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师]百鬼夜话》枫沐焰

167、第 167 章

　　出了门，小川奏拢拢衣服，楼道里透来风，有些冷。他看看黑洞洞的楼道，往电梯走去。正好隔壁门打开，住户似乎也要下楼，有人作伴他胆子大了些。电梯很快到底层，叮一声打开，小川奏正准备踏出去，昏暗的大厅里蓦地传来狗叫，环顾空旷四周，一根狗毛都没有，他霎时白了脸色。
　　“你不出来吗？”见他犹豫，邻居问。
　　“……来了。”他硬着头皮跨出电梯，一只柴犬陡然出现，朝他龇牙咧嘴，吓得他心脏几乎跳出嗓子眼，连滚带爬回去电梯，疯狂地按按钮，“那个，我想起来有东西落在家里，得回去一趟。”
　　邻居奇怪地走了。
　　电梯门关上，他不断默念，快点！快点！恨不得立刻钻进自己房间再也不出来，管他什么盐，什么晚饭。
　　到了自家楼层，小川奏几乎冲出去，谁知半开的电梯门突然关上，夹住他的脑袋和脚，任他怎么用力都无法将门打开，好似有不可抗拒的力量在两边推着。一股不祥预感涌上来，他扯着嗓子喊：“救命！”
　　他的母亲听到喊声出来，“快救我！”小川奏满脸通红。
　　电梯再次发出运行的声音，听起来无比恐怖。
　　“快救……”
　　话没说完，电梯以极快速度下坠，小川奏母亲跑来只看到飞溅上来的血。
　　晴明接到电话，沉默了一会儿。茨木问：“什么事？”
　　他说：“ 小川奏死了。”
　　“你知道，找到大天狗之前，你不能离开。”
　　“我知道。”他打了个电话给妖刀姬，让她过去处理。
　　茨木开车跟在警车后面驶过一个路口，这里远离市区，是监控录像中松本元旦的车最后出现的区域。
　　他们进了一片树林，在一座破旧的木屋前停下，警察们全副武装，悄无声息靠近木屋，茨木握着方向盘好一会儿，直到指关节发白才下车。
　　木屋非常简陋，里面的陈设也很简单，一张剥落了红漆的桌子，一张椅子，一个柜子，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有没有人一眼就能看见。地板松动，踩在上面吱呀作响，警察转了几圈摇摇头准备撤出，茨木却盯着脚下一块地方出神。后来回想，不知该感谢自己的经验，还是该归功于他与大天狗之间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连结。
　　晴明问：“怎么了？是不是发现什么？”他走过去用脚试探两下，“空的？”话一出，警察们迅速围上来。
　　茨木哗啦一声拉开木板，生了锈的铁楼梯出现在众人面前。
　　地下室墙壁上的涂鸦与血迹让人心惊肉跳，最骇人的还是大天狗的样子，他被绑在凳子上，奄奄一息，白色的衬衫搭在腰间已经变成红色，像整个在血水里浸泡过。松本元旦在他身后，扣着他的口鼻，警惕地盯着楼梯上下来的人。
　　见大势已去，他诡笑两声，手中的刀对准大天狗眼睛狠狠扎下去。
　　在警察反应过来之前，茨木已经抽出晴明腰间的配枪，准确无误地将松本元旦手中的刀击飞，而没伤到人分毫。
　　松本元旦被铐上手铐带走，茨木一言不发地过去将自己的衣服脱下裹住大天狗抱起。“你开车，去医院。”他将钥匙丢给晴明。
　　途中，晴明说，他开枪那会儿自己心都提到嗓子眼，就怕他一枪崩了松本元旦，茨木淡笑，不置可否。
　　大天狗被送进急救室，抢救了一个小时，医生出来后将大致情况告诉他们。
　　“身上见骨的伤有十多处，小伤就太多了，最严重的是后背与手指。”
　　“如何？”晴明问。
