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裳》清熙

11、第十章

　　公猪脚一顿，人一抽，手一滑，就将初裳甩了出去，初裳的脸很惨烈地跟断崖边那棵傲然挺立的柳树来了个正面亲密接触。

　　疼得初裳龇牙咧嘴啊。

　　初裳正要嚷，野猪却开始忙不迭地道歉：媳妇，摔疼了没有，对不起，哥哥手劲大，一时收不住。

　　初裳：……

　　初裳被摔得眼冒金星，看什么都“一闪一闪亮晶晶”，这么瞧着，野猪似乎也没那么难看了。

　　所以，初裳还对着公猪嫣然一笑。

　　这一笑，勾得公猪那什么腺一激动，肥硕的身体一蹦跶就又一个过肩率，直接初裳摔得七晕八素。

　　“疼。”初裳又一次龇牙咧嘴。

　　可急不可耐的公猪哪里顾得上，毕竟等了三千年才等来的，呃，仙界第一蠢的，媳妇。

　　满心郎情妾意的，当然要立即雄赳赳气昂昂去过洞房花烛夜了。

　　“定！”问澈慢幽幽踱着步子，单手把玩着下巴，晃到公猪面前来。

　　那阴鸷的眼神，还带着那么点戏谑，看得公猪虎躯一震。

　　弥远OS；乖乖，抢媳妇抢到人魔君头上来了，这只猪真够种。

　　“揍他！”同样也中了定身术的初裳，想起刚刚那两次摔脸之礼，怒火满腔，想着仗义的澈宝应该会帮他教训一下这只猪。

　　公猪侧眼打量着眼前这个身形颀长，面容冷傲，浑身散发着无与伦比王者贵气的男子，心咯噔一下，暗叫，坏了。

　　在被困夙阳的妖物中，公猪算是比较幸运的，因为他占了个天时地利人和。当年芳芷跳完鸿艳舞，真离子飞升后留下了这么块唯一被绿荫笼罩之地。

　　有水，有树，有生机，对于三千年来的夙阳来说，算是仙山福境了。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只能困守在这里，除了底下绿荫湖的小虫怪，这里人迹罕至。三千年了，别说人了，甚至连鸟大便都碰不上一坨。

　　他的邻居小虫怪扼守绿荫湖，相当于扼守了整个夙阳的要塞了，那是相当飞扬跋扈。

　　三千年来，没少受那只虫刁难。

　　你说，这年头，谁会碰得到怕虫的猪吗？

　　可别怀疑，他就是，怕惨了湖口那只虫。

　　所以，自被那臭虫欺压的第一天起，他就想着，得找一只妖来壮他的猪胆。而且最好是只女妖，以前看人双修的都将另一半形容为母老虎，他遂也想找只母老虎来壮胆。

　　但三千年过去了，他等啊等，别说什么老虎了，苍蝇都没撞进来一只过。

　　眼下呢，虽然逮住了一只母的，可怎么跟着两只公的，这竞争，也忒激烈了点吧。

　　公猪瞧着跟屁虫一号，嗯，越瞧越有自信，可再瞅瞅跟屁虫二号，猪妖哼哼唧唧，人家满心欢喜，可别到头赠我一场空欢喜。

　　公猪的顾影自怜还没结束，问澈已经微笑着，卸下初裳，轻巧提起猪的衣后领，将它横空一扔，就扔过了峡谷对岸。

　　“你怎么教训一下都没有，就给扔过去了？”

　　说时迟那时快，初裳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双眼，就扔了？敢情她那两顿疼得白受了？

　　“哦，对不起，忘了。”问澈解了初裳的定身术，歉，道得相当没有诚意，

　　虽然她不赞成睚眦必报，但那只臭猪两次将她摔得鼻青脸肿，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对得起她两次皮肉之痛吗？

　　还有，敢情他俩刚刚追着野猪满山跑只是为了愉悦身心，强健体魄？

　　义愤填膺的初裳决定跟问澈他们讨个说法。

　　初裳（认真脸）：“那头猪摔了我两次，不能就这么算了的。”

　　问澈（敷衍脸）：“你还是个神仙呢，知不知道上天有好生之德？”

　　初裳(认真脸)：“又不是要它的小命，不过是让他长长教训而已。”

　　问澈（敷衍脸）： “算了，人家被困在夙阳三千年，也挺不容易的。”

　　初裳（认真脸）“那行，那这个可以算了，那刚刚，你们明明可以早点救我下来的，为什么让我白白挨了两顿疼？”

　　问澈（囧脸）：“………”

　　这个嘛，说到这个弥远就窃笑了，殿下是什么心态他是不知道啦，但自游历夙阳一路行来，都没碰到什么比较有杀伤力的魔物，没有撕逼大战，渐渐就感到无趣，那偶尔跑出来一只猪妖，开着无伤大雅的玩笑，所以就配合演一出双簧，调剂一下身心也是挺好的。

　　看到弥远掩面偷笑，初裳总算是明白过来了。

　　“你们，你们是故意的？故意看着我被猪驮。”初裳怒了，亏她还在心里将他们大大褒奖了一翻了。

　　“只是觉得你被一只猪拖着夺命狂奔，画面比较喜感。”弥远看到问澈点头附和，心头那个乐啊，终于跟殿下意见一致了一回。

　　可初裳却觉得这两人不够仗义，她都临危不惧了，这俩货却没表现出坚定的革命友谊，真真让人失望。

　　为此，憋不住事的她还跟弥远直接脸红脖子粗地争执起来。

　　“你是神仙，应该维护仙者的威严。不能一直等我们救啊，要自救的嘛。”

