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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斗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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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京城中的贵公子们,整天无所事事的人不在少数。一起喝个花酒什么的,实当不得什么大事。但毕竟都是些达官子弟,孔孟总还是认得的,是以聚众斗殴这种事倒不常发生。但有一种情况是例外,那便是若是其中有武将之子,且是个冲动的,又另当别论。
梁玉生得白净,又是个体弱多病的,虽然其爷爷是个文武双全的帝师,其父亲又是一品军侯,但他是武将之子中的另类,平日里多半与人君子动口不动手,却也不乏溜须拍马的要与他做打手。
自上次护送水姑娘和莫师师入京,便被其父拘在府中,至今怕是两三个月没出过府了,便是上次十公主生辰宴也不曾得见。这听说,他才被放出来,怎么就又遇到麻烦了?
玉笙对梁玉没什么好感,但也讨厌不起来,见他一脸焦急的被来俊臣扶着进来,一身的血衣,也不知真假。便先是喝住了他,让他别靠得月一痕太近,再道:“先生近日犯了旧疾,你有什么事可得长话短说。”
梁玉一听月一痕犯了旧疾,忙问道:“先生眼下如何了?可吃了药?我爹能请动御医,要不我拿我爹的帖子去太医院把太医请来瞧瞧?这外头的庸医,多半以利为先,用药也没宫中的好.......”
月一痕笑道:“我没事。你且说说,你这满身是伤的,倒底怎么了?”
梁玉这才道:“先生救我。前日,我爹把我放出来,我想着好久没见着水姑娘了,便去了掩香阁。谁知那日兵部侍郎之子也在,还非得让水姑娘侍候他,我一急,便出了手,打了他个半残。”
“兵部侍郎之子?你说的可是黄远行。就你也能伤着他?”月一痕直直看着梁玉淡淡道。见梁玉坐立不安,又道:“什么叫打了他个半残,你说清楚。还有,你这身伤又是从何而来?”
梁玉还不作声,玉笙叹道:“你说得不清不楚,我们如何帮?”
原来,黄远行也不过是去喝个花酒,他虽也算武将之子,但与梁玉却不是一道的。梁玉去时,黄远行求见水姑娘不得,正是郁郁寡欢,多喝了几杯,便想离开。不想,这梁玉一来,点了水姑娘的名,妈妈通报后水姑娘竟真的同意相见。
平素里,黄远行便最是看不惯梁玉的样子,生得白嫩不说,一个武将之子却半点功夫也没有,整日跟着个青楼女子屁股后面转,太给武将丢人。趁着酒劲儿,便闹将起来。说是他先来的,既然水姑娘可以见客了,怎么也得是先见他。
梁玉哪能答应,好不容易水姑娘待他好了些,也能常见上面了,凭什么还让给他人,他巴不得水姑娘每日都只见他一个才好,哪怕不那啥,只听听曲儿,说说话,也是好的。于是便与黄远行闹开了。
这一闹,原先还有点儿礼法,可不知是谁碰了一下黄远行,将他个微醉的身子撞向了桌子,他便借机发挥了,说是梁玉的人打了他。这便不得了,两个领头的还没出手,跟着混的人却大打出手。
梁玉自己不才,身后几个小子力气却大得很,三两下便把黄远行的人打得全部都趴下了。黄远行也是京城里混迹好几年的人,这事儿要传出去,他以后还有什么面子出来混,立时便恼了,直朝梁玉扑了过来。
梁玉哪会打架,但这不妨碍他身后那群抱大腿的,一个一个比饿狼还厉害,全都朝黄远行扑了过去。水姑娘这时候出现了,站在二楼的护栏处往下一看,正好与梁玉对上眼,温情脉脉两相望,血气一涌成精虫。梁玉大概也是一时英雄气概,不想在自己喜欢的女子面前认耸,操起一张长凳便朝黄远行砸去,刚好不好,凳子的一条腿儿砸中了黄远行的第三条腿儿,那黄远行当场就疼晕了过去。
这一打,黄远行人没死,但残了,就是以后再也生不出儿子,娶妻也只能当摆设。梁玉知道闯了大祸,赶紧散了众人,回了侯府寻求亲爹的帮助。
哪晓得这侍郎家也不是好惹的。平素梁家官职大,人家不好说什么,该忍的也得忍着,可这回却是伤了人家命根,独独的嫡子,这是要拼命的。侍郎也真个拼命了,先是报了案,再是拉了家丁静坐于侯府门口,也不吵也不闹,侯府门一开便只让交人。
梁玉爹好歹也是要面子的,毕竟自家儿子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亲手伤人的,人证物证齐全,人家不吵不闹他反倒不好收拾,只能关门谢客。自个儿躲在家里,先是把梁玉打了个半死。
梁玉的母亲哪见得他如此受刑,一个不防,便把梁玉偷偷送出来了,让他自个儿找地方先躲一回。这不,梁玉首当其冲的便想到了姜诚,这个客居金府的红人办法多的是,或许他还能有一线生机。
按当朝律例,斗杀伤人者,处罚极重,梁玉此情况,怕是得献出自己的命根子才能让侍郎家消了气。梁玉乃独子,梁太师心头肉,怎么也不可能还侍郎一个公道。
月一痕看着满身是伤的梁玉,这梁侯爷倒真是下得去手。若此翻梁玉被绑上殿,皇上见此伤,怕也不好处罚过重,但梁玉的母亲却放他出来了!月一痕默默看了玉笙一眼,还真没几个女人能像他面前这个女人般冷静聪慧。
月一痕正愁没有切入口,梁玉倒是帮了个大忙。虽然内心实是不愿让梁玉掺和,但也不知是不是天意,每次都是他撞上了。
玉笙虽知梁玉身份特别,但月一痕对梁玉这种又想保护又没法保护的心情她却是体会不到的,她只知道,他们的机会来了。便浅笑道:“梁公子,你可知,这罪不轻啊!”
