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之随波逐流》竹伊韵

21、魔与幻象

　　“清源，望你不要后悔。”
　　那妇人皱眉远眺着两个逐渐消失于视线的身影，冰冷的神情有了丝意外和隐隐的厌弃。

　　“哎..等等...我...快喘不动气了......”
　　我往后拽了拽他的手，呼哧呼哧喘着，一路被浓烟呛得不能呼吸，直到接近操场，火势小了点才敢停下脚步。

　　他站定，回头看了我一眼，道：“这里的火并非真实。”
　　“啊？”
　　我诧异地抬头看向他，顿时一愣，眉若远山，唇如菱角，清俊却过分严肃的容颜，眉间疲惫萧索的痕迹，漆黑深邃的双眸，仿佛盛满了大海星辰。

　　那双眼睛也正漠然的看着我，没有丝毫情感，也毫无波澜，像在看一个与自己无关的生物，没有怜爱也没有关怀。

　　这双眼睛……好像似曾相识。

　　“你是谁？你怎么知道这种事？”我诧异道。
　　他望着远处那栋火焰里湮没的教学楼，火光闪烁映射在他的脸庞，我才发现他脸色十分苍白。

　　“这些你不必知道，走吧。”

　　他敛了目光，语气平淡的避开了问题，伸手慢慢拉起蹲在地上的我，前行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切，还搞神秘~我知道你不是和刚刚那个可怕的女人一伙的就放心了。”
　　我长舒一口气。
　　“可怕的女人？”
　　他似乎有些不悦。

　　“是啊，她是神，可她却像个怪物一样毫无感情，还想要我的感情，太吓人了！这哪是神啊，说是魔都有人信。你……认识她？”
　　我看着他试探问道。

　　他只是观察着四周没有回答。

　　没有多大的校园，还是我熟悉的路，我们却走了十多分钟都没有出去。

　　此时四周已火熄烟灭，废墟之上，安静的能听到秋风吹得枯黄的梧桐叶沙沙作响。

　　“为什么我们还没出去？”
　　按耐已久的问题最终问了出来。
　　“此处是魔的幻象。”
　　他一边警惕着周围动静，一边言简意赅道。
　　母亲通过自己的血液进入幻境，恐怕这幻境另有玄机。
　　他现在要好好查探一番。

　　“可这些确实是真实的梧桐树，塑胶跑道，看台和篮球场地。要说幻象不太可能，要说是魔的幻象就更不可能了，你说的魔只有在小说电视剧里能看到。”
　　我蹲下摸着跑道，感受真实，心里却很困惑，人类能力有限，未知的东西太多了。

　　“你觉得魔应该是什么样子？”
　　他问。
　　“至少张牙舞爪，很丑，嗯...就和妖怪差不多，或者很美，和狐狸精差不多。”
　　他听罢心里叹道，原来她是这么想的，这孩子虽说有些灵性，但到底还是心性稚嫩。

　　“你所说的都是有形的东西，其实，这里的一切皆是幻象，所谓魔由心生。你心里最惧怕什么，魔便是什么样。只要保持心境清明，它们便无机可乘。”
　　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他忽的眉头一皱，胸口好似被无数条蜈蚣爬过支离破碎的疼，身形不禁晃了一下。

　　“你怎么了？”
　　我急忙扶住他胳膊，盯着他逐渐布满红丝的眼睛，暗自观察着他神情的细微变化。
　　他摇摇头示意没事，继续往前走。

　　“等等，”我快走几步，跟着上前拉住他的衣角，“你，你知道杨小，额，我是说你知道清源吗？”
　　“清源？”
　　他停住，回过头来。
　　母亲还跟这孩子说了自己的名字。

　　“清源他是神。其实，我们存在的世界只是他的梦境而已……你相信吗？”
　　“我信。”他淡淡道。

　　“如果我说，他醒来我们都会消失，可我还是觉得现在的生活很真实，你也信吗？”

　　“庄周梦蝶，梦与我孰为真？真假又有何妨，人类一生也是活在自己的感觉里。这感觉未必与他人眼中的现实一致，如此想来，谁又敢说自己活在真实的世界呢。”
　　言罢，他举步向前走去。

　　浓雾渐渐散了，露出秋日午后的阳光，余晖透过云层斜斜铺撒在塑胶跑道的地面，几缕金红色阳光扫在他肩上，溢出柔和的光晕。

　　我们到了操场上的秋千处。
　　他停住脚步，抬头望向日光，仿佛在看着别的事物。

　　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隐约见天边云层之后好像漂浮着似有似无的发光轮廓，我的心渐渐沉了下去：“那是什么？”

　　他余光瞥了我一眼，感受到我的情绪变化，一翻手，我的眼前便是一片漆黑，只听他道：“看来这便是幻境的玄机所在，倒是有些章法。”

　　“你做了什么？！我看不见了！你到底是什么人？”我慌张的四处摸索。

　　“接下来发生任何事，你都不要说话，更不能离开半步。”
　　他挥手幻出神兵三尖两刃刀，纵身一跃，直冲云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