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 2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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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一位头发花白的七旬老人正坐在满香阁的雅间内与人对弈，对方不过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老人却眉头紧锁，每走一步都需要思索再三。只见他一边观察着少年的脸色，一边小心翼翼地说：“最近这个漓王...风头很盛啊。”
漓王自参政后，极其擅长于在各个大臣之间打点周旋。不过数月的时间，就获得了不少的拥趸者。的确，身体恢复后的纪漓不光有着雄韬伟略，且行事周全，滴水不漏，确是不可多得的治国良材。反观纪泽这厢，依旧一副不瘟不火的样子，该吃吃，该睡睡，一天大部分的时间里都窝在东宫“养病”，不少“太-子-党”都不禁为其捏了一把冷汗，难道这大荣的风向，真的是要变了？
少年手执白子，将其夹在食指与中指间，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神色平和优雅，仿佛对朝堂上的争斗毫不在意一般。
“承让了。”
“啪嗒”一声轻响，白子缓缓落下，看似松散的布局瞬间连成了一张牢不可破的网，谢蕴反应过来的时候，黑子已是无力回天。到底是在什么时候...他浑浊的眼盯着面前的棋局，惊觉眼前这个少年的可怕。这样缜密的计算，这样强大的心机，呵，看来是他老糊涂了，竟会担心一个这样的人。
“老臣甘拜下风。”谢蕴扶着拐杖，缓缓从榻上站起来，端端正正地向少年鞠了一躬，眼神充满了钦佩。
“阁老，”纪泽从容不迫地捡着桌上的棋子，颇有深意地说：“好好准备女儿的婚礼。”
“是，殿下。”
......
从满香阁出来后，纪泽直接回了东宫。安如是正悠哉地躺在后湖边的草坪上，脑袋上搭了本《聊斋志异》，也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在闭目养神。
纪泽没有叫醒他，而是去藏经阁挑了本闲书，然后折回他身边，安安静静地坐下。
流云蔽日，太阳光在二人身上轮转。他的阅读速度本就极快，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便将书读完。他看了一眼平静的湖面，顿觉有些无聊。随即，他把书放在身侧，转头望向安如是。
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呢？幽冥司的探子跟了他好几年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而且他的身份、背景也都被仔细地核实过，但纪泽的心底总有一抹隐秘的不安感，挥之不去...难道真是他多虑了么？...
他眉间轻蹙，思绪难得一见的，有些纷杂。
他一向习惯做最坏的打算的，即使眼前这个人真的不怀好意，甚至于他是敌国来的奸细，他又该拿他怎么办呢？...杀了他么？...思及此处，纪泽心下一钝，指尖不自觉地紧了紧。
阳光充沛的午后，微风轻拂，吹皱一池春水。
忽然，安如是的手指动了一动，将书往下移动了一些，露出一对贼溜溜的桃花眼来。
“我说殿下，你要看到什么时候？”他的声音懒洋洋的，却充满了调侃的意味，似乎也不太像是刚刚睡醒。
纪泽愣了一下，随即，仿佛突然想起什么来似的，微笑着询问道：“你做噩梦了？”
这回，换安如是愣住。他刚刚...的确梦到了一些不大愉快的往事。他眼珠子转了转，有些不确定地问纪泽：“我...说梦话了？”
“没有。”纪泽摇了摇头，也没解释什么。他只是注意到他方才在睡梦中死死握着拳头——那是安如是紧张的时候，惯有的小动作。
“梦见什么了？”他瞥了一眼他搭在腹部的右手，淡淡地问道。
“也没什么...”安如是似笑非笑地盯着他，随口打着哈哈：“我不过是在梦中不小心得罪了殿下，殿下一生气，就把我这条小命给结果了...”
“哦？”纪泽忽然倾过身来，一把将他脸上的书拿开。
他一只手撑在草坪上，勾了勾唇角，直直地看进他的眼睛里：“你是如何得罪我的？”
安如是漆亮的瞳孔里瞬间出现他放大数倍的脸。他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想要将他推开。
纪泽细心地注意到他脸上隐隐约约的泪痕，微微有些吃惊。他眼疾手快地抓住他企图抵在他胸口的手腕，认真地问：“你梦见了什么，安子阙？嗯？”
他温柔的声音和模样，不论哪一样，都极具蛊惑人心的力量。
安如是看着他精致的面容，张了张嘴，不知怎地，早已习惯信口雌黄的他，此时，竟扯不出一句像样的谎话。
隔了半晌，他将眼瞥向别处，讷讷地开了口：“...我忘了。”
纪泽没再说话，盯着他看了两秒，随即便默默放开了他。
“...嗯。”他知他不愿多说，便不再逼问。
气氛一时之间有些低沉。
安如是平复了一下心情，撑着身子，从草坪上坐了起来。他先是看了一眼纪泽，之后便“啪”地一声打开了扇子，一边拿在手上随意地把玩，一边想着该如何自然而又不失幽默的转移话题。
“咳...”他假意咳了咳，意味深长地说“漓王最近混得不错啊...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
“听说阁老要把女儿嫁给他呢...唉...”他长叹一声，语气颇有些幸灾乐祸：“你小子还挺沉得住气啊...”
“......”
“子阙，”纪泽沉默了半晌，忽然轻轻叫住了他：“你若不想说话便不用说，不必没话找话。”
语毕，他站起身来，打算离开。临走前，他顿了顿，淡淡说了一句：“木秀于林，而风必摧之”，算是回答了他方才的问题。
安如是坐在原地，内心有一丝被人识破的恼怒。他烦躁地看着纪泽渐行渐远的背影，眸色逐渐加深。“呵，木秀于林，而风必摧之...瞧这如意算盘打的...”
只不过没一会儿，他便呼了口气，揉着太阳穴自言自语道：“算了，我也是魔怔了，跟一个未及冠的孩子计较...”
......
另一厢，纪泽从后湖回到寝殿，在床头的墙壁上敲了三下，一道暗门便“轰隆”一声，缓缓打开。
黑暗的尽头，拘着一名二十出头的女子，虽然连日的囚禁使她看起来颇为憔悴，却依旧难掩其丽色。她听见动静的时候，转了转头，在看清楚来人后，又绝望地闭上了眼。
“殿下...”她的声音再不复平日里的温婉，甚至有些干涩，“我已经照你说的做了...你还想怎样？”
“呵...”纪泽轻笑了一声，表情似乎带了一丝疑惑。
“原姑娘，”他轻声问道：“你怕我？”
原非烟微微别过头去，没有答话。她深知眼前这个少年绝不像面上看起来那般温柔无害，相反的，他极具欺骗性的外表下，多得是令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雷霆手腕。
纪泽感受到她的抗拒，也不甚在意，只不紧不慢地说：“我这次来，是想跟你做个交易，不知你是否感兴趣？”
他的语气轻柔低缓，仿佛真的是在好脾气地与她打着商量。
“我打算...让你嫁给你的心上人，如何？”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第 2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