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木》释小花

3、第 3 章

　　我躲在了街角处。因为我身无分文，大魔头怕我逃跑，从没让我接触过钱。
　　我已经饿得不行，但我始终不想回去，我想回家，回我以前的那个家。又饿又累，我蜷缩在街角，一动不动。我想到了尔尔，想到了这些年来忍气吞声的日子，觉得心里很酸。
　　好饿…
　　我抓了一把泥土往嘴里塞，却一阵干呕，又吐了出来。
　　我想，我不能这样等死，得去找食物，哪怕是抢。
　　我蹲在巷子里，一个妇人带着小孩经过，那小孩手里拿着大半个饼，我见了咽了咽口水，浑身突然有了气力，站了起来，快速走过去。他们显然没有防备。我一把抢过小孩的饼，没命地往街上跑。
　　吃完了饼，肚子总算稍微缓解了一点，但肚子还是饿。
　　我看了看街边的面摊，真香。
　　“老板，来一碗面。”我故作镇定。
　　“好嘞。”一碗面很快就端了上来。
　　我很快连汤底都喝光了。面老板来收钱，我在身上摸了摸，道:“我的钱，我的钱了？谁偷了我的钱？”
　　那小二看了我一眼，大概觉得我不像骗子，道“姑娘，你钱丢了就算了。”
　　我心里一阵狂喜，以为可以就此逃过去。
　　但店老板道：“可我这也是小本生意，要是个个像你这样，我生意怎么做得下去。”
　　我可怜巴巴道：“老板我实在是太饿了。您就当施舍可怜可怜我吧。”
　　店老板不屑道：“你这情况我见得多了去了。小丫头，今儿个我就不和你计较了。但你得干活还你的面钱。”
　　我立刻答应了。
　　给店老板洗了一天的碗，当了一天的店小二，其实还是很累的，尤其是见了客人就得鞠躬问好，一天下来，腰背酸痛得厉害。
　　忙完后，我吃着店老板好心施舍的面，对他道：“老板，我能给您打个下手吗，管吃住就行。”
　　店老板摇摇头：“我今天是看丫头你可怜，才让你干活抵了面钱。我可没那闲功夫请个人来帮忙。”
　　我连忙道：“别这样呀，我只要管吃住，分文不要，您还可以轻松许多，这活这么累。”
　　店老板道：“这可不成，我家里实在紧张，有五个孩子，只愁从哪里扒钱出来，勉强糊口，哪里还能有空余的口粮，你吃完了，就赶快走吧。”
　　我还要死缠烂打，那店老板收了我的碗道：“不吃了就走，我原本还看你可怜，咋这么涎皮寡脸，还蹭上了不成。”
　　我怏怏地走在街上，不知自己去哪儿，下一顿怎么安排，眼下肚子是饱了。我甚至有些后悔逃跑了，大少爷虽说混了点，但至少饭碗还有保证，现在自己跑了出来是彻底断了后路，要是回去非得被打断腿不可。
　　肚子很不争气，很快又叫唤起来，我已经找了很多铺子，没一家招人，这时我才意识到自己以前的那份工作多珍贵，这年月最不值钱的就是人，不然街上哪来的这么多乞丐。
　　我在乞丐的队伍里开始混了，我长得像根豆芽菜，同行的乞丐头光哥说我就是块做乞丐的料。我很不喜欢光哥还有其他几个男乞丐，每次见到我总是动手动脚的。我笑着脸，一一委婉挡下。心想，真他妈的不厚道，兔子不吃窝边草，这群穷鬼真是饥不择食。我虽然十六了，由于营养不良，看起来顶多十二三岁，连我都不放过。
　　当乞丐的日子没想象那么难熬，除了不能洗澡，其他还能忍受。我们乞讨这行得学会察言观色，一般都冲那些衣冠华丽一点的人下手，那些人见我们像见了瘟神似的，撒一把碎钱，我们便四处散去。偶尔也有运气不好的时候，就像上次我就遇见了一个变态。我向来都是冲在前面的，这样才能强占先机嘛，但那次，我看见一个油光满面的胖少爷，立刻和一群人围了上去，那胖少爷一脚踹开了最前面的我，妈的那一脚可不是盖的，我可躺了好几天才缓过来。当时，我疼得龇牙咧嘴，但我忍着疼，在地上装死，那少爷又毫不客气地给了我几脚，一边骂道：“贱骨头，给老子装死，叫你装死，想讹老子呢！叫你装死，叫你装死！”如果可以我真想跳起来给他那胖脸一拳，妈的，真够晦气。
