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徒》子车赋

14、我愿不战自败

　　“阿絮，若有朝一日我欺师灭祖，你待如何？”

　　“欺师灭祖？”覃絮笑了，弹了卢秋纶一脑瓜崩，“小混蛋你天天不都在欺师灭祖？”

　　被弹得略微有些痛，卢秋纶下意识眨眨眼，伸手揉着额头不明所以。她每天不都是该打坐就打坐，该练剑就练剑这般乖巧么，什么时候欺师灭祖了？

　　“有么……”

　　卢秋纶顺嘴把心里想的说出来了，也丝毫未意识到哪里不对，于是粉嫩的小脸蛋儿瞬间遭到覃絮的蹂/躏：“直呼长辈名字、调皮捣蛋不听话、半夜总爬到师父身上来，你说这些，算不算欺师灭祖呀？”

　　啊咧？卢秋纶仔细一想，好像是这么个理儿，但还是觉得从覃絮口中说出来怪怪的，又指不出是哪里，只好傻傻任她折磨。闹了一会儿覃絮忽然发现，平日里自己严肃正经时，这孩子总把清天宗搅得翻天覆地，可一旦自己收拾她，却又变得乖巧无比。

　　比如现在，卢秋纶就乖得得不了，小脸儿都被揉红了也不挣扎躲避。

　　眼珠儿一转，覃絮便有了个坏心思，双手夹着卢秋纶的小脸，她眯眼问道：“纶儿是不是喜欢师父呀？”

　　纶儿一定会小脸儿红扑扑，十分羞涩地说喜欢，覃絮暗自想道。自家小徒弟可爱又别扭，只黏自己不黏别人，瑶娘都心塞塞，肯定是喜欢自己的。

　　“瞧一瞧看一看哎，今儿咱刘九刀就在这清天峰下摆了擂台，不为财不为权，武林大会就要开始了，咱就图一乐呵！”

　　一声锣响，主办人已经开始进行介绍，两人都转过头去听刘九刀说话，暂时放下了刚刚那个话题。覃絮偷偷瞥了一眼小徒弟，见她死盯着刘九刀不眨眼，整个人就开始打蔫了。

　　自己居然还没一个老头子有魅力。

　　刘九刀胡子拉碴，衣裳倒还算整洁。他手里挥着一面大旗，小眼睛贼兮兮地看着底下人说道：“不过今儿的擂主不是咱老头子，是咱儿子刘天成。咱家小子初出茅庐，咱就是想让他长长见识练练本事，还请大家伙儿多多包涵！”

　　说罢一拱手，看着还真像那么回事，覃絮无聊地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向擂台上那个少年。嘴一撇，决定卢秋纶上台前她先去找点儿事做。

　　这小子长得真像他爹，就多了分青涩，跟刚才纶儿遇到的那个小公子完全没得比。多亏纶儿看上的是那个小公子，要是看上这个，她可真是逼死纶儿都不能同意。

　　很快就有人上前来，样子摆的很像，但腿脚实在无力，一看便知是来胡闹的。覃絮吐掉口中的瓜子皮，凑过去悄悄与卢秋纶说道：“纶儿别紧张，擂台赛越到后面越好玩，运气好还会遇到高手，你……”

　　话未说完，身边一阵风将她手心的瓜子连瓤带皮全刮走了，还有一只手连她嘴里的都没给剩。覃絮凌乱在风中，看着卢秋纶飞上擂台，裙摆飘着片片瓜子皮，整个人目瞪口呆。

　　卢秋纶手里还拿着覃絮没嗑开的那最后一粒瓜子。

　　欺师灭祖！这可是她花了两个铜板买来的啊！全叫她吹飞了！她还打算嗑一整天的！

　　小混蛋真叫人生气，覃絮忿忿拍掉手上剩下的渣滓抱胸准备看她应战，她知道小混蛋输不了。

　　前几个看着都是富贵公子哥，三脚猫的功夫，估计连卢秋纶半招都接不下，那个刘天成好歹还强上他们几分，至少稳稳守住了擂台。

　　卢秋纶上了台，安安静静一站，看上去轻松得很。覃絮总看着她不对劲儿，总觉得这小混蛋身上好像少了些什么，正疑惑着，一低头瞥到身上险些一句脏话骂出来。

　　小混蛋居然不带剑上去！什么时候的事把剑别到她身上的！

　　这擂台赛没说不让使兵器，不少跃跃欲试的人都在活动手里的家伙，不说打赢他们，卢秋纶这么瘦瘦弱弱，万一被伤到了怎么办？覃絮急得要死。

　　耳边一声巨响，覃絮惊得抬头，看到眼前景象时，顿时安心下来。

　　“承让了。”

　　卢秋纶像是没动一样仍在原地，她的声音冷冷清清，听不出什么感情，刘天成正半跪在擂台下，一手撑地一手捂住胸口。他勉强扬起下巴，对卢秋纶笑道：“女侠好身手，在下甘拜下风。”

