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之随波逐流》竹伊韵

8、第一句话

　　深夜，他继续着他的梦境。
　　他梦到自己在地狱血海里身体全无依托，只是不断地坠落，坠落……向更深一层的地狱坠去。

　　“求求你让我复活吧——！”
　　“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能赌赢！”
　　“放我出去！我要杀了他们全家！”

　　地狱悲惨的叫声撕裂黑暗，无数曾被他收回生命的人类，化作一张张狰狞可怖的脸叫嚣着。
　　他却自嘲地想，至少这次不是漫山遍野的死气和灰白，安静的连风声都显得刺耳。

　　一双双地狱血手死死拽住他的双腿，要把他彻底吞噬，但他一定要往前走，因为这是重建人世必然要付出的代价。

　　他知道这不是梦，只是妄动神力，复原地下道乞丐和偷窃的络腮胡大叔留下的后遗症，但代价远不止如此，他坦然承受着旧伤崩裂的剧痛。
　　地狱之火猛然从血海里冲上来，火光大放，烤的浑身炙热，他仍孤绝的往前走…
　　而梦里的这条路正通往玄天翯之眼，此地位于神界与人界的间隙，神也只有在梦中梦才能到达。

　　“杨小二……小二……”
　　一个遥远模糊的声音拉回了他的意识。
　　刚撑开眼睑，面前就是我放大的脸——
　　“哎，你是不是又梦魇了？怎么睡个觉都那么痛苦？你以后不睡觉，晚上给我看家得了~”
　　望着他淡漠的眼神，我翻了个白眼无语道。

　　这家伙刚才安静地吓人，连呼吸都差点省了，害得我看个小说都不成心，抬手把床头柜上的台灯调亮。
　　一个翻身爬过去，凑近男孩面无表情的脸，戳了戳他肩膀：“说实话，你刚才不会是要灵魂出窍吧？可不可以教我法术？”
　　又是半天没反应，正当我以为他不会搭理我时，竟然在耳旁听到一句毫无情绪波动的声音：“为什么想学法术？”
　　我瞪大了双眼，简直难以置信，这好像是一种恩赐，或者是一次施舍，不管是哪种，至少他跟我说话了，跟神说话啊！这事够我兴奋好一阵子了。
　　“你…你你……”
　　一时不知从何说起，激动的我“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所以然，那么多问题那么多想说的话，我哪知道该先说哪一句，也不知道他下次会不会开口。

　　“我想学法术是因为……”
　　话还没说完，在看到他突然眉宇轻蹙，脸色一白时，我吞下了后半句话：“你怎么了？”
　　他转头沉寂的望着天花板，阖上眼帘，仿佛入定般又不说话了，我尴尬的挠挠头……
　　严重怀疑刚才说话的场景是错觉……

　　灯光昏黄，屋子里带着点点暖意，已是初春了，气温渐渐暖和起来。
　　我不知道那晚他伤疤崩裂的事，爬回去伸手关了床头灯。
　　“流星，赞美了黑夜。鲸鱼，安慰了大海……我，爱上了床……”
　　闭着眼迷迷糊糊随便加了句，我翻身进入了梦乡。

　　神界
　　仙气缭绕，霞光灿灿，座座神殿耸立云端。
　　“娘，二哥通过梦中梦要去玄天翯之眼？”
　　“嗯，我知道了。”
　　“那…要不要阻止他？他现在的力量恐怕支撑不了玄天翯的强大封印啊！”
　　“且让他试试吧，若成功，我们也不必在他梦里大费周章徒增冤孽了。”
　　“可是……唉，好吧，希望二哥这次能平安无事的回来。”

　　神的梦里。
　　s市新区的万象城餐厅里。
　　灯光柔和地照着各种食物，老友相聚分外愉悦。
　　我给我的死党们介绍了弟弟杨小二，大家对他十分喜爱，虽然他不说话，但光凭一张俊脸和气度都能收服好几条街的花痴女。

　　“哲儿你弟弟长得真像小童星~有做明星的潜质啊！”
　　“长大肯定是个大帅哥！”
　　雨儿对杨小二好的特别高调，嚷嚷着要把他接家里住两天，玩够了再带回来。
　　扣扣在一旁直捏他脸蛋，又挑大鱼大肉喂他。
　　想到这位大神的冷脸和年岁，我尴尬的拉住扣扣，她筷子上的鸭肉还冒着热气：“扣儿…小二他胃不好，今天吃饱了别给喂了，还有，他不喜欢别人捏脸，他比较早熟……”
　　“是吗？还早熟？今年多大了？”
　　一句话另死党们惊奇的齐刷刷看向那个面无表情的俊俏男孩。
　　我噎了一瞬，多大了？恐怕大到不能想象吧，看看一旁的杨小二，内心估测着表面上的年龄，然后出口拖住扣扣的问题：“你猜～”
　　“七岁？”
　　“错！八岁！”
　　我内心无比汗颜，还是往大了说吧……

　　由悦区医院。
　　郝逑之办公室。

　　“邱老师上次跟您提的那个血液成分有什么问题吗？”
　　郝主任礼貌的起身给邱妍倒茶，抬头问道。
　　“今天下午我助手的实验报告刚出来，经过血液化验，生物圈内从未发现这种类型的血液。甚至，它恐怕不光是血液那么简单。”
　　邱妍端起茶杯，解释道。
　　“老师，你也认为这种血液有治疗效用？”
　　“这一点，我会做进一步实验。我想问你，这试管里的血液怎么到你手上的？”
　　“老师，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