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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二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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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问澈一步一步靠近初裳的时候,初裳莫名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
他霸道一瞥,邪魅一笑,周遭的景致瞬间就失了光彩,牢牢牵引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可他眼里似乎只容得下她,那么笃定那么专注,仿佛这空旷寂寥的天地,只剩下他和她。
而她,是他魂牵梦绕,觊觎良久的猎物一般。
被这么强势的气场逼迫,初裳不自觉地一步步后退。
问澈却一把将她扯过身侧,一双铁臂紧紧箍着她的左肩,强迫她与他并肩而立。
乍眼望去,仿佛一双一世一璧人。
“呵,也没错,经过游经夙阳的这些时日,早就成了关系匪浅的,朋友。”
问澈宠溺的动作霸道温柔,话又偏说得暧昧不明,让人浮想联翩。
真离子一张脸更加晦暗不明。
“初裳,你此番私自下凡,又不知去向,益算急躁烦忧之下已然怒火攻心。眼下,仙界不日将重跳鸿艳舞,你且须谨记身上重责,莫要再生事端。”
真离子跟洪炙原本是为查探乾虚镜裂缝而来,对初裳私入夙阳一事并不知情,再加上益算有心隐瞒,让他对能在夙阳死地能重遇初裳颇为愕然。
更愕然的是,初裳竟然又跟问澈,也就是毁天灭地的凡生搅合到一起去了。
千算万算,就没算到这两人竟会在夙阳死地重逢。
就好像冥冥之中的牵引一般。
所以,益算那满口胡话的老头,还敢跟他赌咒发誓,初裳不是芳芷的转世?
真离子嘴角扯起一抹不易察觉的讽笑。
“什么,怒火攻心?益算老头吗?那他现在怎么样了?”
一听真离子提到益算,初裳才发觉,她已经好久没想起仙界了,不管是对她如父亦兄般保护的益算,还是织裳同门,师傅,澄钰,她都好久没挂念了。
她使劲挣开问澈的铁箍,猛一抬头,却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子集镇在消失!!!
不管是神秘莫测的镜湖,满口官腔的子集镇镇长,还是一派现世安稳,活得摇曳生姿的子集镇百姓,子集镇的一切一切在扭曲中变形,并在倾刻间被时光翻云覆雨的巨掌无情撕碎,又被咒怨碾压得连粉末都不剩。
整个过程,在光影交叠中,子集镇从繁华到毁灭,再到荒芜的全过程,被光怪陆离地,高度浓缩后呈现在众人眼前。
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刺耳的笑声响彻天地。
“是谁?梨洛镇和子集镇里连四方诀都破不了的幻境是你的杰作吧?就为了引我入镜湖?”
“是谁,问澈,好好问问你自己,我到底是谁?”
“故弄玄虚又有什么意思?正大光明走出来,大家会上一会。”
“那就不好玩了。问澈,谢谢你,终于将我放了出来。咱俩命中注定不能共存,不是你死就是我活,那就后会有期了。”
“等等,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将你放了出来?难道乾虚镜的裂缝与你有关?你又与我有关,你到底是谁?只敢藏头露尾,算什么东西,给我滚出来。”
沧虬剑徒劳地在天地间乱窜,回答问澈的,却只有空寂。
问澈满腹疑问,他求救似地转头看向鲛人聿杰,不管怎么说,这鲛人被束缚乾虚镜几千万年,这秘镜里的犄角旮旯他应该都很熟悉吧,里头真关着什么足以毁天灭地的怪物,他应该是唯一拥有知情权的,鲛人吧。
鲛人聿杰却两手一摊,摇了摇他那颗向来自由奔放,怒发冲天的头,直接表示爱莫能助。
“魔君殿下,乾虚镜里真的只关了我一个倒霉催的,为应咒而生的鲛人,不可能有第二个。”
“可是,那怪物说,是我将他放出来的。从他话里的意思不难推测,他应该与乾虚镜有关。”
“那也不代表着他是跟我一样,被关在乾虚镜里的,能日日在跟前招摇,让我见到。至于他与乾虚镜又有什么关联,我又怎么知道呢?”
