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木》释小花

2、第 2 章

　　时间一晃就过了三年，我已经十六岁了，都说二八少女最水灵，是一生中最美的时刻，对此我深感怀疑。除了身高长了一点儿，我没瞧出自己有任何变化，还是大少爷口中没人敢要的“糙汉子”。
　　但大少爷却像竹笋似的，一下拔高了好大一截，原来他比我还低一点，现在却高了我一个头还多一点，我一直希望他长残，好表里如一，但正应了那句话，祸害遗千年，他出落得更加妖孽，性格更加阴险！
　　有段时间，燕朔升嗓子变得很毛躁，说话像只压着嗓门的公鸭，我可高兴了好久，他总算遭了报应了！可过了没多久，他就恢复正常了。
　　而我的男神石阡堂主，还是那般玉树临风，仙风道骨，岁月似乎与他无关。怎么说了，我和石阡实在没什么交集，最深的一次就是他牵着我进府那次，大多时候，我只能偶尔远远望见他走过。但那依旧抵挡不了我对他滔滔不绝的仰慕之情。我觉得世上最好的人就应该是那样了。
　　三年期满，大多数弟子都可以学成归家了，只留下三个弟子继续深造，那必须是精英中的精英。燕朔升又一次很幸运地留了下来。我很纳闷，像他那种心里扭曲变态的人，为何总是会得到上天眷顾，老天的眼是瞎了吗？
　　到了三年的假期，留下来的弟子也放了一周的假回去看看。
　　这可苦了我，燕朔升命令我一天之内赶到家中。我真想抽死这变态，他当我和尔尔是铁打的么？以前来这儿花了整整两天的时间，还是连吃饭时间都被苛扣了的。
　　于是我一口回绝:“这不成，哪可能呀？”
　　大少爷又是咧嘴一笑:“我可不管，你要是做不到，回家我就把你送给别人做小。”
　　我后背一凉，心里问候了他祖宗八倍儿。这贱人，石阡堂主的正气丝毫没感化他，反而让他变得越来越浑了！我虽然愁嫁，但好歹也有气节，那就是宁愿做一辈子老姑娘也不给人做小。
　　到了燕府时，我全身跟散了架似的，胳臂再抬不起来，腰也直不起来，几乎不能行走。尔尔也没好到哪儿，一到燕府的马厩就躺下了。我心疼极了，抱着尔尔的脖子，手有千斤重，不能挪动，只得这样躺在它身边睡着了，不能同甘就共苦吧。
　　“阿木，阿木！”我迷迷糊糊中又听见有人叫我。我想睁开眼，却失败了，我想:“老娘累坏了，天王老子来了，我也要睡。”这样想完，立刻又进入梦乡。
　　我是被尔尔舔醒的，醒来时已是第二天中午。我没想到自己睡了这么久。
　　我突然想到昨天有人找自己，头皮一麻，心里害怕极了，大变态没找到我会不会整死我。
　　我战战兢兢溜到大少爷院里打探情况，不想被清秋碰到了，她一脸责备和担忧:“哎呀，你昨天去哪儿了，找你找不到，晚上也没回来，还以为你逃走了呢！快去，少爷都快把天给翻了。”
　　我打了一个冷颤，悄悄问道:“少爷说啥了？”
　　清秋怜悯地看着我:“少爷说，抓到你非打断你的腿，扒了你的皮，叫你再不能乱跑。”
　　清秋看了我一眼，叹了一口气:“哎，我们这些当下人的，什么不是主子说了算，你赶快过去求饶，兴许还能来得及。”说罢，她匆匆离去。
　　我心里咯噔一下。要是大少爷真打断我的腿那我这辈子也真算玩完了。
　　我太明白自己的处境了，只要他一句话，一时的怒气，我随时可能断送自己的这条小命。我的命就是如此卑微。可我不想死也不想残，那么我只有，跑！
　　我饿着肚子，自从昨天下午，我连饭都没来得及吃就睡了，因为实在太累。
　　我忍着饥饿，跑去马厩看了一眼尔尔，我摸着它，心中万分不舍，再大的委屈我也能受，再多的苦我也能吃，只是让我离开尔尔，我真觉得像割掉了自己的半条命。我抱着它，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又不敢哭出声。咬着牙，差点没把自己抽泣死。
　　尔尔大眼睛哀伤而温柔地看着我，用头轻轻蹭着我的身子。我抱住它，泪水一直往下掉，止也止不住。我心里默默对它讲:“尔尔，我一定会回来接你的，你一定要等着我。”
　　我强忍着不回头看尔尔，悄悄到了燕府后门，擦了擦眼泪，我告诉自己，我一定要出人头地，回来接尔尔。
　　我蹑手蹑脚推开后门，幸好没人。我松了一口气，我走了出去，又悄悄掩上门，心里默默道:“再见了，燕府。”还有那么点伤感，毕竟是住了那么久的地方。
