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之随波逐流》竹伊韵

10、暴露

　　自那天晚上的死党聚会，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我们的生活基本步入正轨。

　　Mfz游戏公司收纳我作为了成员。
　　前阵子租房刚经历过一顿翻天覆地的大扫除。
　　春日阳光透过窗纱照进木质地板，整个屋子亮堂起来。
　　燕儿常带着自己做的寿司来做客，还帮着我们打扫卫生，扣扣开心地大呼“贤妻良母”。
　　事实上，燕儿的美食都是给杨小二的。
　　“我也不知道小二喜欢是什么，一样都做了点。”
　　燕儿打开食盒，把菜都放桌子上。
　　“他平时饭量不大，一般也就吃点蔬菜，呃，我的意思是，别的也吃，就是少点。”
　　我看着众人鄙夷的目光，解释道。
　　后来，燕儿每次来带的都是青菜萝卜，我们也就没了吃的兴致。
　　“我拼死拼活爬到食物链顶端，可不是为了做个素食主义者……”
　　看着除了白就是绿的各种素菜，我怎么也提不起胃口，忍不住吐槽道。

　　自从上了班，朝九晚五，除了每周双休，加班频率还是很高的，不过是我热爱的游戏原画，所以并没有太怨念。

　　一个月后的深夜，灯光柔和，我还在电脑桌前挑灯夜战，画游戏功能建筑的稿子。
　　杨小二坐在他床上闭目打坐，我给了他一支可乐棒棒糖，他放在一边，从没打开过。
　　“我感觉你和初见的时候不一样了，好像……不那么木了。”
　　我坐在书桌前回头笑着看他。
　　他睁开眼，淡淡望着我。
　　“要是能多说说话就更好了！”
　　我停下转笔，趁机提了个小请求。

　　此时，扣扣犹豫一下还是敲门走进来，我转头笑道：“怎么了扣儿？愁眉苦脸的。 ”
　　“哲儿，你过来一下，我想跟你谈个事。”
　　望着她郑重的神情，我不自觉地敛了笑容，她很少对我这么严肃。

　　我们来到客厅沙发前。
　　“哲儿，你跟我说实话，杨小二到底是不是你弟弟？”
　　我意外地发现此时的扣扣，与往常不大一样，又说不出具体是哪里不同。
　　“他不是我亲弟弟。怎么了扣儿，你今天有点怪。”
　　我暗中观察着她。
　　“他到底是什么人？哲儿，我一直把你当我最好的朋友……”
　　不忍她失望，我只得问道：“怎么了，他有什么问题吗？”
　　“这半个月每次我碰到倒霉事的时候总能看到他在附近，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听扣扣这么问，我心里怪道，怎么杨小二连个行踪都隐藏不了，表面上却佯装惊讶：“啊？你不会看错了吧……？”

　　尽管这么问，在我记忆中也出现过不少扣扣说的场景……
　　比如，一次主美李哥准备把一个互动游戏的bug责任推给我，文件资料正要递给赵总，他却突然说还有些细节需要改，然后转身走出办公室，我正瞥见杨小二站在电梯口，幽深的目光看着我，那时候他似乎有了些神采，那抹傲然悲悯一闪即逝。
　　还有几次，卖水果的贼眉鼠眼小伙子每次都称不对，只要我领着小二在场，他总能变得无比诚实。
　　还有很多次…
　　并不是没有注意到，只是每次事情变得糟糕时总会出现转机，所以才没有在意。

　　司机大叔的事让我至今难忘，我能感觉到他淡漠神情下的善意，也为那道久不愈合的伤疤感到微妙的心疼。
　　“扣儿，其实你说的这些我也经历过。”
　　扣扣一愣，随即挑眉审视着我：“哲儿，小二是什么人？”
　　我正过身子，凝视她，语气带着敌意：“不管他是什么人，他总没害你吧？”
　　“哲儿，这件事如果你告诉我，我愿意和你一起承担……”
　　或许实在压抑太久，我需要找个人倾诉，需要有个和我一样知道真相的人，所以，我将事情原委告诉了扣扣。
　　真相说出后看到扣扣阴晴不定的脸色，我无比后悔，可这样疯狂的事只有自己知道内心是怎样的煎熬。

　　她愣了一瞬后，震惊道：“你疯了？！”
　　“没有，你可能也不会相信。”
　　我作势要起身，被她一把拉住，她泫然欲泣道：
　　“哲儿，我信你，但是你不能把他留在身边，太危险了！被人发现了，你也会被审问的。让他走吧。”
　　“无论他在哪，结局都是一样的，只不过是早晚的问题。我们注定在忐忑中过完一生，甚至还没有这个机会。”
　　“所以让他走！”
　　扣扣眼里流露着恐惧和恨意，她疯狂摇着我的手臂，喊道：“杨小哲！你是不是想当全人类的叛徒！”她哭了。
　　“或许我们本来就没有存在的机会，是他给了所有人机会...”
　　“我不管什么机会，我只想好好活着！我刚找到工作，刚和杜嘉在一起！他就是个炸弹，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炸！我们都会死的！”
　　扣扣滚烫的泪珠砸在我的手背上，那种炙热的温度，令我的心狠狠一痛 ，这温度里饱含着热爱，留恋，恐惧和时常在电视剧中出现的执念。

　　“我是为了监视他才把他带在身边的...只要用梦境里的情感或者别的什么东西绊住他，他就不会醒来。”
　　我努力说服扣扣，也说服着我自己。
　　扣扣仿佛一个溺水者，死死抓着我的手臂不放，不断的重复着“让他走”的话。
　　此时一双微凉手将我从扣扣手里解放出来，我回头一看，是杨小二！

　　刚才的话被他听到了...
　　“你……”
　　我张了张口，什么也说不下去了。
　　他望了我一眼，眼里没有责备也没有恨意，没有一丝波动，他什么也没说就朝门口走去。
　　我上前一把拉住他：“这么晚了你上哪去？”

　　“哲儿，让他走。”
　　扣扣坐在沙发上冷冷地说。
　　“扣儿！”
　　“让他走或者和我绝交，你二选一。”
　　扣扣眼神里的恨意让我觉得有些陌生，我刚想挣扎着回答，就听到耳畔“嘭”一下轻轻的关门声。
　　看了眼窗外漆黑静谧的屋顶，我走进里屋，赫然看到那支静静躺着的可乐棒棒糖，内心顿时升起一种汹涌的无力感和悲伤。
　　这究竟是谁的错？
　　“反正这不是他的错！”
　　我抛下一句话抓起外套就开门冲了出去。
　　“哲儿！”
　　扣扣披了件衣服也跟着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