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 2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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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云睿，你到底想干什么？”回房的路上，安如是叫住了纪泽。
余文隆知道他口中的‘小倌’是太子的时候，整个人都吓傻了，直到现在还在院子里罚着跪。只是，对于纪泽来说，在这个时候暴露身份，无异于是下下之策，狗急了还会跳墙呢，更何况余文隆可不是狗，而是豺狼。安如是有心提点他两句，怎料换来的却是他森冷的置疑。
“怎么，安子阙？我教训奴才，什么时候轮上你插嘴了？”
“啧...”安如是莫名其妙地被他给怼了一通，脾气也有些上来了，开口就道：“你跟我摆什么谱啊，吃了炮仗似的，那余文隆不就说了你两句‘小倌’么，你至于这么沉不住气么...”
“安子阙，”纪泽听罢，忽然停下，转过头冷冷地说：“我是不是太纵着你了？”
安如是愣了一下，看他认真的模样也不似玩笑，便没再说话。
这家伙今天...实在是太反常了。
......
纪泽回房后，一个影卫模样的人从暗处走出来，沉声禀报道：“那窝盗匪的根据地找到了...还有...”那人几度欲言又止，看上去十分犹疑。
“还有什么？”纪泽对于他的话似乎不怎么关心，而是气定神闲地走至书桌旁，提笔写起信来。
“属下认为，暴露殿下行踪的，很有可能是...是...是我们自己人。”
“哦？”纪泽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句，吹了吹纸上的墨迹，将其放在了一个圆筒里：“替我把这封信亲手交给绮罗，然后，”他停顿了一下，眼神中似有深不见底的旋涡，使人捉摸不透：“把这次跟过来的影卫，全部带去剿匪。”语毕，他扔给那人一块令牌，算是下了逐客令。
“万万不可啊，殿下！”那人听罢，大惊失色地看向纪泽：“那您的安危...”
“白越...”纪泽打断了他：“你可还记得我接管幽冥司的第一天说了什么？”
从今以后，幽冥司就只有一个规矩，那就是服从。违者，杀无赦。白越想起眼前这个白衣少年第一次出现在幽冥司总部的情形，本来还想张口辩驳些什么，却被纪泽一个云淡风轻的眼神压制了回去，默默低下了头。
“遵命！”
影卫走后，纪泽便再也没忍住，猛地咔了一口血出来。他下意识地将手伸到腰间去拿药，却发现太医院前段时间专门给他配得银朱粉不见了，他皱了皱眉，忽地想起安如是方才见闻酒水里泡了紫苏叶时那副奇怪的神情，嘴角勾了勾，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算他还有些良心”，之后，便强行提起精神，开始写第二封信。
......
皇城内，容霖正坐在皇帝新赐给他的府邸里悠哉地喝茶，一个戴着面具的随从正向他禀报着纪泽的最新动向。
当他听到纪泽派幽冥司的影卫全部去梅风山剿匪的时候，指尖顿了顿，随即又无比自然地掀起茶盖，碰了碰杯面，懒懒感叹道：“唉...你说本公子这个弟弟，究竟是聪明呢，还是傻呢？”
那个随从一时之间摸不准他是什么意思，不敢随意接话。
“这一路如此凶险，他竟然还能活到现在，或许真是命不该绝啊...”容霖喝了口茶，轻描淡写地问：“不如，咱们再送他一程吧？你说呢，白越？”
“主子...”白越抱了抱拳，把心中的疑虑说了出来：“我试探过太子，他似乎知道幽冥司里有内奸的事...”
“所以呢？”
“小的只是有些担心...”白越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决定把字条的事说出来：“主子可知，太子给绮罗的信上写了什么？”
容霖没有答话，而是看着他，示意他说下去。
“——杀死送件人。”白越一字一顿地说。
空气似乎静默了一瞬。
随即，容霖便哈哈大笑起来：“有意思，有意思...看来这纪云睿是在向我宣战咯？”他略微思索了一会儿，问道：“余文隆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好！”容霖的眼中闪烁着志在必得地光芒：“你去告诉我们的人，这次行动，只许胜，不许败。”
......