　　覃絮暗自哼了一声。别以为她没看到刘天成眼睛里的痴迷，就凭他那副样子，对她的纶儿有意思，也要问问她这个做师父同不同意！

　　上台来的人多半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没一会就被卢秋纶丢下了台。卢秋纶甩甩手腕，心道一句无聊，忽然很想念与覃絮对练的日子。

　　彼时她已将清天剑法的第一套练得炉火纯青，便是闭着眼睛也能游刃有余，于是每日只将第一套复习一遍，随后开始进行第二套的学习。

　　通常覃絮都会晚些再过来教她新内容，但某日覃絮事情做完的早便早些过来，好巧不巧看到卢秋纶复习第一套剑法。

　　“这里不是直刺，”覃絮走过来，握住卢秋纶的手腕道，“要微挑一下从下面滑到上面。”

　　卢秋纶练了许多天，想改过来大约需要一段时日，而她求成心急，实在不愿浪费时间。于是收了剑，不大情愿地戳着地面说：“有甚区别，不都是向前一刺，我都练了好久，改的话太麻烦了，我不想改。”

　　覃絮没有责备她，而是令她将第一套剑法演一遍给她看，卢秋纶不明所以，却也听话照做。按部就班不急不躁，然而到了刚刚说到的地方时，覃絮忽然躬身向前，从卢秋纶手臂下钻出，屈肘顶住卢秋纶咽喉。

　　“如何？”覃絮问。

　　卢秋纶没能发出声音。她被吓了一跳，除了完全没料到覃絮会发起攻势外，也没料到自己毫无抵挡之力。

　　收手站直，覃絮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笑道：“刚刚的动作因转身致使腰侧暴露，只单单直刺便无法抵御，若手臂微微向下再将剑挑起便没有后顾之忧。”她摸摸卢秋纶的头，“每一套剑法都有利有弊，而人们努力改进便是为了减少弊端。做人也是一样，取人之长补己之短才会使自己进步。”

　　那次的事让卢秋纶记忆颇深，即便是现在想来也刻骨铭心。卢秋纶唇角微翘，眉眼不自觉柔和下来，与刚刚的面无表情的样子判若两人。

　　阿絮真是，正经的时候严肃得要命，气急败坏的时候可爱的要命。

　　“纶儿！”

　　忽然听到覃絮焦急的喊声，卢秋纶立刻向她看去，余光却瞥到侧面飞来的人。那人一副光头和尚的样子，只靠一双拳头便冲了上来。卢秋纶有些火大，身子微侧躲过攻击，顺势一个转身劈向那人后颈。

　　地上软成一摊的光头和尚没了意识，叫人拿担架抬了去，路人纷纷咽了口水。这人好歹在江湖上有点名气，居然就这么被一个初出茅庐的女娃娃给打败了，不晓得他以后还会不会出来混。

　　卢秋纶倒是毫无反应，只冷哼一声扫视全场，眼神示意谁再上来。心里却把那人骂了个狗血淋头：居然敢打断她看阿絮，找打！

　　再看一眼覃絮松了口气还微笑的样子，卢秋纶噘嘴，脸颊微微发烫，还有点担心。平日里的她都表现得很单纯很软，今天阿絮看到她如此暴躁的模样，会不会起疑心？

　　眼睛撇过去一看，覃絮对她竖了拇指还抛了媚眼，刚才微微加速的心跳现在更快了，卢秋纶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她觉得血液都沸腾了。

　　阿絮在给她加油！才不要管阿絮会不会怀疑，卢秋纶心底在怒喊：来一个打一个，来一双打一双，就是一百个她都要打给阿絮看！

　　没错，她现在是点名会第一名的覃絮的徒弟，她就是要给阿絮长脸，叫那些曾经觉得阿絮一无是处的人都脸疼！乱说话是要遭雷劈的！

　　陆陆续续有人上台来挑战，当第三十个上台的人被卢秋纶打趴下时，卢秋纶已经开始喘息了。覃絮知道她现在太过疲惫，不适合再继续下去，便飞身上台站在她面前，问：“你可要与我一战？”

　　卢秋纶咬牙坚持着点点头，摆出架势准备迎接覃絮的攻势，覃絮满意一笑，提气飞身出拳如行云流水，看得底下人皆是一愣，随后爆发出一片唏嘘声。

　　覃絮也愣了。脚底下的卢秋纶脸上笑的皮实，一排小牙洁白整齐，正软软地躺在她腿边。

　　她分明都还没碰到卢秋纶的袖子，这小混蛋怎么自己倒了？！

　　“前擂主不战自败，新擂主已经诞生！有人愿意继续挑战新擂主吗！”

　　有人认出覃絮，心生胆怯，一时间竟无人上台，刘九刀摸摸胡茬子，贼眉鼠眼一笑，道：“姑娘既然赢了，是否愿与犬子喜结连理？”

　　师徒二人一听，脸上皆写满了不可置信：“啥？”

---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晚了抱歉，作者菌最近心态崩了，调解的时间有些久
想了想觉得还是信守承诺日更，不然感觉我也是在欺骗消费者_(:з」∠)_
明天大概还是会晚点更，后天起恢复中午11点，还请大家见谅~
祝大家跨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