　　“我们乃修道之人，对仙界多憧憬啊，为了成仙吃了多少苦啊，你是神仙，你都不保护我们，还指望我们保护，你还能再要点脸吗？”

　　弥远的一翻歪理自成一派凶残逻辑，却让初裳觉得，哼，膈应得慌。

　　她决定此后都不理会弥远了，还有问澈，哼。

　　这峡谷的飞瀑下面有个湖，名曰绿荫湖，这天，占湖为王的小虫怪觉很是奇怪，隔壁那只望妻成瘾，花痴成癖的公猪今日怎么不哼唧了

　　那只猪，日出化桥守妻，日落怏怏而返，铁打的规律，流水的笑料，总是要耻笑他一翻，一天才算是圆满结束的。

　　可今日，小虫怪左等右等，就是见不到那只猪影？

　　搞得他感觉这一整天都跟过不完似的，越来越难挨。

　　“哼，都是你们，不让教训那只猪，害的本姑娘抑郁在心，饭也吃不下，又丢了几两肉。”初裳还在唧唧歪歪地抱怨。

　　“哪有，我都看到你吃得比我们都还多，我好不容易找来的野果你一人啃了我们俩人的量。”对于出初裳丑这件事，弥远向来是乐此不彼的。

　　“猪！” 小虫怪听到了这么一个关键字，遂拉长了耳朵。

　　他启动了全身的复眼，然后瞄到远处，峡谷断崖飞瀑那边，有两男一女正朝绿荫湖走了过来，他们刚才提到了“猪”！

　　有母的？这是见到那两男一女后，小虫怪的又一个反应，那只猪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啦？

　　不对，还有两个男的，众星拱月啊，抢手货啊，那只猪估计干不过人家，不敢回来了。

　　咯噔，小虫怪突然就有了一个想法，也许，为那只猪戏弄一下这仨，也算没丢绿荫湖盟友的脸了。

　　转了个弯，初裳就见到了绿荫湖，只见湖面波光潋滟，虽然溪涧的水流到这里几乎断了，但胜在天然无污染，水质倒也清澈。

　　自从下凡后没梳洗过的初裳突然就很想下去好好冲洗一下。

　　一想到梳洗，就又觉得浑身黏腻得异常难受，如果不是顾忌着身后两个大男人，初裳都想直接脱光了跳下去。

　　“呃，呃，呃。”初裳有点难以启齿，她为难地望着弥远，希望他能听得懂她的弦外之音。

　　可弥远这个纯情小处男，一脸懵逼地望着她的欲言又止，还有那莫名其妙的抓狂手势。

　　这只蠢仙，又抽什么羊癫疯？

　　初裳挫败极了，原想弥远这副尊容，跟半男半女差不多同个系列的，跟他沟通起来应该比较顺畅，但如今看来，还是无法忽视他是男的这个事实。

　　一张脸涨的通红，初裳吱吱唔唔了半天，终于引来了问澈的注意。

　　“怎么了？”问澈眯着好看的眼，一脸温柔地问。

　　干嘛突然在这样的情境下切换成这样深情款款的表情包？

　　初裳的脸一下子红到耳朵根，成了一颗红透透的苹果，散发着某种若有似无的香，也充满着致命的诱惑力。

　　问澈不自然地撇开了眼。

　　他想到了一种可能。

　　“要快点，水有点凉。”

　　问澈的话含糊在嘴里，眼角也漾着淡淡的笑，还拿手轻轻刮了初裳的鼻子。

　　这话，这举动，怎么看怎么暧昧，怎么想怎么萎靡。

　　初裳整个人都懵了，脸上那诡异的红在不着痕迹地扩大，问澈又轻轻推了她一下，才红着脸不动声色地将弥远拉到了一旁。

　　终于四下无人了，初裳长吁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一件件除身上的衣服。

　　可刚脱了第一件，就蹦出一个人，呃，不，一只虫。

　　“此路是我开，此湖由我守，要在湖里洗，留下污水财。”

　　小虫怪萌是萌了点，直接伸手要钱，还趁机瞄了初裳两眼，就不怎么地道了。

　　小虫怪OS：那只猪栽倒在这女娃子手里的，这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的，看上她什么哦。

　　啧啧啧。真是没眼光。

　　初裳被这突然窜出来小鬼头吓了一跳，趁火打劫？一进夙阳，差点被鬼吃了，被鱼拧了，被猪拱了，现在连只小虫子都跑来欺负她？

　　当她好欺负啊。

　　“没钱，要命一条。”初裳没好气地回，也不打算理小虫怪。

　　哇，瞧不上我！被鄙视的小虫怪十分愤怒，虫足随意一挑一挥，湖面立即冻结成冰。随后微微仰头，挑衅似地看着初裳。

　　“给你两个选择，要嘛，让我吸食一口你的精血，就此抵消水费；要嘛，从我的地盘里滚蛋。”

　　碰上讹诈的惯犯了，初裳算是知道了，被困在夙阳这片土地上的魔怪，各凭本事，总能变出形形色色的生存技能，来苟且度日，好吧，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们是不幸的。

　　那她，就入境随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