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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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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意思是说--新上任的大理寺卿是户部侍郎的私生子?”
“嗯。”原非烟正为安如是奉茶,她轻轻点了点头,举手投足间尽是万种风情。
“有证据么?”安如是摇着扇子,看了一眼她手上那对成色上佳的翡翠镯子,若有所思。
“还没有,不过---”原非烟轻轻蹙眉,嗓音低柔,眼波流转,“我可以弄来。”
安如是笑了笑,盯着她洁白如玉的脖颈间零星的红痕,神色颇有些复杂。半晌,他缓缓开口道:“小烟,我觉得--你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哦?”原非烟愣了愣,檀口微张,神情似是有些疑惑,“哪里不一样?”
“说不上来,”他借机喝了一口水,掩去自己眼中翻滚的情绪,“气质上吧。”
“毕竟--是女人了不是?”原非烟的语气透着一丝轻微的自嘲,跳脱的烛火映出她嘴角生硬的笑意。
安如是紧了紧手中的茶杯,转过头去,不再看眼前这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
“对不住。”
室内的空气凝滞了一会儿,两个人都不再说话。直到原非烟走过去,用手指轻轻抚上他清俊的眉眼,神色温柔。
“阿阙,你真的和你哥越来越像了,像到,有时连我都分不大清了。”
“小烟,我...”
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不疾不徐,正好三下。两人对望了一眼,原非烟正欲开口询问,一道慵懒的男声便适时的响起。
“烟儿,是我。”
容霖?安如是皱了皱眉,他差点儿忘了,这货就住在牡丹楼。
他沉吟了一会儿,点头示意原非烟把门开开。
原非烟有些惊讶,可转眼见他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便按照他的吩咐开了门。
容霖一走进来,就看见安如是摇着扇子,笑眯眯地坐在桌子旁看他。
“别来无恙啊,容兄。”
“别来无恙,”容霖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原非烟,又看了一眼安如是,大大方方地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不知在下可否有幸知道,安兄与烟儿是什么关系?”
烟儿...烟儿也是你能叫得?安如是心中不爽,想借机膈应他一番。
“哟,容兄,瞧你这话说的,”安如是“啪”地将扇子合上,轻点手心,“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同小烟的关系自然与容兄你一样了。”
“如此说来,”容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瞧了一眼原非烟脖子上的吻痕,直接道:“倒是我小瞧了安兄的女人缘。”
这人什么意思?安如是黑了脸,正欲回他两句,原非烟便缓缓开了口。
“容公子,不知今日突然造访,所为何事?”
“其实也没什么,不过就是见今日天气正好,便想邀烟儿去法华寺上柱香。既然安兄也在,不如一同前往可好?”
“上香?”安如是挑了挑眉梢,“容兄心中可是有什么所求之事?”
“非也,只不过今日乃是家母的忌日,”他说这话的时候眼里有些略微的惆怅,“上柱香,聊表哀思罢了...”
“咳,容兄节哀,”安如是假惺惺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随意安慰了两句:“令堂若是看见你如今的成就,想必会十分欣慰。”
容霖轻声笑了一下,一双狐狸眼瞄了瞄安如是放在他肩膀上的手,不甚在意地说:“但愿如此。”
于是,这两男一女就这么结伴去了法华寺。
法华寺坐落在天明山上,是皇城周围最大的一间寺庙,香火鼎盛,来来往往的信众络绎不绝,远远看过去,颇有几分气势磅礴的味道。三人爬上山后,容霖和原非烟分别进去上了柱香,安如是站在寺外的一柱千年古木下,盯着树上琳琅满目的许愿牌发呆。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求姻缘。
----久旱逢霖,金榜题名。求功名。
----名利危中来,富贵险中求。求荣华富贵。
......
唉,可笑世人总把实现不了的欲望加诸于神佛,莫说神佛本无情,即便是真的显灵,想必也只会感到厌烦罢。安如是叹息着摇了摇头,碰上容霖正好从殿内出来,打趣他道:“怎么?安兄不进去求两支签,探探自己的运势?”
安如是此时正好有些出神,没听见似的继续望着许愿牌的方向发呆。
半晌,他忽然转过身来,嘴角勾出一个好看的弧度,眼神倨傲:“我命由我不由天。”
容霖似是一愣,继而便朗声笑了出来。这还是安如是认识他以来,第一次见他这样大笑。
“好!好一个‘我命由我不由天’!”大笑过后,他轻轻把这句话重复了一遍,短短的七个字,铿锵有力,且意味深长。不知是不是安如是的错觉,他在他眼里竟看到了丝丝的恨意。
“看来容兄也是有故事的人呐。”安如是摇着扇子观察他的神色,见时机刚好,便想着从他口里套出些东西来。
不巧,此时一个老和尚走过来,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阿弥陀佛,施主,别来无恙。”老和尚双手合十,朝容霖鞠了一躬。
“净空大师。”容霖垂首打了个招呼,算是回礼。
“这东西,也是时候物归原主了。”老和尚摊开手掌,将一支金簪递了过去。簪子的顶端有一颗色泽妖异的红宝石,宝石周围缠绕着一条刻得栩栩如生的金蟒,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原非烟正好从其中一个偏殿里走出来,远远看见了那金簪,快走两步来到容霖跟前,沉不住气地问:“你跟楼兰到底是什么关系?”
