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续别样缘》飞絮

74、友谊

　　雷虎接着王一山递给他的红砖，按下木棍将砖加了进去。膝盖骨传来的剧痛，让永男的心都仿佛被揪住了，喘不上气来，冷汗也冒了出来。“老实交待吧，何苦受这个罪。”雷虎好言相劝。
　　永男苦笑着摇了摇头，一言不发。王一山迟疑了一下，打开自己棕色的皮箱，从里面拿出一根5毫米左右宽的竹条，对这永男的脚板心用力一抽。永男还来不及叫疼，王一山手起竹落，接着抽打起来。人们都说十指连心，其实人的脚底也是极为脆弱的，它对痛感是非常敏感的。
　　王一山的这根竹条选能用的是十年上好常州阴山背后壮竹，质地堪比木棍，韧性堪比藤条，可打在身上造成的疼痛，却远胜木棍和藤条。不一会永男得脚底就被抽得发黑发紫了。
　　膝盖和双腿的疼痛和脚板的疼痛交织在一起，永男终于熬不住，轻声呻吟起来。王一山反手一竹条抽在永男的肩头，怒道：“这才到哪里，你就软了？我和你说过什么？把痛苦和刑罚分开，刑罚可以有几十几百种，但痛苦只有一种。所以不要被刑罚的形式所吓到，关注在痛苦上，一旦达到极限，你就不会感到痛苦，或者你的身体会开启保护措施－休克。你是把我的话当成耳边风了不是？”
　　永男用力喘了几口粗气，吃力地说：“师父息怒，徒儿知错，请您责罚。”
　　王一山又拿起一块砖，又加了进去。永男“啊”的大叫一声，上半身向上挺直，反绑在后面的手绷得紧紧的，想挣脱绳子束缚，可绳子和皮带将自己牢牢绑住，挣脱除了让身上多几道勒横外，无济于事。可庆幸的是，这已经是第三块砖了，永男告诉自己，再熬一熬，等到第四块砖，自己就可以暂时解脱了。
　　看着永男大汗淋漓，脸色惨白，王一山一把按住了永男的大腿，往下用力一压，膝盖的弯曲更加明显，“啊”又一声惨叫从永男的喉咙中发出来。
　　“现在可以说说你潜入基地的秘密了吧？”王一山丝毫不被永男的惨况所动容。永男疼得气力全无，眼神也迷朦起来，但仍然一句话也没有说。
　　“你是不是很想我把你放下来？”王一山继续问。永男仍旧垂着头，不说话。王一山诡秘地一笑，说：“我现在就可以把你放下来，不过我怕你又会后悔我的这个决定。”
　　永男艰难地抬起头看向王一山，王一山挥手让战士把永男的绳索解开。两个战士在旁看着刘永男受苦，心里早就难受得不行，听到王 一山发话，忙冲上去想把砖头一起拿下来。
　　“一块块拿，一起拿，会加剧他的疼痛。”王一山阻止道。
　　战士们慢慢地把砖头拿下来，解开绳索和皮带，又将永男的双脚从长凳上放下来。永男的膝盖长时间逆向弯曲，根本就无法站起来，更别说脚板也肿疼得如踩在刀尖上。“一下子从逆向弯曲到直立弯曲，膝盖无法承受，这种剧痛会比在老虎凳上还要厉害。现在你明白我说你会后悔我放你下来了吧。”王一山解释道。
　　两个战士吓了一条，一人扯了永男一支胳膊架在自己的肩膀上，让他的双脚离开地面。“送他回去，让他先平躺着，慢慢活动膝关节，不然膝盖会长久受损得。”王一山关照道。
　　两个战士迅速地架着永男，拿着他的衣服和鞋袜一起送回笼子里。马沉接过战士手中的衣服摊在地上，战士小心翼翼把永男放倒在地上，张广利脱拿起袜子，看着永男黑紫的脚心，不知道如何給他穿，眼圈也禁不住红了起来。
　　“没事的，不用穿了。”永男强忍着疼痛，又看着围在自己身边地队友，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上去了不要挣扎，再疼也要尽力放松身体，否则肌肉越紧张，韧带就撕扯更厉害。”
　　“行了，我们知道了。”袁中夜打断他：“你先顾着自己吧，这是我们每个人地关，最终还是要靠自己体会，自己悟，自己去过。”
　　“是的。”张广利难得和袁中夜站在一起，他脱下身上的衣服盖在永男身上。
　　周远在笼子边已经站了一会，瞧着队员们虽然狼狈，但开始团结了，心中很高兴，一个队伍如果没有凝聚力，各争各的，那是一盘散沙，毫无战斗力。不过安心归安心，周远还是要硬着心肠点个人去受刑。
　　本来按照前面的顺序该叫袁中夜的，可看到张广利一副眼泪叭叭的样子，像个女人，心里就有些腻歪，于是毫不犹豫就点了他。张广利到不觉得什么，径直跟着周远就走。
　　卸了鞋袜上了老虎凳，张广利才真切的感受到永男刚才的痛啊！他性子简单，既不会永男的隐忍，也没有袁中夜的骄傲，他只是知道自己必须挺过去，不管用什么方式。于是，他该叫就叫，该喊就喊，只是求饶是万万不能的。
　　永男听着张广利的哀嚎，心里一阵发紧，他轻轻挪动着双腿，让膝盖的血液加快流动，然后又反手抓住笼子，坐了起来，运气到掌心，轻轻揉按着膝盖和双腿，帮助膝盖恢复。
　　张广利上到第二块砖的时候，王一山喊停了，毕竟这不是战时那个残酷的年代，人命都不值钱，何况练残废几个；可现在是和平年代，这些都是尽挑细选出来的人才，要是练废了，自己也好，欧侠也罢，都无法交待。