　　“后背被刻了一只蝴蝶，出现皮肤剥落，手指被捣烂，我们不得不将他的指甲拔除。他的情况，得在无菌室观察几天，以防出现大面积感染。”
　　安倍晴明倒抽一口冷气，大天狗被送进无菌室，他与茨木坐在外面，安静之下是压抑的风雨。
　　许久，手机铃声打破沉默，两人几乎同时拿出手机。
　　“你说什么？”晴明蹭地站起身，电话那头的人告诉他，押送松本元旦的警车回去途中侧翻，松本元旦被人截走。
　　相比他的焦急，茨木要平静许多，他说了声“好，马上来。”就挂了电话。
　　“你要走？”晴明狐疑地问，他不觉得大天狗这种情况，茨木会丢下他离开。
　　“酒吞找我，你替我在这儿看着。”茨木说，走之前他看了眼大天狗所在的病房。
　　出了医院，他开车去了一处荒山，酒吞带着人在那里等他。
　　“截胡这种事本大爷从来不会失手，你要的人本大爷给你带来了，要怎么处置？一枪崩了还是活剐？”
　　茨木走过去，掀开松本元旦头上的黑布袋：“你以为你会被带去警局，关进监狱那么轻松，然后过个几年再被放出来？我告诉你，你没有机会了。”他拿出一把银色的刀，如同松本元旦曾经握在手上的，“说吧，你在他身上划了几刀？”
　　松本元旦不语。
　　“不说也没关系。”手掠过对方脸，顿时出现一道血痕，“你在他身上留下的伤，我加倍还给你。”
　　银色的刀在黑夜里灵活游走，饶是大江山组的人都略带惊吓地看着如地狱爬上来恶鬼般的茨木，他的每一刀都很稳，没有半点犹豫，没有半点迟疑。
　　松本元旦终于忍不住，跪倒在地。
　　回应凄惨的痛呼，荒山刮起冷风，镰鼬几人拉拉衣服走近酒吞：“茨木哥的样子有点吓人，老大你去劝劝，要不就这样吧，把人崩了完事。”
　　“很久没看见他这个样子了。”酒吞感叹。
　　山风越来越大，穿过树木变成了鬼啸。
　　众人都感觉周围温度陡然降低许多，戒备地看着四周。
　　酒吞走过去：“我感觉有点不对劲，你还是快点，一枪结果了他。”
　　茨木想了想回车上拿来枪，换下子弹，放进木头弹。
　　“你干什么？”
　　他说：“对付即来的索命鬼，四个该死的人就剩下这一个，鬼也坐不住了。”
　　呼呼的风声中杂夹狗叫，他本以为出现的会是一只恶犬，没想到却是一个“人”，肿胀的身躯像在水里泡过，五官腐烂扭曲看不出原来的样子，浑身冒着鬼气，走过的地方留下一滩滩水以及令人呕吐的恶臭。
　　酒吞捂住口鼻：“这不会就是传说中的厉鬼吧！”厉鬼这东西听过没见过。
　　茨木很快猜到对方身份，举起枪对准厉鬼脚下连发五枪：“你是那个被淹死的人？虽然你很想要他，但可惜他是我的，这些子弹由桃木制成，你就乖乖待在那边看着吧。”桃木弹的位置正是一个五芒星五只角的位置。
　　正五芒星，破邪之力。
　　厉鬼被困住，茨木拔出另一把枪对准松本元旦脑袋，扣下扳机。鬼魂暴怒，风也狂躁起来，尘土飞扬，眼见钉在泥土中的桃木弹就要被拔起。
　　镰鼬道：“怎么办？他好像很生气。”这种场面虽然没见过，几个人却都稳住阵脚。
　　茨木说：“除鬼的办法有，但没道具，我就几颗桃木弹。”
　　镰鼬叫道：“那你还挑衅！”
　　厉鬼脱出之际，一只影子突然窜出挡住它，朝它狂吠。
　　“狗？”
　　茨木说：“一只鬼狗。”
　　“……”
　　那只鬼狗狂叫了一阵子，厉鬼居然渐渐安静下来，最后化去戾气变成了生前的样子，果然是上传虐狗视频又陈尸池塘的人。狗朝它叫两声，吟哼着上去亲昵地咬住它衣角，那鬼褪去狠厉与愤怒，嘴角微微弯起，慢慢化作一缕烟消失。
　　茨木说：“这下，我有点不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