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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认清现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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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军压城的气势很快充斥鼠国城门,沉重又压抑人心。猫军显然已毫不客气地将胜者头号冠在自己脑袋上,落荒而跑的鼠军没了先前的精神。小气猫拿着长矛胸有成竹立在军前,福福鼠的嚣张气焰荡然无存,却还是摆出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气氛僵硬在此,小气猫像是在等待鼠王的主动求和,也在等自己的兵士再次整装待发,一举攻下自己心念已久的国度。
胜负显而易见,不言而喻。只要是个有眼睛的都能看得出战况优势更倾向哪一头。
文涟悄悄摸在猫军后面,跟着他们一路行至鼠国领域。
古城罐瓦在现代社会并不难见,但凡一个城市里都会有前朝留下的遗物,她又生在鱼米之乡,古色古香的建筑对她而言不足为叹。但环境有异,尽管文涟看惯了城楼风貌,如今亲眼所见鼠国城门,还是少不了一顿感慨唏嘘。
那些木头砖瓦,磨得整整齐齐。战时金钱五色幡飘扬空中,和于尘土风沙将抹鲜红融入。有具体实物作对比,方才一行军兵此刻才显得乌云密布,黑压压一片,犹如暴雨将至的前兆。紧张化在时光流逝中,城楼上鼠军的人来来往往,无不为国家大事心惊胆战。
国门前是大片黄土,黄土之后便是树林。文涟靠得不近,只躲在岩石后面,是树林与黄土的交接地带。这块地方称得上好,既不会被阳光灼伤也不会被别人发现。
文涟本意是想坐山观虎斗免费看场好戏。无论福福鼠将小气猫引到自家门下是否故意为之,但既然离小气猫梦寐以求之地只有一城之差,他应该做好了小气猫会滥杀的准备。然而从原著里看,愚昧的小气猫好像每每都是被神勇机智的大将军打个落花流水。眼下的僵局,是否被人精心刻意地规划过?
她不知道,所以,这也是这场戏的一大看点。猫军攻到鼠国城下的画面在荧屏上出现了不止一次两次,但怎么说文涟也是初来乍到。不知现在他们做的是哪一集的哪场剧,又或因此是她的梦而架空历史。
时间就像停止,猫军按兵不动,鼠国也没反抗亦或迎合之意。文涟等的实在无聊,她还以为会有如何浩然的行为让她再次口目结舌,事实上也就是傻愣愣地等待而已。
半晌之后,两国仍无动静。
文涟不禁心生起疑。小气猫怎会有这么大的耐心在可以一举拿下鼠国的咽喉地带等着什么。原著里不是说他野心甚大连做梦都离开不了占领鼠国的想法吗?眼下只要他一声令下指挥将士攻打国城,哪怕不用讲和,这个国家也唾手可得。
怎么?他现在反而不像是要攻打的样子了?
骄阳似火,太阳在头顶上肆意射放它万丈光芒,文涟躲在岩石背后都被晒得大汗淋漓叫苦不得,可想而知那些挺身上战场白白站立在空地上任由炎热阳光打落在身上的辛苦。他们的将军也像是个不懂怜惜兵士的铁皮人,一攻就是好几个时辰。
文涟并不多自己感觉到热的事情持有半丝怀疑,大概是因为之前做梦的时候也有过类似经历,醒来就发现她在大夏天傻乎乎地抱着两条毯子裹在一起,拽都拽不掉,因此,她一点也不觉得“热”不能出现在梦里;相反,有一个问题倒使她百思不得其解:
他们究竟在等待什么?
