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赏杀将之大漠苗疆》洪叶小达摩

4、第二章.商队

　　赤疤跑远了，马队也冲到了骆驼旁。
　　刚刚掷斧子的人跳下马，扶起了颜开。
　　从打扮上来看，来者并非马贼，而且马贼也没这么仗义，不给钱是不会主动办事的。
　　“多谢大哥仗义相救啊！”
　　颜开显得很糗，憨笑道。
　　“呵呵，江湖救急，举手之劳，别放在心上。”
　　颜开这才注意到这个汉子的一身行头。
　　“你们不是本地人啊？”
　　“哦？年轻人，看来是刚闯荡江湖吗？”
　　“我们是苗人，隶属于安化马帮，在下滕宝，后面的都是我的兄弟和亲人。”
　　又有人陆续下马上前，颜开走到骆驼后面，把体若筛糠的老婆拉起来。
　　“呵呵，我倒不是刚闯荡江湖，我是压根儿不没打算闯荡江湖，但是江湖总是朝我涌过来，嘿嘿......孤陋寡闻别见怪哈。”
　　“这是贱内。”
　　颜开见老婆还没缓过神来，于是在后背拍了拍。
　　不想腿肚子被她踢了两脚。
　　“都赖你！把人给他不就啥事都没了？
　　“普苦窦低昌蒙！”
　　后面几个苗人都乐了。
　　“壮士，她说什么？”
　　说话的人坐在马上没下来，颜开抬头一看，是个头戴银饰的个娇小女孩子，虽然蒙着纱遮着面，但能看得出里面的皮肤水灵灵的嫩滑，眼角施了妆彩，显得有些邪魅，因为骑着马，身材显得更袖珍。
　　“哦哦，她说你是游子颜开。”
　　后面的人还在继续窃笑私语。
　　颜开觉得汉子并没诚实地翻译那女孩的苗语，从这些人的窃笑，很可能是讥讽自己怕老婆。
　　“您连我这种小角色的诨号都知道......”
　　“哈哈，作为一支日夜行走于茶马道的丝绸商队，不把各路江湖豪杰的情况了解全面可不行啊，阁下刚刚可是遇到最歹毒的敌人了，从体貌和招式打法来看，此人必是刹帝力门下的赤疤。”
　　“赤疤？”
　　“刹帝力门下之人，无不手狠心毒，下次遇到，你可一定要小心啊。”
　　“原来如此，小颜多谢恩公提醒。”
　　“叫什么恩公啊，我长你几岁，就叫我大哥吧……话说你是怎么与这个人起的争斗啊？”
　　颜开向来肚子里不藏事儿，觉得不错的人，就坦诚肺腑。
　　“原来是这样，我们今番来此，也是为了参加这归书大会的。看来要尽早通知其他门派提防刹帝利的门人。”
　　“敢问这归书大会是怎么一回事？”
　　“看来颜兄弟对这江湖事的确是不甚了解，这事说来话长了......”
　　颜开听到“长”这个字才突然想起来，骆驼上还有一个朝不保夕人等着他救助呢。
　　“滕大哥，我这儿还有位奄奄一息的朋友要急于护送，就不和您多聊了......”
　　颜开老婆这会儿应该是缓过劲儿来了，立刻挤上前：“英雄英雄！您要去哪里参加归书大会？看看我们是不是同路，这死鬼自己没啥本事，还总爱管闲事救人，刚才要不是因为他硬是守着那个不知道死没死的人不放，也不会打起来。”
　　“你瞎说什么啊？你知道怎么回事吗就嚷嚷......”