　　我转身，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我的妈呀，大少爷不知何时到了身后，正两手交叉在胸前，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好汉不吃眼前亏，我立刻跪了下去，头重重地撞着地面求饶:“少爷，饶了小的吧，我再也不敢了。”我真觉得这几句话苍白无力，可当时在那种情况下，脑子里实在想不到什么煽情一点的话，全是一片空白，只想着不要死就好。
　　那恶魔冷冷道:“你竟敢逃。”
　　我心中一凉，已经被他拽住了头发往里面拖，我疼得只抽冷气，又不敢叫疼，咬紧牙关忍了，结果把下唇咬出了血。我心里叫嚣着:“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付出代价！”
　　他拖着到了他房间，把门一关。我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出，他冷冷看着我，让我有些毛骨悚然。我立刻以头抢地:“大少爷，您饶了我吧，小的以后再也不敢了。当牛做马也无怨无悔。”
　　他抬起我的下巴，我感到下颚都快被捏碎了，他语气冰寒:“哦？今天我和二少爷要去一趟青楼。你跟我们去。”
　　我吓坏了，死命地给他磕头:“大少爷，我错了，我错了，…”
　　他却毫不领情拎起我就往外走。我一边哭一边求饶，府里的仆从们见了这架势个个都绕着走，谁敢来劝。
　　他拎着我一路到了一家青楼，那些窑姐们不敢近身，倒是老妈子看了一眼可怜巴巴的我，笑盈盈的对大少爷说:“哟，燕大少爷，您这是要教训女人呀。”
　　大少爷并不看她，问:“二少爷在哪儿？”
　　老妈子仍旧笑呵呵的:“二少爷和肖公子在二楼等着您嘞。”
　　于是，我就被拎上了楼上的一间房。
　　门一开，里面坐着两位男子，一位气宇轩昂，眉眼间和大魔头颇为相似，只是五官更柔和一些，气质更和善一些，但我对他实在也没好感，因为他的哥哥。
　　另一位皮肤有点黑，长得很平凡，但一身正气，英姿勃发，非常阳光健壮。
　　我一看这两位主，明显比大魔头要好得多。
　　两人见这幅架势也愣住了，二少爷语气有点急:“大哥，你这是干嘛？”
　　大魔头松开我，淡淡答道:“我在教训自己的人。”
　　我立刻扑到那个肖公子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公子救我。”
　　大魔头眉头一皱，伸手要抓我回去，肖公子却一手护住我，一手挡住大魔头的手:“燕兄，你不可如此与小女子见识。”
　　我心里立刻对肖公子好感倍增，抓住他的袖子，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大魔头脸上明明显显写着不高兴三个字，声音阴恻恻的:“那是我自己的事儿，不劳他人关心。”
　　说罢，他对我道:“过来。”
　　我死命抓住了肖公子的衣襟，不敢放手。
　　大魔头又道:“我说，过来。”
　　妈的，打死我我也不要过去了，谁知道回去了会怎样死。
　　二少爷看不下去了，出声阻止:“算了，大哥，何必跟一个小丫头这么计较。”
　　大少爷只是冷冷看我一眼，开口了:“你现在被卖给窑子了。”
　　我一听，又扑通一下跪下了，给肖公子死命地磕头，求他救我。他是我唯一的希望。
　　肖公子开口道:“这丫头我买了，大哥，看在小弟的面上你别为难她了。”
　　大魔头道:“你买了？行，把你肖家的家产全给我，我就成全你。”
　　肖公子脸色一变，道:“我一直敬重燕大哥你是名门之后，又师承厚德之人，不想竟同一个女子这般计较。”
　　大魔头仍旧冷冷的:“我教训自己的人干你什么事儿。”
　　肖公子道:“我今天还管定了。”
　　二少爷连忙劝大魔头:“大哥，算了吧。”
　　大魔头道:“除非他给我道歉。”
　　我忍不住想翻他一个白眼，神经病，大变态。
　　肖公子牵住我道:“这位姑娘今天我一定要带走。”
　　“那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说罢，他已经出手了。
　　肖公子放开我，两人开始接招。我眼睛一眨不眨，看了一会儿，觉得两人一时难分上下，但我总归是必须逃的。于是，我心里想好了路线。毫不犹豫地冲了出去。
　　两人俱是一愣，大魔头立刻甩了肖公子要追上来，肖公子又立刻拖住他。
　　我一边跑一边心里感谢着那个肖公子，我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