　　我养伤的时候，每天几乎不能温饱，倒是有个叫小娟子的小乞丐时不时会分我一点馍馍，我十分感激。小娟子才十岁，和我一样营养不良，头发枯黄，像一把干草，就只能看出七八岁的模样。她是为数不多的女乞丐，因而和我亲近点。
　　有一天，她突然一瘸一拐地回来了，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裤子被血打湿了，我惊住了，问她是谁干的。她两眼无神，脸上还有没干的一道一道的泪痕，她摇摇头，不说话，默默地蜷缩在墙角，一动不动了。
　　后来我才听人讲起，原来是光哥那一伙人干的，这还不是第一次，他娘的，我就知道他们不是什么好货，说不定哪一天就轮到我了，这看样子这里不能呆了。
　　我问小娟子愿不愿意跟我走，她摇摇头。她从小出生在这儿，她的老娘也是个乞丐，脑子还有点问题，没人知道小娟子的父亲是谁，大概她的出生只是某个禽兽一时的冲动吧，我甚至能看到小娟子的未来也许和她老娘差不多，但我无能为力，我连自己都喂不饱。
　　我走的那天，刚好是我十七岁生日。我想，好吧，希望新的开始有新的好日子。
　　我走的时候，被光哥一行人拦在小巷里。我强装镇定，紧紧握住包，包里放着一块砖头。
　　光哥笑嘻嘻问我：“哟，妹子这是要往哪去呀，都不说一声。”
　　我也笑嘻嘻地答道：“哎呀，我这不是临时有事，没来得及吗。光哥，这是小妹给您的，多谢您一直以来的照顾。”
　　我点头哈腰地奉上一点碎银，那是我全部的积蓄。
　　光哥满意地受了，说：“还不错呀，小丫头还挺机灵的，你光哥还就看得上你的机灵劲儿。别走了，跟我吧，保你吃香的喝辣的。”
　　我心里骂道：“妈的，你自己都是一条狗，还吃什么香的辣的，当老娘是猪呀。”
　　我面上仍旧笑嘻嘻的：“光哥，别这样呀，您的地盘上啥样的没有，我瞅上次那个就不错呀。小妹我哪有那福气。”
　　光哥一听这话，脸色一变，一把拉住我的胳臂，说：“别给脸不要脸。”
　　说罢，又露出猥琐的笑来：“今儿个你哥哥来好好疼疼你。”
　　其他小跟班也起哄起来，说的很难听，难听到我想撕了他们的嘴。
　　我仍旧笑嘻嘻的，说：“我哪能不愿意，光哥不嫌弃我就行。”
　　光哥见我这样笑嘻嘻地放开我，把脏手放在我胸脯上捏了一把。我假装害羞：“人家第一次，这么多人…”
　　他笑了，在我脸上亲了一口，冲后面的人一挥手：“都回去吧，没你们事儿了。”
　　有人不满地道：“不是说好了一起干嘛，….”
　　人都走了后，他猴急地把我拖到一个角落，就要扒我的裤子。我看了一下四周，推开他：“急什么！”
　　他咧着个黄牙，道：“小心肝乖乖，我怎么不急，快自己脱了，让哥哥心疼心疼你。”
　　我目光一寒，一脚踹向他的命根子。他嚎了一声，没等他反应过来，我操起手里的砖头，用尽全身力气砸去。事实证明，跟着大魔头习武三年，还是有用的，至少这一砖头下去，他头上立刻多了个大洞，血止不住地往外冒，他整张脸都是血，可怕极了，我有些发软，一脚踹开他跑了。
　　不知道自己跑了多远，跑到一个山坡处，我终于撑不住了，两眼一黑，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