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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此时正值南朝宣厉十一年间,先帝好武崇征,常年流连沙场,连累国力疲软百姓抱怨,可谓劳民伤财,国库常年亏空入不敷出,周围诸国劳力应战苦不堪言。虽是大逆之言,国人大多甚兴先帝早崩,太子周岁不足以为立,只得将朝政传与当朝文相聂晨芫,即是如今的聂相。
      说到聂相,不得不提昔年他当世奇才,十四岁高中榜眼入朝,及弱冠得先帝赏识提拔为中书令,官位为相,创此朝开河先例。聂府诸子,长子温和谦谦君子,少了种英气,二子习武远驻边塞,性情刚烈易折,四子年弱举幼,只有三子文轻稍承其父,出口成章,琴棋书画皆通其二三,不足于胆大张狂难免偶有不周。
      聂相善文长政,自然偃兵以养库,减税以慰民。先是重振朝纲,宣礼尚德,再散伍挖京淮运河,畅南北交通。经年调节下来,如今朝局稳定,国泰民安,农商俱兴,百业蒸蒸日上。百姓感其仁义,在各地祠堂塑其石像以示尊敬。
      南都景安城内再无流民饿孚之象,街道商铺林立,人群攘攘,平民面上渐有喜容,商贾腰中钱囊露鼓,酒楼时有文人相聚谈笑。人道聂相之名能使初生婴孩面露笑颜,不为过矣。
      自然笑不出来的人也有,便是那现今的九五之尊。
      聂晨芫现居中书令兼尚书令,一手掌控六部,天下权重莫过于此。
      想那人一代权相众臣皆听其令也就罢了,偏又名遍四野民感其德,人人闻聂相之名而视自己如无物,南朝之帝威何在?!
      这小皇帝宣厉是个极有心性的主儿。
      他心中虽不悦,面上却滴水不漏不透半点风声,人前捧着笑脸恭敬地称呼聂晨芫「聂叔父」,暗中拉拢宫中侍卫朝中保守派老臣,以期他日重掌朝政。
      在青楼事件传了四天并且大有愈演愈烈的趋势时,终于有人参了聂相一本。当然,官场圆滑,是无人敢对聂公子直斥是非的,此人语中句句是褒,狗腿之心可鉴天地。
      「臣近日听闻件奇事。聂府三公子惊才绝艳,京中无人能出其右,可叹臣却至今未得一见,深感遗憾。臣以为,如此良才不可暴殄天物,当为我朝所用。」
      「哦?」宣厉表现出浓厚的兴趣。「此话怎讲?」
      那老臣将事情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又继续对三公子大加称赞,直说得天下少有人间难闻。
      小皇帝边听边点头,不时附和两句,正待要下旨传见,聂相出列了。
      「启禀圣上,犬子心性跳脱,举止不端,不过会些旁门左道的小玩意,难登大雅之堂,更何况入朝为官,恐只会败坏朝纲,还望陛下三思。」聂相低着头,语气恳切,好似一片肺腑之言。
      「这……聂相过谦了。朕见后自会有判断。」宣厉不改初衷。
      「陛下,犬子面有隐疾相貌古怪,素来影响市容,难公于堂上。若宣见只怕惊了圣驾,臣万死难辞其咎。」聂相抬起头盯着他,一番话说得朝上众臣纷纷屏气,或恐笑出来漏了端倪,或惊于聂府有如此怪人,众人忍得面色各异,好不精彩。
      宣厉看着众人神色,心知话说到这地步,再坚持就只能翻脸了,只好摆摆手道:「既然聂相坚持,此事就此作罢吧。」
      这番对话毕竟有些惊世骇俗,不日便流传到市中,先且不论文轻听后作何感想,单是聂相一言,就不知粉碎了多少深闺待嫁对传闻中三公子暗生倾慕的少女芳心。聂相大人虽没惊了圣驾,恐也还是难辞其咎了。

      来请三公子回府的是聂府管家,姓李。
      李管家一身青衣,风度翩翩的站在门口。「三少,老爷吩咐您回去。」说着一挥手,上来两人不由分说把人架走了。
      「韩公子,请。」临走前他对疏林点头一偮。
      文轻被一路拖上轿子,抬到了聂府门前,再身不由己地进了主阁。
      聂相正与左丞商议政事,听下人报三公子带到,头也未回的道:「带下去,禁足两月。」

      韩侍郎府。
      疏林正在案边做画,忽有下人来禀:「莫天公子求见。」
      「请他进来。」
      莫天见疏林专心提墨,便没有出声凑近观看。画中人于月下执酒,衣衫猎猎似欲乘风离去,细看其眉目,正是三公子。
      「疏林此画栩栩如生,真是好风采。」
      「莫兄过奖。疏林画艺不精,唯与文轻自幼相熟,能得其七分神似,笔下他人却是再无此功力了。」疏林回头微笑道。
      「不知三公子此回无恙乎?」
      「文轻虽难过,发泄过了自会站起来,莫兄无需为他担忧。」疏林自信地说。
      「三公子有疏林兄为知己,叫人好生羡慕。」
      这回疏林没有推辞,笑:「文轻亦常如此言道。」
      莫天看这人临窗而立,垂目浅笑,身上冷清淡漠之气因提到三公子变得温和文雅,本来的恭维之词里不觉带上几分真心。
      「在下有一不情之请还请疏林相助。」
      「莫兄请讲。」
      「我与三公子那日一见,深喜文轻兄为人坦荡,欲往府中一拜,望疏林能引荐。」
      疏林不语,待画至终了,凝神收尾几笔,离远再观觉得满意,方放下笔回身就座,端茶皱眉看向莫天。
      莫天觉得那双眼清澈凌厉的一路看到了自己心底,不觉心里打了个突儿,后背渐有冷汗渗出,他心想,我果然提得过急了么。
      如此沉默半晌,正当莫天心中忐忑想说罢了时,疏林点头应允。
      「那么请莫兄将此画带与文轻。」
      莫天小心的收起画,拱手称谢。「多谢疏林,在下必亲手送至。」
      疏林看着他,摇头道:「莫兄不必多礼。」
      两人均觉有些尴尬,莫天找个了台阶,不久便告辞离开。
      疏林看着他的背影,苦笑。这又是个醉心名利,意图攀附权相之人么,外表上倒没看出来,想起两人初会光景,心中微有戚戚焉。
      莫天出了侍郎府,只觉要得这张画比自己翻山越岭还要辛苦百倍。只怕要被疏林当作小人了,他心中恻然,却又说不上原因,顿觉茫然若失,满眼空旷没有着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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