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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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笞神鞭鞭鞭夺命,招招凌厉,在空荡荡的镜湖上空,只听得笞神鞭肃杀的声音,余音回荡,让人不寒而栗。
问澈站在沧虬剑上,只是防,却不攻。
“看不起我,出招。”真离子的声音慵懒中透着杀意。
“昔日芳芷正神曾交托于我,日后见你,要给她三分薄面,我欠了她恩情,自然要还。”
“别跟我提芳芷,你也配!”芳芷这个名字让真离子眼中的杀意更甚。
“不过,我也只能让你三分,为了履行对芳芷的承诺。”面对真离子的羞辱,问澈倒也不怒,面无表情地回道。
对于真离子,问澈从不上心,更不废心,此番想让,也只是履行故人的请托。所以,挨了笞神鞭三鞭后,他祭出了“四方诀”。
“四方诀”遇神弑神,遇魔降魔,遇鬼诛鬼,只对人全无影响,它的威力跟“笞神鞭”旗鼓相当,更何况他还有沧虬剑。
但问澈从来都是磊落的人,此番对阵,以“四方诀”为主,沧虬剑基本闲置,他素来讲究一个公道正义。
问澈甚至还考虑到“四方诀”可能会伤及聿杰和大海龟,特意立了个结界,让两人的对抗波及的范围局限在结界内。
“哈,‘四方诀’?传闻魔君殿下的威力无穷,但你真的以为区区一个‘四方诀’能耐我何,太小看我了。”
真离子讪笑着,几步移花幻影就出现了无数个真离子的分身,个个手执笞神鞭,笑得妖娆。
问澈一愣,就被无数个真离子团团围困逼入一个圈中,无数晃动的真离子最终幻化成十二人,那十二人手持笞神鞭,脚则踏着一个个无数梵文涌动的莲台。
“十二莲座?” 问澈笑着说:“原先以为你只会对我用柳树真元修炼而成的幻术,没想到你先是用了笞神鞭,又祭出十二莲座,接二连三使用乾虚镜的秘术。哈,承蒙抬爱,真是太看得起我了。”
“你想太多了,笞神鞭本来就要配合十二莲座才会发挥出最大的神力。你确实只是妖物魔怪而已,对付你只需用柳树真元修炼而成的柳叶飞刀,柳絮漫天等小伎俩。但眼下镜湖被封,乾虚镜裂,裂缝虽然已经自我修补愈合,但我等乾虚镜弟子的神力法术也会大受影响,使出来的柳絮漫天自然也跟着大打折扣,制敌效果估计欠佳。而我,分分钟都想着让你死无葬身之地,既然在此相遇,那你我这纠缠了千万年的孽缘就此了结,那能怎么办呢?只能不光明磊落一回罢了。”
真离子话里话外毫不遮掩对问澈的鄙视,还有深入骨髓的痛恨,好像只有这样才能稍微消减对这个魔君千万年来累积的嫉妒,甚至还有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恐惧和忌惮。
语毕,十二条笞神鞭如蜿蜒游动的灵蛇,吐着蛇信子从四面八方向问澈涌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发起猛攻,光影更迭间,问澈防不胜防,左肩由臂各中了一道笞神鞭。·
“破!”
问澈集中全部神识再启“四方诀”,对方步步相逼,欲置人于死地,纵然再顾念故人的请托,问澈也只能全力以赴,以求速战速决。
以魔君五成功力酝酿的“四方诀”以毁天灭地的气势,排山倒海呼啸而来,一股震动河山的强劲气流掀起镜湖百丈高的波澜。
镜湖波涛汹涌,云崖拍岸。
天地突然就被蔼蔼沉郁之色笼罩下来,变得晦暗不明,仿佛要将这镜湖中全部生灵的神识灵力和日升月华的精髓气晕都吸纳其中。
那无处不在的强劲气流将十二条笞神鞭一举击溃,有的一截一截被从中截断,有的挣扎游离在空气中,有的则如死尸般翻身横躺在镜湖水上,只有一条,有气无力地回到了真离子手中。
“原来这才是四方诀真正的威力,哈,魔君殿下也算是名不虚传。”
很难得的,从真离子双漂亮的丹凤眼露出一丝赞叹,但他仍然冷静自持,随意拨弄几下手指,那十二条笞神鞭瞬间满血复活,翻腾到半空中,相互绞缠着织成了一个涌动不知道什么图腾符号的硕大光圈。
只见那光圈凌空一跃,就升腾到上镜湖面正中央,它缓缓地旋转,伴着柔黄的光晕,形成了一个圆筒状的镜面。那镜上,赫然是三千年前夙阳灭国的实况。
纷乱的箭雨,绝望的人群,血染的夙阳,歇斯底里的惨叫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愤恨恶毒的诅咒声,有羸弱的妇孺,有稚嫩的孩童,有不屈的将士,有无畏的臣子,有痴狂的爱侣,有镇定的僧人,有凌然的匹夫,从那镜面的影像中传递开来。
“知道十二莲座下涌动的梵文是什么吗?”