文涟探出半截身子,大胆地向外张望。却是无果,依旧保持着几个小时之前的模样,大军纹毫不动,鼠国城楼上人往屑屑,唯有那抹橙红色身影立于廊中坚定不移与小气猫保持对峙状态。
大将军年少老成,稚嫩的脸上尽是与年龄不符的神情,比匹夫的爱国之志来得猛烈,也比君王的忧国忧民谈得轻巧。虽说他历身躬亲驰骋战场积累的经验不下少数,可都说胜仗靠的是智勇双全,眼下只有莽撞应然是取不得胜利,但敌军压城,又有多少时间剩下让他的脑袋百转千回想出个绝佳妙计。文涟自是也提起心,不免为鼠国担忧一把。
打个仗也不容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倒也没绝对的输赢之分,但说战场杀敌,谁也都不是赢家,哪个兵士没有家事包袱,哪个兵士愿意丢弃一切为过效力而不顾儿女私情,血染兵戈同族异首刀剑相向,哪怕作为下等阶级的小兵,旦凡有一点人情趣味也不愿身首异处吧。
但那只是士子们的思想观,与她无关,她既不是猫国也不是鼠国的人,更没有天下大事匹夫有责的观念,作为旁观者,她只想看个好戏就跑,可谁知戏没看到,自己倒受了罪——
他们的耐心好,可她不!
文涟烦躁地啧了一声,怎么看个戏都那么费劲。大热天总叫人心神不定焦躁不安,她也不例外。急得心痒痒,坐立不安。
她在心里倒数时间——再过一分钟,他们要是还不动,她就走!福五鼠的平行世界可不止猫鼠斗争一大看点,山山水水异国他乡都是值得参观一去的地方。趁她现在还在梦里可以自由自在闲逛一阵子且不被宝贝妹妹吵醒,能悠闲自得一会儿是一会儿!
文涟聚精会神地盯着战场中央,心中默数着。虽是想着去逃离这片是非之地还可以有其他好玩的供她享乐,反正在梦里也不定要叫她花钱。可无论如何说到底还是想看看正剧场面,因此计数时速度也慢了不少。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倒计时也将步入尾声。
可能天不如人心,就连个梦境也欺负她,如偿不了所愿,她再怎么慢数,大军也没有任何要行动的迹象。
五、四、三、二、一——
心中“一”字音落,她还是期待着。可也只是她多想罢了,那群男人谁都比她耗得尽隐忍力。
算了算了!不看了!走就走!
文涟在心里这么想,猛地站起身有些遗憾地打算就此去别处玩儿。却在她扭身迈步鞋面落地的那刻,沙场中央终于是传来声响。只听一个细声探子从老远的地方向猫王的方向嘶吼:“大王!大王!不好了!不好了!”
她立刻被叫声吸引去心思,刚起身扭转半步即刻恢复先前窥探战场的姿势。戏剧性一幕发生,她才刚露出半颗脑袋试图耳目并用观看现场,谁知一块大石突兀地从不知何方投来,像是刻意为之故意将目标对准了文涟,石落之处不偏不倚砸在她的脑门上。“啊!”她只觉得一股热流从前额流淌染红视野,全身无力一下失了重心侧倒在地。她此刻才有了醒悟:妈的做梦哪儿来的血?还是如此真切!
她连一丝疼意都不觉尽然,只是顿时失了知觉而不得不降下眼皮。她看见有双腿正向她迈近,然此时已无力抬眸一探究竟。迷离徜仿中她似乎听见那探子的一句话,却是朦胧不堪愈发远去,“大王!不好了!狗军正在攻打我国!”
闻语及此,她便再无力气支撑神绪。眼一闭,不闻世事。
当文涟再次醒来的时候,连天烽火四面楚歌荡然无存,眼前浮现的则是淡紫色薄纱帐幔及床顶细致入微的镂空浮雕,空中弥漫着清淡的薄荷熏香味,沁人心脾。而她此时则无心去在意什么香气,上额疼痛足矣夺取她全部思绪,不免促使生理与疼相应,倒吸口气眉头微紧:“嘶……”
“姑娘醒了?”“姑娘可是真醒了?”
