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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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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儿该不会真闹鬼吧?!”徐子良坐在昨晚燃尽的那堆柴火旁,面色发青。昨晚本是他第一个守夜,可不知为何,守着守着竟然睡着了,而且睡得特别死...一觉醒来,谢姑娘就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了...他担忧地看了一眼对面的两人,惴惴不安地说:“此地不宜久留,我想我们还是尽快离开吧。”
“你还真信那些女子是被鬼魂捉去了啊?”安如是打了个哈欠,气定神闲地调侃道。
徐子良愣了一下,语气有些不太确定:“那子阙兄的意思是...?”
“唉——有人装神弄鬼罢了——”安如是把玩着手里的扇子,特意放大了声音,像是要说给谁听似的。
“不过嘛——”他一边暗暗观察着徐子良的表情,笑吟吟地说:“这荒郊野外的,我们何必多这档子闲事呢...你说是不是,容兄?”
“没错。”容霖斜依在草垛上,懒懒撑起头来,衣服的领口开得有些大。
徐子良听出这两人话里有话,一时又把不准是什么意思。只是这地方太过邪门,他实在不想多呆,于是抱了抱拳,向两人告辞:“容兄、子阙兄,子良还要赶路,就先行一步了,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啊。”安如是懒洋洋得挥了挥手,瞳孔中倒映着他仓皇离去的背影,眸色渐深。
“看来——”容霖站起身来,整了整衣物,悠悠地说,“子阙昨日睡得也不大好啊?”
安如是刚欲开口,就听见佛像后的墙上传来“咚咚”几声闷响。安如是往那处瞟了一眼,不置可否地抬了抬眉毛,答非所问地说了一句:“是非之地,的确不宜久留...咱们还是走罢。”
......
两人牵着马,走出了寺外。容霖看着不远处的一条羊肠小道,突然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昨日停在那儿的马车不见了。”
安如是没接他的话,而是转着手中的扇子,没听见似的,悠哉悠哉地往前走。
“想必容兄这等大富大贵之人,应该养了不少探子吧?”
“怎么?你这是要放长线,钓大鱼?”
“然也。”两人皆是心思通透,冰雪聪明之人,视线稍一碰撞,一切尽在不言中。
......
七月初五有件大事----纪泽十三岁的诞辰。
纪霆好像有意将这次的生辰宴摆得特别隆重,请了不少朝中的重臣。户部尚书安润谦也在邀请之列。安如是坐在纪泽身后,远远看见安润谦那圆滚滚的大肚子,顿觉有些滑稽,一时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笑什么。”纪泽面上还要顾着对一众大臣点头示意,不方便回头,声音微弱得像是从牙缝间挤出来的。
“噢...没什么,”安如是懒懒回了一句,神色轻快地说:“只是觉得今天是你的生辰,一定会有好事发生。”
天色将晚,正阳殿外已是霞光漫天。宾客们陆陆续续都到的差不多了。这时,殿外的小太监掐着嗓子通传了一句:“皇上驾到——!安阳公主到——!”
“皇上吉祥!公主吉祥!”殿内的大臣齐声问安。
纪霆穿着玄色的龙袍,从殿外缓缓地走了进来,安阳雍容华贵地跟在他后面,目不斜视。她今日妆容精致,额间一朵红梅更衬得她肌肤胜雪,耳朵上戴着不久前南海进贡来的小夜明珠,身上的绫罗锦缎用的皆是这世间最稀有的料子。她一出场,瞬间令在座所有的嫔妃都失了颜色。
席间的“官二代”们,目不转睛地盯着那道娉婷的身影,屏住了呼吸:谁若是能够尚了这安阳公主,从此便平步青云,前途不可限量啊...
纪安阳完全不理会那一道道倾慕的眼光,抬着头,一步步地走向大殿中央,忽然,她眼神扫过纪泽身后的安如是,猛地瞪大了眼睛,踉跄了一步。
“...你!”...不是死了么?