　　周远把张广利丢了回来，又随手抓了一个出去。张广利瘫软在地上，呈半昏迷状态。永男此时膝盖已经能活动了，他让大家把张广利拖到自己身边，按摩他的膝盖和腿部的穴位，加速血液循环。过了好一会，张广利才慢悠悠地吐了口气，睁开眼睛，看着忍着疼痛为自己按摩的永男，刚才的酷刑没有让他苦，现在却眼泪涌了出来。他抓住永男的说，吃力地说：“别为我费力了，我两块砖就疼得快晕了，你可是三块砖！”
　　永男笑了笑，说：“我师父不是说了，我有武功的底子，自然比你们熬得起，恢复也快些，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疼，除了疼还是疼。”张广利叹了口气。
　　“这就对了，说明你的肌体恢复正常了。”永男和他开着玩笑。张广利忍不住笑了，牵动了胸部挣扎弄伤的伤痕，“哎呦”一声，痛苦地叫了出来。
　　“行了，休息吧。”永男还要保持体力，帮助下一个队友。
　　接着张广利后面所有的队员都是两块砖就结束了，当然鞭打脚底是逃不掉的。期间有两个队员实在熬不过，开口求了饶，被丢进来丢时候羞愧满面。永男没有鄙视他们，和其他的队员一样，也帮着他们做了恢复膝盖的按压。众人看着为他们忙碌的永男，满脸虚汗，一脸的勉力为之，不由得心生感动。一股无言的情谊就这样悄然生起，在彼此见弥漫开来。
　　这边王一山和雷虎他们开了个短会，雷虎几个对有队员没能过了老虎凳，让王一山笑话，觉得有点挂不住。王一山倒是觉得正常，安慰说：“你们别小看了着老虎凳，当年能从它走下来的没几个。他们从没吃过这种苦头，有一两个软了，已经很好了。”
　　“我看他们今天也差不多了，要不今天就到此为止，让他们去休息，再让医务处的人給他们简单包扎治疗一下。”冯强和王一山、雷虎他们商量。
　　王一山拒绝说：“不行，今天的强度还不到，再加一个。”
　　周远有点急了：“我们可是三天的刑讯，第一天弦就拉得那么紧，我担心会断的。”
　　王一山眉头皱了起来，严肃地说：“他们要是落在对方手里，对方可没有那份善心考虑他们能不能受得了。刑讯他们的人一定在第一时间用酷刑击垮他们，获得所要的情报。”
　　雷虎明白王一山说的有道理，瞪了一眼不肯罢休的周远，说：“我们在这方面都是王老的学生，自然是听王老您的。那还給他们加一个什么呢？”
　　“水刑吧。”王一山回答。
　　“行，那就水刑吧。”雷虎说完，想了想又说：“这次换个人吧，不能每次都是刘永男。”
　　王一山摇摇头：“不用，就从他开始，他既然是我徒弟，那么我給他的都是他该受的。”说完了，王一山好像又想起了什么似的，接着说：“水刑结束后，让医务人员检查可以，送到病床上包扎修养就不必了。现在他们越苦，日后越能保住自己的性命。”
　　雷虎无语，转头去拎刘永男。永男刚給最后一个队友揉完双腿，筋疲力竭，双手撑着地，大口喘着气。永男做的，雷虎都看在眼里，知道他力竭了，所以才提议换个人，給他一些争取些时间。可惜王一山不同意，自己也没办法。
　　雷虎让人架上刘永男就走，能让他轻松几分钟也聊胜于无。到了王一山的面前，两位战士放开永男，永男尽力端正地站直，在师父面前维持着该有的礼仪。
　　“看样子三块砖对你太少了，你还有精力扮演英雄吗。”王一山戏谑道。
　　“永男不敢，只是做自己能做的事情。”永男毕恭毕敬地回答。
　　“来啊，把他給我摁到水桶里面。”王一山高声说。
　　永男随着两位战士站到一个齐腰的大木桶的前面，战士将他的双手反扣在身后，将他的头按进水里。永男本就有些力竭，不一会就有些气短吃不住，眼看就要呛水，情急之下，永男气运丹田，猛一发力脱开一个战士的手，飞脚踢向另外一个战士的脚。两个战士没有料到，踉踉跄跄退了几步。永男得到机会将头抬出了水面，大口地吸着空气。
　　王一山没好气看了一眼两个战士，暗骂了声废物，走到永男身边，一把拽起他，一拳打在他的腹部：“反了你。”永男疼得背蜷了起来，说不出一句话来。
　　“你们两个把他捆好了，再来。”王一山冷冷地吩咐。
　　两个战士脸一红，在王一山的压迫的目光中，反剪了永男的双手，并用皮带扣好，歉意地说了声：“抱歉”，一把把永男的头摁进水里。
　　永男尽力调整呼吸，可无济于事，他用最大的意志力强行按下挣扎的念头，因为越挣扎，所耗费的氧气更多。可王一山并没有叫停的意思，永男的鼻子冒出了气泡，最后水涌进了气管，泛滥进肺部。一瞬间，永男觉得死亡在向自己招手。
　　“拉他起来。”王 一山急促地命令。
　　两个战士在水中冒泡的时候，就觉得不好，可不敢自作主张，现在有了王一山的话，连忙将永男拉了出来。永男跌坐在地上，一边吸着气，一边拼命地咳嗽，仿佛要把整个肺都摇咳出来，整个脸涨得通红。
　　好一会，永男才满满止住了咳嗽，第一次感到全身乏力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