脑袋眩晕之际两种声音同时落入耳中,文涟支手撑头艰难地抬眼望去,两位身着淡蓝霓裳的女子恭维地立在她床边小声探道,皆是十六七岁左右。其中一位惠心巧思不等文涟说什么见状转身去倒了杯水靠在文涟唇边,另一位扶着文涟脑袋缓缓抬起,她的力道拿捏稳妥,不重不轻,既不会牵扯她的伤口也不会托不住脑袋。
文涟就在两位这样的扶持下喝了一整杯水,她的确是渴了。茶杯由青瓷制成镌刻细致纹理,她瞥了一眼,心生不安。喝完水后,她又被放躺在床上,视线尽可能迅速掠过房内光景,尽是古代女子闺房的模样,一张檀木桌摆在中央,再远些是一张理石文案,笔墨纸砚应有尽有,淡淡薄荷香萦绕在她身边,额上痛感似乎有轻微减少。繁复华美的云罗绸如水色荡漾地铺于身下,极其舒适。
而她现在穿上身的亦是一套罗烟霓裳。
这下文涟再无法欺骗自己慌称做梦,切切实实的触感尽诉一切是真实场景。她脸色一变,复杂极端。恍然记起先前沙场之景,惶惑愈发强烈。动了动唇,嗓音沙哑增添憔悴:“这里是哪儿?”
两位姑娘相视一笑,为她端水的女孩垂首作礼后再道:“说出来可别吓着姑娘,这里是皇宫!”
文涟面色难看,即便心有所觉亦作不解,潜意识把她拉去更好的方面思考,勉强扯出抹虚笑:“……是吗,你们在拍什么戏码?怎么不见导演也不见机器?这是员工休息间吗,哈哈,做的还挺真实的!收视率一定很好吧,都是哪些大牌明星哇?”
“噫?姑娘怎么胡言乱语起来?”一旁的女孩堪忧地望向文涟,轻轻拉了拉自己同伴的衣角,窃窃低语道:“小左…她是不是真被吓傻啦?”
文涟见状,禁不住失声笑了出来。这傻姑娘,说别人不好听的还当着人家面说!被别人悉数听尽自己还浑然不知。
被唤为小左的女孩可能和文涟是一样的想法,瞪了眼身旁之人,对方收回手活脱脱一只受惊的小白绒兔知错般低头不语令人心软。小左扭头对向文涟,脸上再次布上笑颜:“姑娘不记得了?您可是被大王从战场上带回来的啊!至于您说的何导何器,恕小左猫阅历尚浅不明姑娘所指,只知大王特地吩咐我们来悉心照顾您,允您游阅御花园……”
“打住!”文涟抬手止住小左意欲言完的话,她的眉倒挂皱成八字,险些连成一线:“你再说一遍我是从哪里来的?”
小左乖巧地对她言听计从,真把刚才的话复述了遍:“我们见到您时,是大王把您带回来的!”
文涟心底一咯噔,犹如身坠悬崖一落千丈。她本就发白的面色更是被涂上一层白漆。一个本绝不可能的字眼此时更加笃定地印刻在她的脑海——穿越。
“大王…?等等……你们指的大王该不会是小气猫吧!?”
话语一出,两位女孩面色一变双腿发软差点跪倒在地,小左凑上来捂紧了她的嘴,另一个女孩也伏上来紧张兮兮地朝窗外张望。文涟被她俩惊得个猝不及防,差点以为自己要被绑架图谋不轨,头顶一阵闷痛,她咬着牙避免自己叫出。谁料小左压低了嗓音生怕被人发现般用极轻的声音道:“姑娘!虽说大王体恤民情,却不是能宽容到能够让我们直呼姓名。皇家名字何时何地都是忌讳直言,要是被心存异心的贼人听见,你我都不会好过!姑娘可得小心点嘴巴了,赶紧呸呸呸掉!”
文涟睁大了眼睛看向面前二人,点点头,她俩这才如释重负般撤回手重新回到一边,文涟举肘把手掌贴到伤口,表情略显痛苦。
一旁的姑娘见了担忧,载着歉意轻声道:“刚刚我们压疼了姑娘吗?对不起啊……”
“没有!”她墨黑的瞳里似涌上黑雾,此刻心里五味俱全说不出滋味来。无心在意为何方才俩姑娘做出如此大幅度的动作她也觉不着疼痛。她的脑袋嗡地一下闪过什么,启唇缓道:“那……我问你们一个问题,如实回答。”
“姑娘且说。”
“此时是何时?”
