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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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疾风自地面刮起,让空气中那股腐臭味更加浓烈,自四面八方聚拢而来的尸群,迈着整齐划一的步调,在一声号令下迅速整装列队。
旌旗飘扬,战鼓擂响,枪戟紧握。
一切的一切,就好像即将开赴战场。
除了,他们僵硬的肢体动作,他们铁青发黑的脸,他们空洞无物的眼神。
说不出的诡异。
“主帅到!”
弓弦震动,五万支箭矢齐刺苍穹,又在冲击百米时突然化为无物,一人一马随后出现在大军前。尽管那人那马都套上了厚厚的盔甲,但金属的冷硬质感反衬得原本铁青的死人脸、死马相更加晦暗。
“你倒是气派,还占地为王建了个安乐窝,真是逍遥。”问澈环视那浩荡的尸体军队,讥讽道。
“安乐窝有什么用,三千年了,我连自己的名字叫什么都忘记了。只记得每天要操练这些死士,好等你报仇。”
“呵,那我今天自投罗网了,真是便宜你了。”
一听这话,芜城守城主帅笑了,这一笑倒是让全身的骨头紧绷着咯吱咯吱直响,说不出的刺耳:“便宜?你可知道,无法死于战场,对于我们将士来说,是怎样的一种耻辱。所以,我们才不接受什么芳芷正神的什么安魂舞。”
觑了一眼问澈身后脸色惨白的初裳,芜城主帅突然又道:“听说,你当年屠我夙阳,是为了一个女人?”
是疑问句,更是肯定句。一句话直接捅进了问澈的心窝处,正中问澈眼下最忌讳最回避的痛点,问澈已经明显感觉到身后人烦躁且迫人的气息。
可是,显然,这个守城主帅并不想就这样放过他。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珈灵殿下天下绝色,那圣舞更是跳得空灵悠远,被她惑了心智也是自然啊,也是自然啊。”
这只恶劣的鬼,绝对是故意的,初裳实在不明白,怎么就一直絮叨个不停那什么珈灵,问澈这人为谁举起屠刀,为谁负尽苍生又干她何事呢?要杀要剐不就一句话的事,这么磨叽到底要干嘛呢?
“喂,马上的,我说,要杀要剐能不能痛快点,死都死了三千年,还不得消停。”
初裳的话音未落,耳边突然掀起凌厉的杀气,轻轻掠过她的发梢。
是沧虬剑!
问澈已经祭出沧虬剑,只见那剑如婉转的灵蛇,直取马上人的喉首而去,马上主帅似乎立即感应到来自沧虬剑的肃杀之气,迅速从马上跃起,轻巧一闪,竟躲过了沧虬剑接下来的缠绕。
“没想到,确实有两下子,能躲过沧虬剑的,四海八荒,寥寥无几,如此看来,你也算一个人物了。”
“那是自然,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为了对付你,我已在这罔死城里琢磨了三千年。”
“呵呵,那更好,这样游戏就更有趣了。”
说话间问澈左手一晃,沧虬剑凌空而起,马上人的随身刀戟也紧随其后,两大兵器在天上激烈械斗,尽管那刀戟在沧虬剑的攻势下明显处于劣势,已经被压制得快败阵溃逃,但能勉强接住沧虬剑一两招,也算一把好刀了。
“话说,我可能孤陋寡闻了,你这刀什么东西做的?”
“这刀嘛。哈哈,不足挂齿,不足挂齿啊。”马上人死灰的眼看不出神彩,但是从他支吾的语气中还是听得出来,这戝脑精算的家伙不肯说。
他不说,问澈大抵也猜得到,可能是哪只倒霉催又极狂妄的魔物,自侍等级较高中了芜城主帅的道,送上门给他铸剑了,又在夙阳宿怨的长期浸染下,魔力不断催化提升。
同道中人,那剑的味道,他自然认得。
哐当,天上那刀戟不出三招果然被沧虬剑从中斩断,半截废铁急急落地后,竟然幻化成半只花豹,然后,沧虬剑突然凭空消失了,马上人绷紧了全身的神经,警惕地观望着四周,却见沧虬剑突然出现在他头顶,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剑贯穿而下。
“哈哈哈,总算见识了沧虬剑,气势如虹,变化万千,妙哉妙哉。魔君殿下,刚刚只是小试牛刀,我现在正式下战书,呆会迷魂宫见!”
