑过去按下她的头，覃絮边给她擦边说道：“都几岁的人了，还直挺挺看着太阳不眨眼，你这是要晃瞎才甘心吗？”

　　卢秋纶死闭着眼，老大不乐意地鼓着脸颊蹲下身：“要阿絮吹吹。”

　　“吹什么吹！”覃絮哭笑不得，“你闭一会儿就好了。”

　　还想着早点回到清天宗，谁料这小混蛋弄这么一出，覃絮心底叹气，慢慢带着她到边上坐下。

　　小混蛋却还向四周伸手乱摸一气，带着哭腔说：“阿絮，你在哪？我看不见你了。我眼睛里黑漆漆又亮亮的。”

　　覃絮真是对她又爱又恨，调皮的时候让人恨不得抽出扫帚将她吊打三天三夜，犯蠢的时候又忍不住想要大笑三声，但考虑到小混蛋的自尊心，覃絮决定忍住自己。

　　“不怕，师父在这。”

　　把人抱在怀里顺顺毛，小混蛋果然安静了许多。覃絮忽然想起刚捡来时她一言不发的模样，再看看现在成天闹腾，弄得清天宗鸡飞狗跳，简直比当年的她还欢实。

　　这都什么事儿啊。

　　好在卢秋纶缓得快，片刻便又活蹦乱跳起来，抓着覃絮就往清天峰走。覃絮身上背着包袱，手里还要拉着她，觉得自己像带崽子的老母鸡。

　　蛋还没带上就要追着崽子跑，心好累。

　　这会山下已经比前些日子冷清了些，但还是热闹非凡，来得早的大多已经上了山，后面陆陆续续还有人来，也带了些新玩意。卢秋纶实在是玩够了，前半段还精气神十足，后半段干脆打起了哈欠，半倚在覃絮身上耍赖撒娇。

　　回到宗门时，二人险些认不出宗门，覃絮甚至还倒退两步，看了看门口的石碑才敢进去。

　　沈婉儿和瑶娘正在迎客，见师徒二人回来高兴极了。瑶娘接过覃絮手中的东西，又摸摸卢秋纶的小脸儿，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糖球塞进她手中，笑道：“纶儿玩的开心吗？”

　　卢秋纶睁大的眼睛弯起来，狠狠点头道：“开心！”说完又摇摇头，小嘴儿也嘟起来：“也不太开心！”

　　瑶娘与沈婉儿对视一眼，问：“为什么呀？”

　　只见卢秋纶恶狠狠地盯着不远处的刘九刀，气呼呼说：“那老头居然想让他儿子娶阿絮，他儿子那么丑，怎么配得上阿絮！”

　　几人听罢都笑起来，沈婉儿手肘戳戳覃絮，悄悄问她：“絮儿，此事当真？”

　　“你们莫听她胡说，刘九刀看上的不是我，是纶儿，”覃絮被沈婉儿的话臊得脸红，没好气地拍掉她的手，“纶儿守擂三十余轮，那刘天成看得她眼睛都直了。”

　　瑶娘一乐，“嘿，那说明咱们清天宗颜值高。啊，怪不得这刘九刀上来先问清天宗的规矩，弄得掌门都愣了。”

　　“那师父怎么说的！”覃絮心道一声糟糕，光想着好汉不吃眼前亏，忘了臭老头也是来参加武林大会的，万一师父想都没想就说没有，那她岂不是露馅儿了。

　　瑶娘刚一张嘴，被沈婉儿一个眼神示意，顿时一副苦瓜脸，愁眉不展一拍大腿：“嗨，掌门说没有啊，刘九刀乐得跟什么似的，直问掌门能不能让纶儿嫁给刘天成。你说这咋整？”

　　覃絮傻眼了。转头看向卢秋纶，小混蛋还在那啃糖球，像没她事似的。心中烦躁得厉害，覃絮一把抢过她说中的糖，“别吃了，跟我回去！”

　　卢秋纶被抢了糖，一脸茫然地抬起头，看看覃絮手里又看看瑶娘，委屈巴巴道：“瑶姨，糖没有了！”

　　瑶娘一呆，一把抓住正要逃走的沈婉儿，面无表情地盯着她。沈婉儿讪笑一声，抱着瑶娘胳膊蹭来蹭去示好。

　　糟，玩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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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惹，起来晚了……心塞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