“是…华庭420年啊,姑娘不记得了吗。”
闻言,她手指蜷紧瞳仁微缩呼吸一滞,即便早有所料终不如亲耳听到般惊愕骇俗,倏然间脑内浮光掠影稍纵即逝,化为寸缕青烟消散泯灭,只留下空白一片连半点思衬都不燃。
自打那支羽箭向她射来,万物皆是实在出现的。气宇轩昂雄姿英发的少年主将福福鼠,千钧一发之际于她而言旱苗得雨的神秘英雄豪杰,以及……那傲世清物亢心憍气的一国之主小气猫。苍天饶过谁!怎么偏偏让她撞上穿越这种事…还是在…动画片里!
她原本一直否决这想法,哪怕从一开始她就有这种领悟潜意识也极力挣扎抵抗。直到女孩是真说出陌生年份来,一线生机也被不留情面地撕破踏碎在地上。
文莱啊文莱,你叫姐姐陪你看动画片,可把姐姐害苦了……
文涟心中叫苦不迭,扯出抹惨淡笑容来怪可怕的。两个女孩见她笑得阴森,齐齐一颤,小左试探性开口:“姑娘……?”
文涟被这一叫拢回神来,她看向两个女孩,不好意思地干笑两声。在诺大皇宫警备森严不必忧虑性命之险,而此时若没头没脑胡诌乱语反倒会引来麻烦。倒不如破罐子破摔…毕竟穿越这种人,并不是人人都有机会的:“啊哈哈哈…我、我叫文涟,你们如何称呼?”
俩姑娘不约而同曲膝行礼,一旁的姑娘先开口,道:“我叫小右猫!这是我的姐姐小左猫!文涟…这名字好听,少见,文姑娘您是他国异乡客吗?”
文涟不免心中腹诽吐槽,怕是什么国的人名字后就带什么字。
“抱歉啊文姑娘,小右她向来口无遮拦,望请您别记过在心。”
“怎么会记过?我倒挺喜欢你俩的。不过嘛,若说外乡人,我啊…勉强算是吧。”
“就是嘛小左,你别提心吊胆的了,文姑娘这么好相处怎么会怪罪我们!噫?我们还没见过异国人呢!文姑娘是打哪来的啊?”
“我……一个非常遥远的国度。”
“哇,听说近日里有外国使结要来我们猫国。难不成文姑娘您就是么?”
“哈哈,当然不是。外国使节?嗯……哪儿的外国?”
“这您就有所不知了吧,据说是来自西方国度。以前都是老大王接待的,这是自大王登基以来第一个从外国来的使节,好像大王还在寻译官。我们没学识,不了解,只是听别人说是这么回事儿。”
“这样啊……咳,你们要不再给我说说最近有啥奇闻?就像哪里有什么山洪暴发,哪里有什么天雷雨打,哪里有什么奇光异闪?”
“这可多了去了!只是我们整日待在宫中不曾外出,许多事儿都是听别人说的。”
“没关系,什么都好!”
文涟运用自己十几年来惯用的套近乎手法和面前这俩姑娘左一言右一语闲聊起来,不消多时打成一片。可惜这些深宫尽日闲的姑娘又怎知外头灿烂风光无限好,她们所关心所知的顶多是鸡毛蒜皮的妇道小事儿,聊了半日与她想知道的一点都不搭噶。
小左吩咐小厨房端上菜肴供她享用,文涟不住心中感慨不愧是宫中佳肴,个个色泽鲜艳秀色可餐,大块朵熙雕咁镂蛤,比自家老妈烧的家常菜不知合多少胃口,只是……没有老妈做菜的那份味道。思及此,叶傀放下碗筷,再可口的山珍海味此时也没了食欲。
比起用膳,她此时的心更向外外界。
“诶,对了小左,你们大王是不是还允许我逛皇宫来着?我现在可以去吗,可以吗?”文涟眨眨眼,一副对富丽堂皇的皇宫满存期待的表情。
小左抿起下唇,道:“是,大王允您在御花园、思亭苑、冰眠轩等地游走。还有……”
“还有啥?”
小左小右对看一眼,面色凝重,不知如何开口。文涟见状就知肯定有事不好,果不其然,小左继而缓道:“还有……大王让您在日落前离开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