显然这一剑对那人并没有什么影响,那人那马迅速消失已退下阵来,还狂妄地下了请战书。
然后,成群结队的死尸张牙舞爪地涌来。
弥远胆战心惊地看着问澈以沧虬剑横扫了一群又一群冲锋的死尸,心里明白殿下权且保留着七八分的实力,他可是见识过问澈在战场上疯狂杀戮时的样子。那些眼见着一个个生灵,被血光吞噬的时刻,是问澈最天然的兴奋剂,那时候的问澈脑中早已将一切摒弃,失控似的只为满足自己杀戮的欲望,仿佛世界上最美妙的感觉就是能用自己的双手抹杀一切的快感。
残忍?嗜血?狠辣?冷硬?弥远竟然找不出更贴切的形容词。
弥远明白,问澈顾忌着初裳,也正因为知道这样,偶尔冲上前的死尸他只敢防御不敢攻击,还趁着喘气的空档给初裳弄了个保护的结界。
所以人家说,致命的软肋,要命的弱点,可能就是这个意思吧。弥远觉得,有了弱点不能算是一件好事,但是在见识过问澈嗜血杀戮,行尸走肉般的那段日子,弥远又觉得,有了弱点,有所顾忌,有些东西想去守护,也不一定是坏事。
想着想着,弥远笑了,可一转头,却发现初裳不见了!
初裳!不见!了!
弥远瞬间惨白了一张脸。
“殿,殿下,初裳,初裳不见了。”
因为紧张,更因为害怕,弥远这话说得都有点磕巴了。他怯怯地不敢直视问澈的脸,作俯首帖耳状。
“怎么回事?不是让你只要顾着她,其余的都交给我?”问澈回头一看,心当下就荒了,强迫自己镇静,安抚下急躁焦虑的心,一个问题紧着一个问题狂轰:
“人呢,什么时候不见的?”弥远瞥瞥嘴,摇头。
“那你大概觉得她是自己走的,还是被人弄走的?”弥远瞥瞥嘴,还是摇头。
“那最后一次见到她,你有没有感觉到什么异常?”弥远瞥瞥嘴,再次摇头。
问澈倒吸一口凉气,好吧,在他眼皮子底下,后方被撬了;是被掳的,还是被拐的,到底被谁弄走的,一问三不知;这如果要是传出去了,还不让人笑掉大牙,他这四海八荒横行霸道的魔君还混不混了,脸往哪搁?想到这些他火气都要爆了。
真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算了,现在不是算账的时候,初裳的安危要紧,问澈看着头越埋越低的弥远,笑了:“现在知道当鸵鸟,早干什么去了,走吧。”
“去哪?”
“还能去哪,迷魂宫啊。”
芜城的迷魂宫虽是人造之景,但它奇就奇像极了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更因融合了堪舆之术,以“五行山”镇宫而更彰显它的神秘和强大。
据说,迷魂宫大约十米深,一丈宽,内里层峦叠障,山湖纵横,路况复杂,且机关重重。
进入迷魂宫后,问澈和弥远谨慎前行,每个犄角旮旯都不放过,想着靠着火眼金睛,就能莫名失踪的初裳给揪回来。
可谁曾想,他们竟然绕着一个山头走了大半天,都没走出这迷魂宫的第一个谷口。
“这个谷口有颗樟树,咦,我还特意做了个标记,刚刚不是已经走过了。”
“天,难道是遇到了鬼打墙?”
一路上,弥远咋咋呼呼,他真的已经被这路给绕晕了,方向难辨,自然更加不知进退。
“我本来就是一超级路痴,你问我,我怎么能知道呢?”问澈丢给他一记大白眼:“五行相生相克,在夙阳未灭时,芜城就以迷障之城著称,现在又操控那么多死尸,怨气积聚鼎沸,怕早已生变,不能以常理推之。”
问澈其实并无心破这“迷魂宫”之局,原先以为,初裳被掳不过是守城主帅玩的请君入瓮的把戏而已。
但为何他人已入局,却还未见到初裳?难道,初裳不是被掳走的?
茫然间,问澈开始魂不守舍,不知不觉间渐渐失去应有的警醒和冷静,可越急躁头就开始越发晕眩起来。
“你,是不是很痛苦?”
“找到她了吗?”
“她恨透你了,知道吗?”
一个声音突然在耳边呢喃,如细雨佛面,问澈屏息蹙眉,望向一旁的弥远,对方却仿佛没听到这窃窃私语吧,仍专注地巡察着路况。
不好,可能中计了!
晕眩感越来越浓烈,问澈取出一枚银针,暂时封制住了自己的七窍五感,并强迫自己,不要想那丫头,也不要去担心那个丫头。
“定!”
问澈以右手微拢掌心向上逆时针旋转,口中默念口诀,刹那间,五行山上缓缓飘荡出各种金子,木头,水滴,火焰,泥土等形状,在正上方的空中碰撞着交汇,接着便出现了以天圆地方为背景的一个五行图谱。
扬手一挥,那张五行图快速旋转,将整个迷魂宫都纳入它的方寸之间,一时间波光潋滟,光芒强烈的让人睁不开眼,周围的景象不断变化,那些山石、树木、宫殿、桥梁全部消失,变成了一面面死气沉沉的石墙。
“哇,殿下,你怎么能直接将人家的老底给端了,连镇宫的五行图都给揪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