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徒》子车赋

13、喝一口老陈醋

　　“阿絮，今天我们去哪里玩？”

　　覃絮本打算早上多睡一会，可卢秋纶这小混蛋一大早起来就开始折腾她，不仅把被子掀到地上，还在她脸上作怪。平日里都是乖巧可爱等她起来，今儿这是怎么了？覃絮有点发懵。

　　武林大会还有不到十日，清天峰下日渐热闹，昨天玩的甚是开心，今天卢秋纶兴致更高，覃絮一个没注意，就不见了她人影。

　　“纶儿，纶儿？”覃絮叹口气，眼睛在人堆里扫来扫去，气急败坏道：“这孩子，跑哪去了？”

　　前脚才刚问她去哪玩，这会就自己溜了，覃絮觉得自己白夸她乖巧可爱，自己的爱怕是都喂狗了。

　　真叫人生气，以后喂狗了也不给她！

　　耳边尽是嬉笑声和叫卖声，身边人来人往，覃絮站在街道中间不知道该何去何从。平日里黏在她身旁的人忽然不见了，她心里一下子涌出一股寂寞之感。分明只是贪玩跑走，却让覃絮无所适从。

　　“是么，真是可惜，公子认错人了。”

　　天籁之音将她从空虚中唤醒，覃絮忙回头寻去，却发现那个顽童正像个小天仙，秋水翦瞳含情脉脉，再无平日里的调皮模样。

　　覃絮第一次觉得，自家小徒弟这么漂亮，感叹的同时也觉得她长大了。

　　她面前的少年失落地看着她，身子微微向前倾去，眼中还透着点留恋。身上料子好得很，一看便知是哪家的少爷，覃絮不由得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哑然无语。

　　卢秋纶身上的衣服都是她亲手缝制的，虽说不贵却也不菲，可与少年相比仍是差了许多，这让她脑中跳出一个想法来：会不会是小徒弟觉得自己配不上那少年，才说少年认错人了？若是门当户对，会不会小徒弟就要跟少年互生情愫，然后就被人拐跑了？

　　覃絮忽然就不想给卢秋纶用更好的料子了。

　　反正最后都是小白眼狼一只，就让她自生自灭吧！

　　转身的工夫便撞了人，那人身材过于高大，覃絮一不小心就一头扎到人怀里了。她一惊，整个人几乎是跳出来，不住低头道歉。

　　“对不住对不住，我刚刚没看路，不小心撞了你。”

　　“无碍，是我东张西望，我的错。”

　　这声音真好听，竟是空灵的少年音，覃絮下意识抬起头，却发现那人只有一条手臂，且从头到脚捂得严严实实，一只袖子随风摆动，根本看不清长什么样子，只余一双眼睛在外。

　　那眼睛媚如桃花。

　　覃絮不自觉便被这双眼睛吸引，连人说话都没听清，等人走远了才回过神，她看着远去的背影不禁发愣。

　　她怎么会被迷惑住的？

　　再回头去看卢秋纶，这孩子正面无表情地盯着远去的独臂人。

　　“纶儿。”覃絮叫了她一声。

　　卢秋纶小嘴朝着独臂人一噘，质问她道：“他是谁啊？”

　　这感觉像是吃醋，覃絮知道自己不该这么形容，但又找不到合适的词。想到自己刚刚撞进人家怀里，她脸一红，吞吐道：“是、不小心撞到的路人，已经道过歉了。”

　　“哦……”卢秋纶拉着长音，“阿絮还是这般不小心。”

　　“你这小混蛋，不要像师姐一样教训我！”覃絮听了气得跳脚，她忽然想起来自己刚刚明明在生气的，还是这个小混蛋的原因，于是捏着她的耳朵戏谑起来：“那你呢，跟刚刚那个小公子聊得很开心嘛。告诉师父，你是不是中意人家？”

　　卢秋纶忽然瞪大了眼睛，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被她给憋回去了，扭头哼了一声。

　　覃絮见了觉得好笑，但没问出来东西又不甘心，于是继续调笑道：“纶儿乖，要是真中意人家，师父就想法子帮你说媒去，怎么样啊？”

　　边说还边蹂躏卢秋纶的耳朵，可怜那柔软细腻的小耳朵被她揉的发红。覃絮还在不停笑她，卢秋纶心中烦躁，气愤一跺脚：“我就是中意他，阿絮你去说媒呀！”

　　转身便又跑开了，留下覃絮一个人愣在原地。

　　哇，居然说中了吗？小徒弟要嫁出去了，她该高兴的才是，可为什么心里空荡荡的，甚至还觉得细细密密如针扎的疼？覃絮摸摸心口。

　　难道这就是做娘的心情？

　　女大十八变，女人心难测，覃絮忽然就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了。十五岁懵懵懂懂就莫名带了娃，二十有二娃忽然就有了中意对象，然而她自己还是个老姑娘。