余文隆开仓赈灾后，泾水河畔的百姓们都逐渐振作了起来，一切正处于百废待兴的状态。谭力觉得此次任务完成得还算是比较圆满，象征性地威胁了余文隆几句，劝他补足亏空的银两，便心满意足地打算回皇城复命。余文隆表面上虚与委蛇地答应了他们的条件，实际却早已起了杀心。
莫说是他补不齐那些亏空的银两，即便是补齐了，他相信以谭力这嫉恶如仇的性子，回了皇城，也定然不会放过他。更何况他此番还得罪了太子殿下...一旦放他们离了这泾水的地界，那么他余家必将面临灭顶之灾...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他们全部灭口...这事儿如果做得干净点，他尚有一丝保全自己的机会...于是，他花重金请了一拨顶尖的杀手，埋伏在纪泽一行人回皇城的必经之路上。
马车上，纪泽正姿态优雅地剥着葡萄，仿佛心情不错的样子。安如是则在一旁假寐，偷偷观察着纪泽的神情：现如今他是越来越看不懂这个小太子了...都死到临头了，还吃什么葡萄，嘁，难道是不想做饿死鬼？
马车离泾水边缘越来越接近，逐渐地，安如是本能地感受到一股越来越浓重的杀气。他的指尖紧了紧，看来容霖是下定决心要在这儿动手了。
空气中传来一阵簌簌的声响，本该嘈杂地林荫小道间如同死一般的寂静，连一丝鸟叫声也无。忽然，只听见“当”地一声，安如是眼疾手快地用手中的扇子挡掉了一支从车帘外直射而来的羽箭。接着，便是铺天盖地羽箭从窗外射进来，且每一支的箭头上都萃着剧毒。安如是一开始还想着带纪泽趴在地上，直到后来实在是避无可避，才不得已从轿子里跳了出来。
他带太子出来之后，卫队们就自觉地以纪泽为中心形成了一个保护圈。这些杀手里，有一部分是余文隆的人，还有一部分，是幽冥司的人，加起来快有百十来个了，令安如是惊讶地是，除了谭力带来的士兵们，纪泽的暗卫竟然一个都没有出现。
安如是既然承诺过容霖要‘袖手旁观’，便不会轻易出手。这时，正好有几个余文隆派来的杀手对他穷追不舍，他乐得借此机会去对付那几个杀手，顺便与纪泽拉开距离。
余文隆派来的杀手倒是好解决，只是这帮幽冥司的人，个个都是精锐，容霖这次，可算是下了血本。士兵们渐渐开始不敌。那谭力的武功倒是不错，只可惜半柱香之前，他就被纪泽支去昨晚落脚的客栈里找一块什么劳什子玉佩了，直至现在还不见人影。
唉，纪云睿，你自求多福吧...安如是看着眼前的屠杀，神色漠然地站在包围圈外，无动于衷。
纪泽其实学过一些功夫，杀起人来，也算是手起刀落，毫不含糊，勉强能解决几个二流的杀手。只不过他身体底子弱，纵然天资再好，没有内力，也难成气候。时间渐渐过去，围在他身边的士兵们，一个接一个地倒在血泊中，混乱间，他不知是被谁刺中了一剑，鲜血染红了白衣，他铁青着脸捂住伤口，嘴角也隐隐渗出血来。
不是吧？这样也不出来救驾？安如是望了一眼周围的树林，神色渐渐变得有些复杂。真的，一个救兵也没有。
纪泽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保护他的士兵也所剩无几，然而杀手们的攻势却越来越凌厉，大有不取他的性命誓不罢休之感。安如是此时已经明白过来，这次的暗杀行动纪泽心里其实早就有数，这不过是他与容霖之间开的一场盛世豪赌，若是他胜了，那么幽冥司内细作尽除，整个幽冥司从此便彻彻底底地属于纪泽，若是容霖胜了——那么世间从此便再无纪泽这个人了。
荒谬的是，纪泽的赌注不是别的，竟然是他安如是的于心不忍。
呵呵！安如是怒极反笑，纪云睿，到底是谁给你的自信，让你觉得我一定会救你？他冷冷地看着在一群杀手间挣扎着纪泽，此时他雪白的衣衫早已被染得鲜红，也不知是不是安如是的错觉，纪泽看了他一眼，笑了笑，忽然就一脚蹬上了旁边的一匹马，往山顶奔去，一骑绝尘。
那些杀手见状，立即上马去追，途中有几个人摔进了猎人的陷阱里，剩下的几个便跟着纪泽，一路骑到了山顶。
纪泽见他们追来，施施然地下了马，虽然浑身是血，却依旧保持着绝世的风度。
他渐渐往悬崖边上倒退，优雅地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微笑着说：“对不住了几位，还劳烦你们去山下找尸体，不然可不好交差。”
语毕，便毅然决然地跳了下去。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第 29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