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鱼》白如是

233、易变篇：03

　　第二天吃过晚饭，我偷偷摸摸跑去教室，然后像做贼一样战战兢兢地把昨晚润色好的那封情书夹在白缇同学正在看的那本《哈克贝利费恩历险记》里。

　　白缇同学的书签已经被抽出来放在她的笔袋中，我知道这本书她肯定看完了。

　　按照我之前的观察，我敢打赌白缇同学今天肯定会去还《哈克贝利费恩历险记》这本书，所以，我放好情书后就飞奔回宿舍，然后站在宿舍门前盯着女生宿舍的动向。

　　白缇同学的身影出现时，我悠闲地走向三楼去找二哥。二哥看到我后，眯着个眼狂笑不止，我懒得理他，动身下楼站在空地那里等董小蕾。

　　当二哥、董小蕾和我走到鱼塘旁边的灌木丛时，白缇同学正好走到小教学楼三楼的图书室门口，我看着她笑了笑，然后哼着歌跟着二哥和董小蕾朝着小教学楼走去。

　　“奕枫，你啊，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你，明明还喜欢白缇吧，非要装出一副酷酷的样子，也不知道给谁看。”，董小蕾重新绑了绑头发，“你呀，还是趁早跟她说清楚的好，要不然，这整个学校的人都以为你和方龄龄在一起。白缇她啊，估计也是这么认为的。”

　　“唉，奕枫，我之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怂呀？你初一的时候不是挺能的吗？这追女生啊，脸皮不能太薄，你呀，还得像初一时候那样才行。”，二哥又是一副长者模样看着我，董小蕾看了二哥一眼，然后冲我点点头。

　　“奕枫，三点钟方向有情敌出没。”

　　我顺着二哥的眼光看过去，初三三班的刘海洋正站在他们班教室门外看着我，我也冷冷地看着他。

　　我知道刘海洋一直都在给白缇同学写情书，他的信都是让我们班的郭欢放到白缇同学的笔袋里，我在宿舍里听普安安说过好多次。

　　又是一个丑兮兮的男生，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好学生，借书啊？”，二哥的声音才响起。

　　白缇同学手里拿着一本书，慢悠悠地从楼梯上走下来。

　　我偷瞄了一下，白缇同学这次借的书是《小王子》。我怕白缇同学知道我在偷瞄她，所以转头看着二哥和董小蕾。

　　白缇同学没理二哥，她只是好奇地看了我们一眼，然后朝圆木舞台走去。

　　董小蕾指了指我，走上前去挽着白缇同学手臂跟她攀谈起周五的英语竞赛，然后还不断强调我们会在学校等她。

　　一路上，二哥不断给我递眼色，可我就是鼓不起勇气插话。

　　走到我们班教室前门时，二哥和董小蕾看着我摇摇头，转身走了。

　　我手足无措地站在教室前门挡着白缇同学，想着是直接跟她说我这周五会在学校等她，还是先跟她解释之前足球的事情。

　　白缇同学好奇地看着我，我立马紧张起来，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我正想开口说话，白缇同学却转头瞟了教室后门一眼。

　　我估计白缇同学可能想从后门进教室，然后赶紧让开，最后忐忑不安地跟在她身后暗自懊恼。

　　“学姐，你和学长到小教学楼干嘛去呀？”，又是那个瘦兮兮的冯如燕。

　　冯如燕没事老跑来我们班干嘛呀？

　　老肥一直冲我挤眉弄眼，我知道他的意思，可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我只真不知道啊！

　　唉，我承认我是一个活了快十五年的怂包，大怂包！

　　老肥努努嘴，看他的口型我知道他在说“快点”。

　　我心想死就死，怕什么，刚想开口，谁知白缇同学突然转身看了我一眼，我好不容集聚的勇气又被溶解了，而且溶得渣都不剩。

　　我暗骂自己一句声，垂头丧气地坐回座位上。

　　“唉，你军训时候的勇气呢？还校草呢？你连棵野草都不如，那野草还春风吹又生呢？你倒好，风都走了，你自己却还不知道。”，老肥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我。

　　我也恨我自己，可我连棵野草都不如，怎么还能变成钢呢？

　　唉，我有什么办法呢！

　　其实，我知道我怕白缇同学不理我，我怕没面子，我怕丢人。

　　如果我当时没有那么多顾忌，我们会不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老肥的连声哀叹让我异常烦躁，我瞪了他一眼，然后转头看向正在跟冯如燕讲记忆方法的白缇同学。