　　“我怎么不知道？我跟你说，苗大哥，那根本不是他什么朋友，可能已经救不活了，本来躺在地上，他也不管是好人坏人，就扛上骆驼，这才引来追兵……”
　　颜开简直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心说摊上这煞有介事的糊涂媳妇，都是命啊。
　　“原来是这样，颜兄弟果然是宅心仁厚，与传闻无二，夫人您应该感到骄傲。”
　　颜开老婆差点被自己嘴里的唾沫呛死。
　　“我的妈呀，还骄傲？肠子都悔清了，您是没和他过，天天跟着提心吊胆外加生气，他还跟个没事儿人似的傻乐。”
　　身后马帮的人又憋不住大笑，颜开尴尬得脸儿直绿。
　　“既然如此，我来看看这人伤势如何，还有救没救……”
　　滕宝走向了骆驼。
　　浑厚的大手和臂膀，轻轻松松就把人抱了下来。
　　放在马帮人风餐露宿常用的铺盖卷儿上。
　　犹如安睡的一张脸。
　　“弄咧胡土修得莫！”
　　在看清这张脸的一刹那，除了颜开夫妇，所有人都叫着后退几步。
　　所谓的倒吸一口冷气也许就是如此了。
　　有些人已经把腰刀拔了出来。
　　刚刚喜笑颜开的气氛霎时皆无，所剩的只有杀气。
　　时间好似凝固了三秒，而且这会儿风沙已经过去了，烈日当空照。
　　滕宝转头看颜开。
　　再没了方才的亲切了。
　　“嘿，我说他都这副状态了，诸位就没有必要拔刀了吧。”
　　颜开张开双手，不安地笑道。
　　滕宝又盯了颜开一阵儿。
　　“你和这个人到底什么关系？”
　　颜开老婆刚缓过来的劲儿又蔫了。
　　“哎呀苗大哥啊，我们真的不认识他，就是颜开这傻子，不知道是啥来路的人，只要看着可怜，他就想帮，真的！我们真的一点都不认识他，要知道他不是好人我们根本绕道儿走都来不及！”
　　滕宝的眼睛依旧盯着颜开。
　　“你……真的不认识这个人？”
　　“去克鲁鲁一潭！”
　　马上的女子说着，手伸进怀中，并做出了向前探的动作。
　　“等一下！娜幼朵。”
　　女子又恢复了端坐的姿势。
　　“你倒是说句话啊，你这挨千刀的！”
　　颜开老婆几近哭腔，一边猛推颜开，一边继续解释。
　　“苗大哥呀，我说的都是实话啊，我们真的一点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啊，连他叫什么我们也不知道！他身上就有这么一张纸条……”
　　颜开老婆说着，把纸条往前递，他现在已经怕了滕宝，给东西这么简单的动作都做得战战兢兢,畏畏缩缩。
　　颜开一把把纸条夺过。
　　“你疯啦？”
　　每个人，都有自己对是非的认知，尤其是在这虚虚实实的武林，很多时候，凭的尽是一股直觉，也有很多时候，日积月累的信任，也会在瞬间被证明是个笑话。
　　而且，是非曲直，并不是遵循公论。
　　颜开这种出乎意料的反应，除了直觉，已经没有其他的理由解释了。
　　“滕大哥，我知道您对我有救命之恩，我颜开也不是不知趣的人，这个人可能真的得罪了各位，如果他死了，那您也就给他留个全尸吧，如果他没死，那如今这副模样也够惨的了，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就别和这年轻人计较了。”
　　至于纸条上的内容，颜开没说，他现在这样没事找事的行为与直觉，也大多基于纸条上的内容。
　　后面的人走上来对滕宝说道：“大公子，他好像还没断气！”
　　“把他分尸了！拿回去祭奠尤老！“（苗族人称呼“蚩尤”为格蚩尤老。 “蚩”是氏族名, “尤老”的意思是老爷爷或尊敬的部落长老。）
　　“对，趁他现在起不来，斩草除根！”
　　“杀！”
　　滕宝依旧没说话，眼睛还盯着颜开，看来是还在斟酌。
　　生意人在这种朴实心胸的人面前，最容易觉得自己狭隘，滕宝挺想交这个朋友的。
　　颜开听到安化马帮的人这样叫喊，倒是找到了一个理由，于是笑着说：“听各位前辈这样讲，看来这人武功不低，昏迷之前肯定是难对付的高手，诸位都是大商队，大门派的英雄，就这样趁人之危下手，不太说得过去吧？”
　　语气更多是商量，而不是讽刺。
　　但是话的内容还是冲了很多不自量力之人的肺管子。
　　要上前教训颜开的人被滕宝拦住。
　　“兄弟，你知道他是什么人么？”
　　这几个字更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别当了好人，却不得好报。”
　　“大公子，甭跟他废话了，反正我们娜幼朵也是玉罗门的赏金护从，怎么杀人都不算坏规矩。”
　　“那就请滕大哥示下小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