　　她咋就没人要呢？

　　覃絮觉得以后自己得再收个徒弟，一个也许不行，得两个、三个，这样才能才能弥补卢秋纶即将离开所带来的空虚。

　　罢了罢了，怎么闹别扭都是自家的娃，还能说不管就不管了么？覃絮追着前面蹦蹦跳跳的卢秋纶，哑然失笑。

　　“阿絮，你看……”

　　前面卢秋纶忽然回头喊话，喊了一半又闭了嘴，气鼓鼓地撇过头。覃絮跟上她，看到她别扭的样子，忍不住摸摸头安抚道：“纶儿要师父看什么？”

　　小混蛋赌着气，又不好意思不理她，便从她手里挣脱出来，然后抬起胳膊指指湖里。湖上有桥，桥上有人，但未见什么特别之处，覃絮不明所以，侧头笑着看她。

　　阿絮笑起来真好看。虽是偏头不愿看覃絮，卢秋纶仍偷瞥着人，眼珠迅速瞄一下又转回来，如此反复几次，覃絮实在忍不住眯起眼，点点她的鼻尖道：“师父有什么看不得的，你偏要这般做贼一样，光明正大地看就好了。”

　　卢秋纶哼了一声，朝湖里努努嘴，不理她道：“那里，大鲤子。”

　　清天峰下的湖里放养了许多锦鲤，平日里都靠人定时投喂。然而最近来的人多，尤其是小孩子偏爱喂鱼，常碾碎了馒头投入湖中，致使这些锦鲤近日肥了不少。

　　想到卢秋纶偶尔下山回来都闷闷不乐，覃絮知道她多半是去散心，估摸每回也都是对着这大鲤子一盯就是一天，别的啥也不干。

　　覃絮有点儿心疼。七年了，这孩子还是没能打开心结，每天用调皮来伪装自己，其实她根本就不快乐。若这些大鲤子能让她开心，也是件好事。

　　“喜欢吗？”她问。卢秋纶点点头，见她如此乖巧，覃絮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重新牵起她的手道：“那咱跟人说说，买几条回去养。”

　　这次卢秋纶摇摇头，轻声道：“我就看看。”

　　“好。”

　　掌心相握，二人皆沉默不语。漫步于繁华街道上，人声渐渐缥缈，只有自己的心跳声异常清晰。从来未有过的感受，从来不知道的心情，覃絮不知所措，卢秋纶无法言语，二人各怀鬼胎却心情相同，全部都只有六个字。

　　真是尴尬极了。

　　“你要不要吃点心？”
　　“我想去吃个点心。”

　　鼻尖只差一寸便要贴上，覃絮瞪大了眼睛，捂着脸后退几步，忽然猛地转过了身。却还不忘从口袋里掏出几个铜板，背对着卢秋纶递过去道：“这些，你拿去买吧。”

　　卢秋纶吞吞吐吐拿着钱，犹豫着看了她一会才去寻铺子。可两个人都是随口说的话，这铺子去哪里找都是问题。

　　放眼望去，街道上虽有人家生烟，却是锻铁的工匠。卢秋纶看看前方，又低头看看手里的钱，铜板上还有覃絮的温度，她忍不住用指尖摩挲着。

　　“我也不是很饿，就不去了。阿絮想吃么？”

　　覃絮打了个激灵，忙摇摇头示意不用。还以为这小鬼已经走了刚想松口气，谁知道身后又响起了天籁之音，她觉得有些崩溃。

　　卢秋纶知道自己吓到了她，只好与她隔了三尺远，路人见了都奇怪地看着她们。覃絮受不住那些目光，咬咬牙又靠了过去。

　　但愿这小混蛋不会再有什么奇怪的举动，覃絮在心里默默祈祷。

　　好在前面就是擂台赛，这种情况不会持续太久，到是让覃絮安心不少。可忽然又想起她还没与小混蛋说过今天要做什么，心里不免又开始忐忑。

　　“阿絮。”

　　卢秋纶冷不丁开口叫她，覃絮脑门儿上唰的流了冷汗下来，却故作淡定问道：“嗯，怎么了？”

　　可卢秋纶又没了下文，只盯着前面擂台上的人，覃絮连忙解释给她：“今天想带你来擂台赛小试牛刀的，但早上太急，没与你说。别担心，很好玩的。”

　　卢秋纶眯着眼睛嗯了一声，半晌才放松下来，右手拇指与中指轻轻摩擦着，又叫了她一次。

　　覃絮见她要说不说的样子有些急，干脆蹂/躏她的小脸问：“小混蛋，你总叫师父又不说做什么，是想干嘛？”

　　小混蛋惊慌片刻，把她的手拉下来背过身不理她。就在覃絮以为她又要闹小脾气时，忽然听到她问了一句让她有些害怕的话。

　　“阿絮，若有朝一日我欺师灭祖，你待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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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哇，更晚惹，昨天跟家人吃年夜饭，晚上回来倒头就睡惹_(:з」∠)_
问一个小问题哦，虽然文案上说是日更，但是有木有人接受周末空一天呀？作者菌怕遭遇到太累或心情不好码不出东西的时候，也不想写不好的东西给大家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