“怎么?”容霖接过那簪子,略带探究地看了一眼原非烟,吊儿郎当地调侃:“烟儿喜欢这簪子?”他似是有些苦恼,轻蹙了蹙眉头,“唔,只可惜...这簪子可不能随意送人。”
不过随即,他又立马面带笑意地说:“家母吩咐过,这簪子是要给容家未来的儿媳妇的,不知烟儿可愿收下?”
原非烟愣了一下,没有答话。
“咳!”安如是咳嗽了一声----青天白日的,就在佛门重地调戏妇女,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他上前一步打岔道:“令堂是...楼兰人?”
“不错。”容霖的眼神闪了闪,悠悠地答道:“家母乃...”
忽然,安如是变了脸色,大叫一声:“小心!”与此同时,他猛地将手中的扇子甩出去,挡住了射向容霖的一排暗器。
几个黑衣人突然从树丛里蹦出来围着容霖,招式狠辣,刀刀致命。
原非烟见状,偷偷在手里备了几根银针,刚要运功,安如是便反应敏捷地拦在了她前面,朝她使了一个眼色。她犹疑了一下,收了力道,有些焦急地望向安如是:“怎么办?”
安如是望向剑阵中的容霖,他的武功路子无甚特别的,却也看不出师从何派。此番来的都是些训练有素的杀手,其他人只要不插手,便只围攻容霖一个人。容霖以一敌多,渐渐地便显出吃力来。
正好奇他还能撑多久,安如是便感觉小臂被人攥住。
“阿阙...”原非烟的语气藏着一丝担忧,“帮他。”
安如是听了她的话,身体一僵,却丝毫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
眼看容霖就要不敌,她握着他手臂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又低低地叫了一遍他的名字。
忽然,安如是回过头来,定定地看着她,问:“我为什么要帮他?”
原非烟愣了一下,刚欲开口,她的表情却瞬间转化为惊恐,“容公子!”
安如是反应过来,立马转身----竟是有个杀手趁他不注意朝他和原非烟的方向扔了一枚暗器----或许是想要借此来分散容霖的注意力。
然而,最最令安如是意想不到的是----容霖竟然挡在了他们俩前面。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几个杀手见容霖中招,便乘胜追击地向这边袭来。安如是来不及多想,只能加入了战斗。
“带他先走。”安如是扫了一眼嘴唇发乌,摇摇欲坠地容霖,沉声命令道。
“快点!”见原非烟犹犹豫豫地不肯走,他疾声催促了一句,“别给我添乱!”
......
此时,东宫的大殿内,正坐着一位相貌不凡的女子,一袭红色的宫装穿在身上,十分惹眼。她轻轻晃动着双腿,百无聊赖地东张西望着----看样子像是在等什么人。
没过多久,纪泽就缓缓地从里间走了出来。他极为随意地披着一件外袍,看样子应是午睡刚醒。
“皇姐今日到访,不知有何贵干?”他懒懒地打了个哈欠,神情看上去有些疑惑。
“我是来找安子阙的,他是东宫的伴读对不对?”她问得直白。
这个长公主,幼年丧母,身世凄惨,按说在深宫里注定是个倍受欺负的命。怪就怪在,纪霆这一生心狠手辣,却唯独对这个长公主,宝贝得不得了,真叫一个“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是以,宫里谁见了这小公主都要礼让三分,谁让人家的后台是皇上呢。久而久之,纪安阳就被宠成了今天这副无法无天的模样----明明比纪泽低一个阶品,说话却一丝敬意也无。
纪泽被她问得愣了一下,一时半会儿间没有答话。这个安子阙,又出去作了什么妖...他在心底编排了他几句,略作思量,便神色如常地找了个地方坐下。
“确是如此。”他的眼神在纪安阳别在腰间的檀木扇上顿了顿,彬彬有礼地答道:“不过,皇姐来得不大凑巧,子阙今日正好休沐。”许是穿得太单薄,纪泽把拳抵在唇边,低低咳嗽了两声。
纪安阳跟太子一向不熟,仅在几次较为盛大的宴会上打过照面。听说这太子一直都是病怏怏的,成天窝在东宫不出门,性子甚是孤僻。她垂眼往他那纤细得比女子还过的锁骨上瞄了瞄,心中感叹:怪不得父皇这么热衷于造人事业,太子这等孱弱的身子骨,还真不一定能活到登基那天。
话虽这么说,但是作为同父异母的长姐,她心中对这个缠绵病榻的弟弟还是怀抱着一丝同情的。于是她走过去,关切地问了一声:“没事吧?”抬手想要替他顺顺气。
“无碍,”纪泽不动声色地闪躲了一下,面上笑吟吟回道:“皇姐见笑了。不知----皇姐此番来找子阙可是有什么要事?”
“哦,没什么要紧的。”纪安阳神色轻快地答道:“既然他不在,那我明天再来好了!”
纪泽:“......”
“那你好好休息。”纪安阳转身要走,结果刚走到门口,就看见安如是浑身是血、跌跌撞撞地从门外走进来,模样甚是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