“阿伏波多密心经!一种既能帮人超度向善,又能勾人邪欲为恶的经文。在战场上,它最致命的武器,就是不断挑战刺痛对手最薄弱的心。”
“夙阳,你三千万冤魂今何在?夙阳,你鼎沸冲天的咒怨今何在?你可知道,你们三千年的无妄之灾,全因一个人的私欲。可凭什么,夙阳死地三千年了都不得安息,而你却毫发无损地过你的日子?凭什么,芳芷白白替你受了这一切?凭什么,犯下如此滔天大罪的你却还能逍遥地当你纵横四海的魔君?”
真离子越说越激动,而他说的每一句每一字都撕扯着问澈早已千疮百孔的心。
谁又知他日日夜夜又受着良心怎样的拷打和折磨?谁又知他无时无刻不求能以一死得解脱。可是那些做错的事,那些欠下的债,那些造下的孽,逼着他活下去。
活着,有时候,比死了更难。可是纵然难上了百倍千倍,都要勇敢活下去,为了那些债,为了那些孽,为了可能还未竟的使命和责任。
这,才是担当。
“你知道什么?”问澈冷笑着祭出了沧虬剑:“就在这里大放厥词。”
“是非功过也不是由你这个局外人来评说的,你又有何资格,能代表夙阳,代表芳芷来质问我?”
公道,从来都只存在于懂得尊重不同际遇的对手之间的,既然对方连尊重得吝啬给与,那他也实没必要再讲究什么公道。
镜湖上空,沧虬剑跟笞神鞭战得难分难解,
鲛人聿杰悠哉悠哉地坐在大海龟的背上,头却一直保持四十五度仰望的姿势,这个姿势保持得太久,连脖子僵硬发酸都没有察觉。
镜湖上空的战况实在太过激烈,而且这现任魔君和继任镜主的纠葛简直比话本还要精彩。
鲛人看得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而大海龟,则盯着一旁的洪炙纳闷不已。
这人自出现后就一声不吭的,战况都这么激烈了依然袖手旁观,也不像会拔刀相助的样子,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呢?
难道纯碎是为了陪衬摆设来的?
洪炙被大海龟过度探究的眼神打量得浑身不自在。
“我,洪炙,上面那个打得火热的真离子的朋友。”
洪炙用手指了指镜湖上空的真离子,他以为这个海龟是对他的存在合理性感兴趣,怎料人大海龟是对他的无为必要性费脑筋,遂惹来大海龟的一记白眼。
废什么话啊,谁管你是谁的朋友。
我只是怀疑你到底是来当花瓶的呢?还是当花瓶的呢?还是当花瓶的呢?
大海龟的内心的小腹诽,小毁谤洪炙自然是听不到的。因为有一只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的手正拉扯他的衣袖,试图引起他的注意力。
洪炙回头一看,竟然是一只娃怪。
那娃眼睛太鼓,肚子太大,十成十的难看,它那三只发育不良的脚蹼正颤抖地拉扯洪炙的衣袖。
“他们,就是你的朋友,还要打多久呢?”
“这我怎么知道。随他们高兴吧,想打多久就打多久。”
“夙阳灭国三千年了,从来没有什么法力高强的魔怪来过镜湖,我们这些小妖小怪赖镜湖为生,自生自灭这么多年了,倒也相安无事。为何今天一天之内来了那么多强魔高仙,在镜湖掀起那么大的动静。”
“谁知道呢,可能想让夙阳死地重获新生吧,你们有福了,解脱之日到了。”
“谁想解脱了,我们在镜湖过得好好的,夙阳死地三千年恩恩怨怨关我们什么事,谁想要改变了?”
洪炙没想到几句玩笑话会让娃怪情绪反弹得这么厉害,它那么明显的抵触和不领情倒让洪炙觉得仙界重跳什么鸿艳舞是多此一举了。
娃怪情绪激动地手舞足蹈,终于成功引来鲛人聿杰的注意。
“乾虚镜裂了,虽然后来又缝合了,但谁也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又将给三道六界带来什么。改变不是你能控制的,镜湖这个安乐窝也只是一时的,就像我,从那么舒适安逸的乾虚镜里出来,刚开始也害怕,也担忧,也畏惧,但现在看来,出来还是好的,十分正确的。”
可能娃怪的情绪感染了聿杰,让聿杰生出几分感同身受,让他难得跟一个素昧平生的妖怪掏心掏肺。
可他一翻掏心窝子的话只突然引来娃怪的一阵唾弃。
这人有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