　　看着白缇同学一脸的淡漠样子，想着下一次不知道在哪儿的机会，我狠狠踢了地板一脚，然后懊恼自己怎么是一个大怂包。

　　“老肥，你说她到底会不会看我写的那封信？”，我认真地看着老肥。

　　“不知道。”，老肥摇头。

　　看着白缇同学桌子上的那本《小王子》，想着白缇同学肯定已经收到我夹在之前那本《哈克贝利费恩历险记》里的情书，我心里又开心起来。

　　白缇同学还书之前肯定会检查一遍，所以她肯定已经看到那封情书了。可，万一白缇同学没看到怎么办？

　　如果白缇同学没发现那封信，那我岂不是白写了？

　　我被这种莫名紧张的情绪搞得焦头烂额，午觉和晚上都没睡好，一心只想着白缇到底有没有收到我的信。

　　在接下来的四天中，我一边焦急地等着白缇同学回我信，一边想着到底要怎么开口跟她说话。我心里超级害怕白缇同学不理我，但是，日子一天一天过去，我感觉白缇同学可能不会再理我了，这种可能性很大。

　　我怀念初一时候追着白缇同学说话的日子，只是回不去了，无论我如何的想念，那段美好的时光走了，像流水一样走了。

　　因为要参加全县英语竞赛，白缇同学这一周都专心备考。有好几次，当白缇同学站起来看向窗子外面时，我都打算坐到张军军的位子上逗她说话。可是，每次当我起身时，白缇同学都刚好坐下，然后掏出那本新借的《小王子》沉迷其中。

　　白缇同学好像很喜欢《小王子》，她那如痴如醉的表情跟她看其他书的时候不一样。我其实很想问白缇同学《小王子》真有那么好看吗，可我就是开不了口。

　　“奕枫，你那么焦躁干嘛呀？”，老肥看了看我的数学习题集，“你这几题肯定都是错的，你信不信？”，老肥看着我习题集上那些鬼画符一样的字迹嘿嘿了两声。

　　“……”

　　“唉，考试也没见你这么积极。现在，除了吉他和钢琴，估计呀，也就只有我们班白缇能让你上心了。”

　　“……”

　　“你笑什么笑呀？笑一千次也不如实际行动一次，这个道理你难道不懂吗？”

　　“……”

　　“老肥，奕枫，你们说什么呢？”，二哥冲着站在女生宿舍二楼的董小蕾使劲招手，“唉，奕枫，这好学生呢，肯定是比较难追的，只是啊，你以为你长得帅就行了？人好学生长得也漂亮，所以你还是得主动点。小蕾同学当初也不理我，最后还是成了我女朋友。”

　　“二哥，你跟他说这些干嘛呀？他呀，肯定是怕人白缇不理他，觉得没面子。可我们班白缇那人本来话就超级少，也不爱理人，性格超级孤僻，奕枫他呀，再不主动点，就更没戏了。”，老肥转向我，“之前就跟你说过了，让你先问清楚，别和方龄龄走那么近，现在好了，整个学校都传你和方龄龄的事，你呀，有嘴说不清了。你自己搞出来的事，你自己想办法搞定，唉，真想不通你。”

　　“你呀，活该！等着吧，周五那天你再怂啊，估计就真没戏了。”

　　原来，老肥始终知道我的想法。也对，谁让我们是兄弟呢？

　　可是，现在事情已经成这个样子了，还能怎么办呢？

　　周四，全县英语竞赛前一天，晚自习前。

　　我要死不活地趴在桌子上想着明天的事，老肥突然碰了我一下，我刚想发作，老肥就用下巴指了指教室窗子外面。

　　白缇同学正站在我们班教室后对着英语老师不断点头，像一朵被风吹动的玫瑰花在灰暗的夜空下摇曳一样。

　　我笑着起身，专注地凝视着窗子外面的那个像极了玫瑰花的女生。

　　白缇同学忽地转头看向我这里，几秒钟后又赶紧低头。我还没来得及兴奋又暗淡下来，白缇同学刚才明明已经看到我了，为什么又会突然低头呢？

　　等白缇同学安静地走回教室后，班上那些人就围上去对着她说东说西。

　　“白缇，你明天肯定能拿第一的。”

　　“对啊，你英语那么好，肯定没问题。”

　　“白缇，你呀肯定又能给我们班争光了。”

　　“那还用说，肯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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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郁闷地看着班上那些无聊兮兮的同学，想着他们什么时候才能闭嘴。可他们倒好，一直说到第一节晚自习上课。下课后，他们又围着白缇同学不停说，我真不明白，他们好像跟白缇同学不熟吧？

　　唉，这次机会又流失了，比电视里那些水土流失的地方流失得还要快！

　　晚自习下课后，我无精打采地跟着白缇同学出门，然后听着老肥和田晓聊天。

　　这一晚，我翻来覆去睡不着，一直想着明天的事。

　　我估计同宿舍的其他七个人肯定很郁闷，因为只要我一翻身，那张破烂不堪的上下床就发出吱吱的响声，我听到好几个人也不断地翻身。

　　可是，没办法，我睡不着，我真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