聿杰脸上的蓝麟因激动而愈发流光溢彩,弥远这下才知道刚刚这家伙为什么这么狂妄了。
这家伙自侍血统尊贵非凡而自尊自信双爆棚,嗯,确实有那么点资本。
“也许他只是诓你呢?你也说他故弄玄虚,怎么还他说什么就信什么呢,再说了,乾虚镜里是否别有洞天,隐藏着什么毁天灭地的魔怪,问下乾虚镜的门徒,下任镜主的继任者不是更靠谱。”
难得,被束缚乾虚镜上千万年,料想应该跟不上这番天地日新月异变化,鲛人聿杰却能思维逻辑如此清晰。
聿杰的一番话让众人的眼睛齐刷刷看向真离子。
也对,真离子是乾虚镜的下任镜主继任者,诸如宗门辛秘之类的,他应该比谁都清楚吧。
“此次乾虚镜裂了又自行愈合,实在太过诡异,各中缘由本门也正在全力搜寻,试图通过各种蛛丝马迹揭开事实真相,并力求对各种可能性一一甄别求证。至于乾虚镜裂是不是跟那个自子集镇散播开,并在夙阳民间广为流传的谣言有关,在下也不得而知。”
“不过,不管是乾虚镜的预言,还是夙阳三千年的咒怨,都与魔君殿下有推脱不了的关系。鄙人拙见,乾虚镜裂,极有可能也是因为魔君擅作主张跳了镜湖。隐在暗处的那个怪物话里话外也是指向了魔君问澈。”
真离子废话套话官话讲了一堆,却丝毫没有讲到点上,他诘难的矛头始终指向问澈,但这已经丝毫没有新意了,而众人最感兴趣的,乾虚镜里到底隐藏了什么毁天灭地的怪物,他又无法提供任何有价值的线索。众人不免失望,很快就呈鸟散状。
各忙各的去了。
子集镇的幻境消失之后,又恢复了一片荒凉的景象。
街道上林林总总各种店铺都还在,只是腐化破败得不成样子,甚至连专门为侍神宫祈福而建的庙宇,门口两尊石狮子还威风凛凛地屹立在那里,就是没有人,显得十分萧瑟。
洪炙是第一次来到夙阳死地,也是真正见识到光阴在夙阳三千年的蹉跎。
怎样也是一环山面水,潜龙栖凤的风水宝地,昔日如何人杰地灵,又有着几千上万年文化渊源和历史传承的圣地,落得如今这样的下场。
可惜了。
他突然有点明了,仙界为什么要大张旗鼓地重跳鸿艳舞。是可惜这片曾经富饶肥沃的水土吧
可说到底,还是脸面攸关啊,夙阳一毁三千年,还始终缓不过劲来,仙界脸面挂不住了。
当年为了乾虚镜一个不可知的预言,为了一个看着没有毁天灭地能力,却被预言终将毁天灭地的凡生,让夙阳这个凡间最尊神最敬神最畏神的国度的千千万万国民去陪葬。
有点过了。
虽然仙界本意非此,但事情终究不可控地向着这个方向演变。
夙阳,又何止是魔君问澈的罪赎和孽债,也是仙界至今仍解不开,绕不过的羞耻和负罪。
夙阳能不能再度焕发生机,不仅关系三界六道,也是关系仙界一直标榜的仁厚之心,更关系着仙族的威望和体面。
“你不要再处处都跟那个叫问澈的魔君较劲对干了。我有预感,仙界重跳鸿艳舞不会太平,乾虚镜裂后到底走出个什么东西谁都不知道,眼下三界六道更应不计前嫌,戮力同心。”
洪炙悄悄将真离子拉倒一边,委言相劝。他也相信,凭着那些年在南极无量崖共同切磋,惺惺相惜的情谊,真离子会将他的话听进去。
可显然他想错了。
“跟魔族魔君戮力同心?洪炙,我没听错吧,姑且不论问澈与我之间恩恩怨怨,我们仙界历来尊统华贵,对邪魔歪道嗤之以鼻,他们何德何能配与我们相提并论?”
真离子脸上轻蔑的表情让洪炙大义凌然的一颗心徒然冷却,丝丝鄙夷猛地窜上心头,出口的话也跟着泛酸。
“你我皆知,仙界早已沦落多时,仙魔妖各界鼎足对峙,早已呈分庭抗礼之势,就连小小的鬼蜮都不知道刮什么妖风,不仅拒入轮回,还集结妖族大肆霍乱,你还自侍正统华贵,真不知哪里来的底气。”
洪炙的话犹如一盆冷水,一兜全往真离子头上浇,浇得他彻底没了脾气。
再看过去,问澈这边却一派其乐融融,嬉笑怒骂的场景,好不热闹。
那奇怪的鲛人和硕大的海龟估计想认识并结交初裳和弥远,正撺掇着问澈介绍呢,一伙人玩得正欢。
“所以说,你被困在乾虚镜几千万年,而你连自己的来历都不知道,真是太神奇了。”
初裳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怎么听问澈讲述在镜湖底下的遭遇,介绍那鲛人和海龟的来历,感觉像听天方夜谭一样。
“老实说,你真的是仙族之人吗?我怎么觉得你真没见过世面,还不都是仙界造的孽,而且仙族不是向来以坑其他族群为乐的吗,这种缺德冒烟的事比比皆是好吗?”
弥远对初裳的“大惊小怪”颇不认同。
就仙族一贯霸气和自私的作风,这种事,公开的秘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