梁玉愁得一张脸都白了:“我能不知道,我也不是有心的。就是......”玉笙咳了一声,喝得一口茶:“嗯,红颜祸水嘛。”梁玉不乐了:“与水姑娘无关。是我自己逞英雄,我那些个兄弟也不过是为了帮我。”
玉笙无奈的点头,嘴角的笑也不知是真是假:“你还真是够义气的。”
梁玉笑得有点不好意思:“我虽然不会武,但义气二字还是懂得的。他们都是为了帮我,而且也不是他们打的,在场的人可都瞧着的。”
月一痕怒其不争:“你的意思是说,你要全扛下来咯?那你找我作甚?”梁玉扯了个难看的笑容:“姜先生救我,我虽然认罪,可不想断子绝孙啊。我爹都快打死我了,真要把我交给大理寺,我定是要伏法的。”
月一痕摇了摇头,这到底是梁太师和梁侯爷太聪明,把子孙福都用尽了还是怎的,怎么养了个这么不开窍的!真要进了大理寺才好呢,梁侯爷一准儿就给摸平了,你这逃出来算什么?再加一条畏罪潜逃?!
玉笙心中唏嘘,一个聪明的母亲太重要了!梁家上下无不才华横溢,怎么就娶了这么个媳妇?不帮忙也算了,还裹乱。
“你既逃出来了,便没了再回去的道理。”月一痕略一想,“平安巷那边有处小屋,原是给青石帮兄弟落脚的,平日里是没人的。你去住几日,等我想到办法了再接你出来。”
梁玉感激涕零:“谢过姜先生。”
“你过来时,可有人看见?”玉笙到底细心些。梁玉道:“我是躲在我母亲的轿中出来的,无人知晓。”玉笙调笑道:“你母亲怎么不想着自己把你藏起来?”梁玉道:“我爹一准儿知道她把我藏哪,还不若我自己出来找地方。”
众人也是对这个梁母抱了十足的敬意,还知道避开自己的丈夫!
“俊臣,你一会儿送梁公子过去。再让三婶给他准备些热水新衣吃食。”月一痕又对梁玉道:“左不过也只住两三日,受些委屈也得忍着。”
送走梁玉,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傅能便来了:“你可查到什么了?”
月一痕淡淡一笑:“傅叔,这话该我问你吧。”傅能道:“这事儿要真能从上到下的清清白白,你报个案,我早查去了。你可想到什么办法了?”不就是青铜走私也有帮中这错,这才不好说。要不然也不会难成这个样子。
玉笙道:“不管怎样,总得先知道他们的死活。”
月一痕摇头道:“大概是活不成的,只不知死在何处。”
“为何如此断定?”玉笙不明所以,又听傅能道:“对方会如此行事,又知被察觉,怎么还会留活口。只是,小诚,那些人真的不是青石帮的?”
“他们是不是帮中之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是被谁所杀。”月一痕似乎有些头绪,又没有理清。玉笙道:“不会是太子的人,九皇叔或者其他王子?”
“其他王子?”月一痕淡淡笑着,“除太子和六王子,其他王子都还没成年,怕是陷不了这么深。九皇叔的可能性倒还大些。”玉笙不解:“为什么不会是六王子。”
傅能道:“六王子母妃身份卑微,又是个呆讷的性格,很不招圣上的喜欢。虽已成年,但终年跟着宿边将军车马劳顿,虽无大功,倒把身子骨练得强健。一年之中,在京城的日子一双手都数得过来,万不会是他。”
“别想了,车到山前必有路,咱们天天关着门闷想,不若出散散心,或许就茅塞顿开了。”月一痕舒展舒展了手臂,看着窗外晴朗的天空,突然想出去走走。
玉笙应和道:“听说,东郊外的翡翠山倒是景致不错,你呼吸些新鲜气儿倒对身体有好处。”正说着似乎又想到什么,说:“傅叔常来金府,不会招惹疑惑?”
月一痕道:“虽然不过两面,警觉的人怕是早就起疑了,还好这两次都算事出有因,能说得过去。以后怕真不能这样明目张胆了。还是去荣木那儿吧,那里可方便多了。”
玉笙笑道:“等你身子好些,咱们便是日日去也不会惹人起疑,你可是名冠四海的大才子,有个雅好很正常。”
月一痕大笑:“说的是,那明儿我们叫上金一鸣,出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