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座衣冠，粉墨登场》林李不靠风

4、肆

　　热水溅落，水汽弥漫。他轻舒一口气，穿上准备在一旁的睡衣，推开门出去。他坐在客厅里，只点了一盏小灯，让整个空间蒙着一层灰暗。
　　听见声音，他看向他，站起身。“洗好了？来，我带你去房间。”
　　“好。”他跟上他。四周很安静，倒显得房子很空旷。
　　“墨尘，这么大的房子，你一个人住吗？”一路走过很多房间，却好像都是空的，门上落着灰。
　　“算是吧。佣人晚上不留在这儿。要是突发什么意外情况，他们会成为累赘，尤其是晚上，出事几率更大。”他回头一笑，揽过他的肩，“到了，眉衣，今晚你就住这儿吧。”
　　他推开们，房间里的摆设都很普通。他走过去打开床头灯，转身笑道：“我就在隔壁。眉衣有事敲墙头就好，我听得见。当然没事也可以敲敲，要是想跟我说话的话。”说着，他做了个敲的动作，有点贱痞，惹得他笑。“那这样，早点睡。”
　　“等等。”他有些犹疑，拉住他的衣角。“怎么了，眉衣？”他转过身，手搭上他的肩。他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我，我很害怕，墨尘……”他的声音夹了些哭腔，很低，仿佛受了委屈，“齐墨尘，我好害怕，如果那天戏园里死的是你……我好担心，会不会……有天，失去你……”他把他的手臂攥得很紧，眼泪开始砸在地板上，一颗一颗凉了他的心。
　　“不会的，傻瓜。”他摸上他的头发，把他拉进怀里。
　　“我在监牢的时候，感觉什么都看不到，心也麻木了。”他忍住情绪，努力往下说，“还好看见了你，我的心，终于肯放下了。你还在，真是太好了。”他笑，那种很安心的笑。
　　“我今天陪着你，不怕。”他不由得自责，让他担惊受怕的。“眉衣这样，我很心疼。”他伸手抹去他的眼泪，墨镜下的眸光满是心疼。

　　相拥着入眠，彼此间，都多了些温暖。
　　“墨尘，你的家人呢？”隔着丝质睡衣，他的心跳那么清晰。
　　“我，只有你。”他把下巴轻轻搭他头上，依旧温柔的语气。

　　戏园里的枪击案很快风平浪静。人们嘴里开始多了新的谈资。杜胖子的职位也很快有人顶上，总有人巴不得他死。戏园也恢复了正常。
　　“哎，师哥，你都不知道，那天你没回来，师傅有多担心。”他即将要去戏园，身边的小子却依旧拉着他的手叽叽喳喳。这是他的师弟，只十二三岁，师傅平日里让他跟着他以前在的戏班走场子。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把他叫回来了。
　　他有些哭笑不得，走到门口不得不停住，拍拍洛川的手，笑道：“好了，洛儿，回去照顾着师傅，我唱完就回来。”
　　洛川的手松了几分。他迈出门槛，突然看见大路不远处听着一辆汽车，一个穿着墨色唐装的人站在旁边，笑着朝他点了点头。他心一惊。洛川也看见了，抓着他的手又紧了些。
　　“洛儿，乖，回去。等我回来给你带栗子糕。”他俯下身子，摸了摸少年的头。洛川点点头，闪身进了内院。
　　他缓缓走上前去，眉眼扫了扫四周，问道：“你们找我？”
　　那人中年模样，微微低眉，笑着应了一句“是”，随后打开车门，解释道：“我家老爷请您过去叙一叙。先生，请上车。”
　　“开始我并不认识你们家老爷。”他很奇怪，对眼前的人略带着提防。
　　“先生不认识也不打紧。我家老爷倒是认得先生的。不如先生先去，若是真的没有什么缘分，我再送您回来。这样来，我也好交差。先生意下如何？”
　　他叹了口气，看来他是不去也得去了，便朝那人点一点头，迈步走进车内，朝身后的房子望了一眼。一个人正探头探脑地往外看。啧，这孩子，怎么那么不听话呢？他皱眉，又转过头。车开始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