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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三章.马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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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你一点儿也不知道……”
滕宝刚要从头开始说起,忽听到哇哇的涕泣声。
“大公子,小千金哭得厉害。”
滕宝连忙回身向后走去,颜开倒也来了兴趣,想跟着看个究竟,却被滕宝身边的汉子横刀拦住。
“无妨的,毋代,颜兄弟并不是歹人。”
颜开这才注意到,除了前面的这些精壮勇士,后面还拉着长长的尾巴——商队仆从引着两架马车,还有一头头大同小异拖着货物的双峰驼。
虽说异族乱华,海内祸起,但安化马帮的生意依旧做得很大。
啼哭声是从马车里传出来的。
滕宝走上前,撩起盖帘。
“小滕姝怎么了?”
“不知道呀,这孩子,喂奶也不吃。”
颜开脸一红,赶紧转头走开,望向远方大漠。
马车里的女人上衣解开,却哺乳未遂。
滕宝看出了颜开的不自在,上前一拍,颜开尴尬一抖。
“哈,在下失礼了。”
“兄弟,用不着害臊,我们族人,不讲究这些。”
“跑商路还带着家眷,够辛苦的哈?”
“哈哈,是孩儿他娘,忍不了,从上一趟开始,就吵闹着非要跟着我。”
滕宝说完,双眼略带幸福地回头看了一下马车里的母女。
女人还在继续尝试着喂奶,丝毫不觉得孩子啼哭是有其它的原因。
毋代匆忙地走上前。
“大公子,我想,可是来马贼了。”
通常最先感到煞气的都是小动物和感官纯净无杂念的婴儿。
滕宝俯下身子,耳贴沙土地。
自古以来,“马贼”有两种解释,一是盗马的小偷,二是骑马的悍匪。
毋代所说的,自然是后者。
“不好,石触,丹甘,快整队!”
“真的有马贼啊?”
颜开倒不是没见过,只是马贼大多目标明确,很少和他这种穷行天下的人接触,更别说袭击了。
“是啊,要不你和我们一起走吧,路上我再慢慢和你讲来龙去脉。反正天色已晚,你也得到最近的驿站过夜。”
颜开转头,他老婆一双气饱了的眼睛看着他。
“好吧,那就有劳了。”
晴朗了没多久的日头,又遭风沙席卷——这次似乎是人为的。
“大公子!好像离着不远了!”
“怎么可能?这么快,刚才听着还有几里地呢!”
“动作快——再快点儿!马贼要来啦!”
骆驼们好像受了恫吓,蹄子挪不动步,毋代和石触等人使劲儿地拖拽着。
“妈的,若不是为了参加归书大会,我们也用不着绕这条路了!”
好似刘备长坂坡携民渡江,速度提不上去,后面又有曹军的虎豹骑。
马贼的战斗力是良莠不齐的,若遇到厉害的主儿,可比虎豹骑残暴、犀利得多。
滕宝等人遇到的这批,战斗力还未知,但可以确定的是,速度是前所未有的快。
满身杂毛、灰头土脸的骏马,简陋破旧的斗篷和面罩,遮不住阳光的烂草帽。
只有刀是雪亮雪亮的。
已经进入视线了,滕宝只得催促大伙儿停下来,稳住阵势。
老规矩了,先道个万儿。滕宝做出抱拳拱手状,一直等到这股黑浪扑到近前。
“诸位!辛苦辛苦!”
马贼们没答言。
“在下滕宝,安化马帮的人。”
“你们的镖路好像偏了吧?”
打头的人终于开了口。
“哈哈,惭愧惭愧,只因为了顺道参加归书大会,才临时走了此路,未先通言,莫要见怪哩!”
滕宝说着,递了下眼色,一旁仆人赶忙将银子包呈给了马贼头领。
那命头领伸出裹着破布,黑黢黢的手,接过了银子包,掂量了两下,揣进怀里。
“驼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茶叶,茶油和桐子。”
历来折腾在茶马古道上最多的东西。
后面的贼众们听完,泄气无奈地摇头晃脑,马随着主人们前后蹄扭踏着。
中国历史上最昏暗,弭乱的三大时代:春秋战国,魏晋南北朝五胡十六国,和此刻混乱深度最强的,五代十国——镖局早已萎缩,大伙儿都在抢和杀,那么有几家还敢保?
供求不平衡,镖、官、匪的线儿也基本断了,自然导致马贼生意惨淡。憋了这么久,却只遇到一些不和当地口味儿的贱卖货,怎能不大失所望。
滕宝倒是自觉很庆幸,对方看不上自己的货,商队更有可能顺利过关了。
不行就再加银子呗,作为这么专业王道的商队,每次必然都是打好了提前量的。
“你们安化马帮本来是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的,可我接了宰你们的买卖,主要是看中了你们的货,想顺道多拿一笔,哎,没想到都是些破烂儿。”
滕宝一惊,这一下算晦气到谷底。
“等一下,你们到底是马贼?还是……?”
“呵呵,我们当然是马贼了,只不过老子还有个身份——六道金杀将。”
最后的五个字足令马帮的人心头一阵,寒意满脊。
颜开听得云里雾里。
“所以说,命和财,今天我们都要取得。”
马贼劫财不破道,杀手索命亦合规。
滕宝看出己方弟兄们在打怵,于是刻意抬高声音,不卑不亢。
“这位好汉大概忘记了,我们安化马帮可是有你们地罗煞所颁的避赏令,每年的礼帛我们也从未差过。”
滕宝说着,从行囊里拿出一张镶着金边儿的油纸,冲着马贼们展开。
“兄弟难道要坏了多年的规矩吗?”
这句话还没说完,滕宝却已经觉得少了很多质问的底气。
“没办法,现在有比规矩更重要的东西,你要怪就怪自己不该来参加归书大会吧!”
马贼头领说着,将身后的家伙儿抄了起来。
“大公子!那是触血镰刀!”
“他是血手沃尔坦!”
石触和丹干恐惧地惊叫道,就好像刀架在了脖子上一样。
“沃尔坦,我们安化马帮和你主子北地王可是至交,多年来一直在互通贸易,你这样做,想过后果吗?”
马贼方再没有任何的回言,取而代之的只有一把把利刃劈砍而来。
马贼打劫,向来杀人不是必要的,因为蒙着面,杀不杀向来看个人心情。
而这次却不同,杀人成了任务,必须确保人头落地。
这把镰刀突然从沃尔坦手里飞出,刀把儿拖着长长的链子,链子就缠在沃尔坦的胳膊上面。
如一条发亮的黑蛇,向滕宝探咬而去。
滕宝闪身躲过,镰刀一下钩在了马脖子上。
沃尔坦往回一带锁链,马脖子立刻多了一个喷泉口,血冲如柱。
鲜血闻到了这把镰刀的腥锈后,好似找到了多年的宿主,拥挤着向外炸裂而涌。
滕宝连忙抽身飞离,随即也掷出手中双刃飞斧。
滕宝手下的兄弟只得纷纷抽刀抵挡马贼。
商队仆从们就像西瓜般一个个被马贼切开,霎时间此地便血光冲天。
“老公——怎么办呐?”
悍妻又变小绵羊。
“别大声叫!跟紧我!”
颜开也拾起地上一把刀进行抵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