安如是想起那日“中毒”安阳也在场,心下暗道一句不好,飞速地向她使了个眼色,端起桌上的茶杯轻抿了一口。
安润谦将这一切都收之眼底,憨态可掬地摸了摸下巴,笑弯了眼。
“阳儿,怎么了?”纪霆见安阳神色不对,转过头来沉声询问。
“噢...没事,”安阳笑了一下,随口胡诌道:“我不过是看皇弟今日特别精神,想必身体有所好转,心下替他高兴罢了。”
“有劳皇姐费心了。”纪泽温文尔雅地向安阳点了点头。
纪霆没再说什么,而是走上台阶,缓缓坐在龙椅上,威严地扫了一眼众人,朗声说道:“今日召众爱卿前来,是因为朕有一件要事宣布。”
他顿了一下,缓缓开口:“太子从即日起,参与议政。”
大殿内回荡着纪霆沉稳的命令声,周遭的空气瞬间安静了下来。席间有些品阶较低的官员面面相觑,犹疑不定地看上级的脸色。不过,几位说得上话的重臣倒是心照不宣地望了一眼彼此,整齐划一地祝贺道:“恭喜太子殿下!”
“恭喜太子!贺喜太子!”剩下的小喽啰们都极有眼力劲儿的齐声附和。
开席过后,场面瞬时热闹了起来,底下逢迎庆贺的声音不绝于耳,那些个见风使舵的大臣们纷纷借机前来敬酒。
安如是也极为随意地碰了碰纪泽手上的酒杯,语气颇有些自得:“怎么样?我说了,今天会有好事发生吧?”
此时,皇帝已经用完膳离开了,纪泽没答他的话,而是瞥了一眼频频向这边转头的安阳,淡淡问了一句:“安子阙,我倒是忘了问你,你去勾引安阳作甚?”
勾-引-?安子阙挑了挑眉,想不到这纪云睿随随便便就给他扣了顶这么大的帽子。他低低笑出了声,随即,便神色揶揄地回道:“唉~当然是为了加官进爵,迎娶公主,当你的姐夫咯~”
“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他把头凑到他跟前,语调轻浮。
纪泽白了他一眼,推开了他。
这时,纪安阳好不容易甩开一群围着她的狂蜂浪蝶,向这边走过来。
“安如是!”她蛾眉倒蹙,轻斥了他一句,“你给我出来!”
安如是知道这下是没跑了,只得叹了口气,跟着她走出了殿外,徒留身后一片羡慕嫉妒恨的唏嘘。
“你怎么没死?”安阳将他拉至稍远处,趾高气扬地开口询问。
“怎么?”安如是一双桃花眼贱兮兮地盯着她看,声音微微扬起,“听公主这意思----好像很希望我死?”
“呸呸呸!你知不知道我...我...”
“你、你...你怎么样?”安如是模仿她的语气逗她。
安阳微微红了脸,不自觉地又要摸鞭子出来,手指触到腰间,才反应过来,她今日为了来太子的生辰宴,便换了套衣服,于是忘了携带“凶器”。
她有些窘迫地推了他一下,问道:“你是怎么好的?”
安如是往后踉跄了几步,嘴里小声咕哝了一句“这姐弟俩怎么都一个德行”。随即,他摸了摸鼻子,缓缓答道:“还好当时李太医护住了我的心脉,后来是我爹,在宫外替我找了个武林高手,把毒逼了出来...”
“真的?”安阳狐疑的问。
“我骗你做什么...”安如是开始睁眼说瞎话,“那李太医自己医术不精,还将九茴冰露丸抬出来吓唬人,这不,现在都羞愧得告老还乡去了...”
“那...那你现在好些没有?”
“好多了。”安如是瞥了一眼她渐渐染上红晕的耳根,笑得春风得意:“怎么?公主很关心我?”
“你、你放肆!”纪安阳恼羞成怒地呵斥了他一句。
“哦?我哪里放肆了?”
纪安阳气不过,狠狠推了他一下,转身就走。走到半路,她仿佛想起了什么,身子顿了顿,又回过头来。此刻,安如是正温柔地盯着她的看,谦谦君子,月色如勾。她呆了一下,欲盖弥彰地瞪了他一眼,抛下一句“我明日去东宫还你扇子”,便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此时,灯火通明的正阳殿内一派祥和。纪泽与一众大臣们周旋客套着,唇角的微笑如同冰雪初融一般和煦。推杯换盏间,他时不时瞟一眼远处打情骂俏的两个身影,琥珀色的眸子里渐渐染上一丝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