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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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三十这一日，照理说安如是不用来东宫报道，是以纪泽走进书房的时候，看见他四平八稳地坐在那儿，不免觉得有些稀奇。
“怎的今天过来了？”
“你说这大过年的，你一个人呆在东宫，想必十分寂寞，所以我特地过来陪陪你。”安如是翘着一条二郎腿，信口胡诌着，嘴里还磕着方才厨房送来的瓜子。
“...说人话。”
“人话就是——”安如是猛地凑到他面前，眼带笑意，长长的眼睫勾得他心底发痒：“想你了。”
明知道这人最擅长胡说八道，纪泽还是不自在地撇过头去，把他的脑袋微微推远了一些。
“说吧，你又想干什么？”他撇了一眼桌上被他翻得乱七八糟的书，语气颇有些无奈。
“痛快！”安如是退回座位上，扇子正好遮住了他下半边脸，只留一对炯炯有神地桃花眼，笑得如同月牙儿一般：“带我去今晚的家宴。”
皇族家宴其实就是一般的宫廷聚会，去的都是些王子公主还有几个受宠的妃子，大家跟皇帝吃顿饭，然后坐在一起守岁，等第二日放了爆竹，方可各自散去。对于安如是这种瞌睡虫来说，这样的聚会简直就是折磨。纪泽知道他必定是另有所图，也懒得问，只徐徐冲他笑了一下，悠悠问道：“我要是不答应呢？”
“那我只好去求安阳咯。”安如是转了转眼珠子，拖长了声音，假意叹息了一下：“唉——你说这样，影响多不好，是吧？”——他早就发现纪泽对于他追纪安阳这件事有一种迷之抵触，大概是出于一种“作为我的玩具你竟敢随便出去勾引其他小朋友”的幼稚心态，每次他去找纪安阳的时候，隔着几条街都能感受到纪泽身上强大的怨气。
“没什么不好的，你去吧，我不拦着。”纪泽轻轻朝他眨了眨眼，温柔地说。
“真的？”安如是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那我走了？”
“嗯，你可以试试。”
安如是几乎要被他明媚的笑容闪瞎了眼。只是,如此充满威胁的口吻...不禁令人虎躯一震。
他到底不敢真的气他，只能认命地折回来，信手拈来地说了一堆巴结的话，脸皮厚得堪比城墙。
夜幕降临的时候，安如是终于如愿以偿地跟着纪泽去了家宴，在大殿门口，正好碰上了纪安阳。碍于周围都是些以嚼舌根为乐的宫女太监，两人不好显得太过亲昵，安如是端端正正地向安阳作了个揖，便跟着纪泽一同进去了。路过她的时候，他悄悄往她宽大的袖子底下塞了张小纸条。纪安阳忽地碰到他的指尖，愣了一下，随即接过纸条，心虚地往四周看了看，面上微微有些羞赧。
宴席正式开始之后，助兴的歌女从两边缓缓步入大殿中央，一阵香风扑面而来。
“子阙，”纪泽忽地叫了安如是一声，低低询问道：“你打了香粉？”——他一早就发现，今日安如是身上的味道和平日里很不一样，通常他身上都散发着一股若有似无的梨花香，淡淡的，不仔细闻几乎闻不大见，今日却被另一股格外浓郁的香气所笼罩，直至刚才几个歌女从旁经过的时候，纪泽才想起来，这是上次他们路过一家脂粉铺子的时候，其间某款香粉的味道。
“怎么？”安如是“啪”地打开着扇子，痞味十足地说：“臭美不行啊？”
不对，纪泽微不可查地蹙了蹙眉，虽说在荣国，男子搽香粉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但是用量如此之多，简直就像是在特意掩盖什么其他的气味一般。
他没再说什么，只笑盈盈地将他看着。安如是知他生性多疑，便也毫不避讳地与他对视起来，一副“朗朗之心，可昭日月”的模样，好似十分的问心无愧。
纪泽随即将目光转向别处，不欲点破。
晚宴结束过后，漫长的守岁活动终于开始了。纪漓早早就倒在桌子上呼呼大睡，发出轻微的鼾声。纪安阳的上下眼皮也开始打架，撑着头，脑袋一点一点的。纪霆毕竟是九五之尊，虽然双眼已经熬得微红，但依旧岿然不动地坐在那里，看上去像一只骄傲的狮子。唯有纪泽，始终泰然自若地呆在自己的位置上，偶尔往面前的杯子里加些茶水，姿态从容，仿佛守岁是件无比惬意的事。安如是则懒懒地呆在一旁，闭着眼假寐，时不时抬眉瞄一眼角落里的刻漏。
终于，卯时一到，便有宫人敲钟，掌事的大太监请这些贵人们移步殿门口，观赏下人们打爆竹，顺便祛除身上的晦气。
纪霆站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便率领众人浩浩荡荡地向门口走去。
纪漓看见门外的爆竹，像发现什么新大陆一般，神情兴奋得很。
“喔！打爆竹咯！打爆竹！”他指着爆竹的方向，整个人蹦蹦跳跳的，忽然，脚下一个踉跄，便不小心摔了出去。
“啊——救命！”纪漓摔出宫外后，立马被四处飞散的爆竹吓得抱头鼠窜，一旁的宫人们变了脸色，急忙捂着耳朵冲上前去救他。
忽然，纪漓惨叫了一声，只见他右手的虎口处被炸开的鞭炮溅到，瞬间就被烧得血肉模糊，样子十分可怖。
纪霆的脸色沉了沉，命宫人将他抬进大殿，宣了太医给他治疗。
于是，好好的一场家宴，就以“漓王被炸伤”的缘由匆匆落幕了。
回到东宫之后，安如是借机去了趟后湖。站定后，他斜眼看了看假山旁的两个影子，嗓子里忽然发出一阵薄薄的叹息来。随即，他作秀似的，将身上的火镰以及其他几个炮仗用力扔进了湖里。
纪泽盯着他的背影，眸光深浅不定。一旁的福寿掐着嗓子抱怨了一句：“这个安子阙，到底想干什么呀！”他武功不低，在殿外的时候，正好将安如是的小动作看了个一清二楚。
“急什么，”纪泽不再看安如是，而是眼带笑意地看向虚空中的某一点，淡淡回道：“该来的，总会来的。”语气颇有些阴森。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 19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