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之随波逐流》竹伊韵

3、睡前诗

　　带着男孩刚回到s市的租房，就接到了一通面试电话。
　　“喂，你好。”
　　“杨小哲你好，我们是mfz游戏互动传媒有限公司，收到你的简历，明天上午十点有时间过来面试吗？”
　　我无奈扫了眼一旁正坐在沙发上的木头人，说道：“不好意思明天上午我有事需要处理，下午可以吗？”
　　“嗯，没关系，下午两点你看怎么样？”
　　“嗯，可以。”
　　“那我会把公司地址以短信形式发给你。”
　　“好的，麻烦你了。”

　　挂了电话，我一屁股坐在男孩身旁，后倚着沙发靠背想道，这么晚了打来面试电话，估计是个疯狂的加班公司，不过既然约好了，明天还是去看看比较好。
　　这家伙……明天上午得送他去孤儿院，我可没那么多经费照顾他啊。
　　抽走他手里的可乐棒棒糖，放到桌子上：“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男孩却没有丝毫理会我的意思，一味的盯着沙发前的玻璃桌看。
　　我只好扶着他双肩，把他转过来，面对着我，想了想，看着他压低声音一字一顿说道：“不要以为你是神就可以无视别人，至少，你不准无视我。”
　　他瞳孔深邃，目光探入我的眼睛，内里射出的冷气令我心里一个激灵，没想到他威压这么大。他是神，而我们只是他的梦而已，用命令的口吻对他说话，我顿时觉得自己太作了。

　　“你叫什么名字？”
　　回视他淡漠的目光，我换了温和语气问。
　　意料之中的没有应答。
　　“你不回答，我就给你起了啊！我是独生子，叫杨小哲，你如果做我弟弟就是排行老二，就叫你杨小二好啦！正好在地下道里我已经这么叫你啦~”
　　就这么半恶搞半敷衍的给他起了名字，后来他竟然还知道是在叫自己……直到最后，好像所有的快乐都凝结在这个无厘头的名字里，载着满满的希冀迎向那道势不可挡的耀眼白光……
　　面对着热腾腾香喷喷的鸡肉饭，这家伙还是盯着玻璃桌无动于衷。
　　“奥，对了，神是不用吃饭的对吗？不过你好歹尝一下自己梦里的食物也不错啊~”
　　我挑了一块鸡丁送到他嘴边，他又盯着筷子上冒热气的鸡丁看，我催促道：“小二，张嘴～”
　　他始终什么也没有吃下去，倒是全被饥饿的我风卷残云一点不剩的吃光了。
　　一阵沉寂，我后倚着沙发悠闲的闭目养神，瞥了他一眼，见他坐的笔直。
　　“你这样坐着时间长了，我看着都累。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似乎能感觉到你内心很荒凉，寸草不生，灰暗的可怕……你是神为什么却混的这么惨？”
　　我望着眼前这个麻烦，直觉告诉我，只要甩掉他，大家都会好好的安全的存在着。
　　于是，我敲敲他的肩，蛊惑着笑道：“哎，无论你过去是什么样的神，现在也只是梦里的傀儡，你至少拿出点为神的自觉，不要给我们添麻烦，享受一下你的梦境，行吗？”
　　他转头看向我，深邃犀利的目光仿佛罩住了我的灵魂……头皮一麻，他看透我了！
　　没办法，只好尴尬一笑：“你要醒来的话，至少等我死了……我还有很多事没做没享受呢……”
　　原来他对外界有反应，那为什么还像块木头，难道神真的毫无感情么。
　　收拾好已经凉透的饭菜，我就拉着他去沐浴。
　　尽管知道他是神，但还是被他胸前那道狰狞可怖的青紫色疤痕吓到了，自左肩横跨腹部的长度，即使愈合了周围的皮肤也微微翻起，展现出那道沟壑。
　　看上去是很锋利的武器所伤，我小心翼翼的朝伤疤轻轻戳了戳：“哎，你们神可真危险啊，你，当时疼吗……？”
　　男孩面无表情地看我，连眉头都没皱，目光空洞而悠远，好像透过我在望着别的什么东西。
　　忙活完沐浴，把他安排在侧屋，我打了个哈欠回里屋倒头便睡。
　　半夜被手机信息吵醒，迷迷糊糊爬起来，打开一看，又是找工作的广告，扫兴的关了手机。
　　突然想看看那家伙睡得如何，困意也抵挡不住我对神的睡相的好奇心~
　　悄没声的摸进侧室，打开门，走到他床边，借着窗外月光看到他正安静的躺在床上，真的很安静啊，我暗暗道。
　　只是奇怪，他为什么眉宇紧蹙，呼吸不稳？我凑上前，见他额头上竟有薄汗，难道神也会做噩梦？他看上去像在承受酷刑无法自拔，明明很痛苦却仍然不声不响的忍着。
　　我顿时心软了，握住他紧攥的左手，抬手轻轻拍他：“小二小二……”
　　又俯下身趴在他耳边恶搞般轻轻唤他“小二”。
　　他很快便清醒过来，目光初始的湿润茫然转瞬即逝，又恢复了一潭死水似的淡漠，侧头看着我。
　　因为怕这家伙半夜失控，我床旁边又多了一张床一个家伙和一个被窝。
　　我困得哈欠连天，睡眼朦胧，他却毫无睡意的望着天花板。
　　我突发奇想，拍拍他：“想不想听睡前诗？”
　　他没有回应也没有看我，不过我知道他在听。
　　“前几天看意林杂志有句诗写的特别走心，不知道你喜欢么？我说给你听。”
　　观察一下男孩神色，他还是漠然望着天花板，有一瞬间我真的以为那上面有什么令人在意的东西。
　　不过，他在听，我觉得也应该告诉他这句诗，这只是瞬间的想法，却没想到才十四个字的话，每晚都跟他说，一直坚持到他醒来的前一刻，成了他珍贵的回忆。

　　“流星，赞美了黑夜。鲸鱼，安慰了大海……”
　　我缓缓念出来，想象着辽阔的夜空上，无数道流星欢快的划过，广袤的海洋里，一只巨鲸正浮出水面享受阳光。
　　我看着他沉默良久，“是不是很美……”睡意袭来，我闭上眼喃喃道。
　　他慢慢移开天花板上的目光，淡漠的送我沉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