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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鞭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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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秀婕回到401,哥哥送来的东西已经堆放在床上了。曾卫红正在翻看着,看见苏秀婕,脸一红,扭着屁股回到自己的床上。
“苏姐,你家人真好,你刚来没多久,他们就来看你了,还给你送了这么多的好吃的。”王晓青羡慕地说。
苏秀婕把东西锁进书桌低下的柜子里,拿了两罐麦乳精和两袋大白兔奶糖,分给王晓青和姚继雪,唯独没有曾卫红的。
曾卫红觉得没有脸面,一边拍打着枕头,一边咬牙切齿地说:“就算你再学人家喝咖啡,摆洋谱,也是个劳改犯。”然后又气冲冲地对着王晓青和姚继雪说:“你们也算是见过世面的,怎么眼皮子还这么浅,一点破麦乳精就让你们恨不得添她的脚丫子。”
王晓青气得直哆嗦,可又不敢和曾卫红辩驳,姚继雪却忍不住,回她道:“我们就算眼皮子浅,没见过世面,怎么了吧,没碍着谁吧!不像有的人,那么大年纪了,还嫉妒不平,唆使人使坏。这换了谁,也不能前面被打了,后面还巴巴地给打自己的人送吃送喝,你看过有那么贱的人吗!”
曾卫红被呛得吐血,跳起来正想撕扯姚继雪,可看到苏秀婕脸上的青肿,免不了心虚,坐了回去,暗暗骂了声厨房的马胖子,出手也没个轻重,自己被关禁闭不说,还连累了自己。
王晓青见曾卫红难得没有回骂,拉了拉姚继雪,示意她见好就收,真将这个泼妇惹了,可讨不到好。姚继雪知道她一片好意,也不再做声,坐了下来。一时间,房间内鸦雀无声。
苏齐修步履沉重地离开了监狱。永胜和永丽正等着心焦。永胜看见大舅出来,忙问:“大舅,妈好吗?妈为啥不肯见我们啊”
“嗯,你妈都好,放心吧。”苏齐修一边回答,一边让他们上车。
永男发动汽车,向市区驶去。“大舅,妈为啥不肯见我们啊?”永胜继续问。苏齐修脑海中一直都是妹妹那张青肿的脸,心中的伤痛和自责炙烤着,让他几乎要爆炸了。永胜的不依不饶,像是一根火柴,彻底点燃了他的怒火。“停车”他大叫了一声。永男吓了一跳,一个急刹车,把车停了下来。几个人身子猛得往前一冲,差点撞到椅背上。
苏齐修转过脸,对着永胜和永丽一字一句地说:“你母亲不想自己身陷囹圄,狼狈不堪的样子被自己的孩子看见,想维护她在你们心中的形象,想保留最后一点自尊和骄傲,你们就这么难以明白吗?”
永胜和永丽在舅舅灼热的目光下,惭愧地低下头,齐声说:“大舅,我错了。您别生气了。我们就是想妈了。”
“我知道你们想她,她也想你们。你大哥伤透了她的心,她剩下的希望和安慰就是你们兄妹两个了。你们要懂事,要真正地心疼她,尊敬她,爱她。而不是像你大哥那样,就一张嘴巴,一到事情发生,考虑的永远都不是她。”苏齐修语重心长地说。
永男羞愧难当,满脸通红。永胜和永丽一副若有所思。
“好了,听你们母亲的话,这两年内不许再去看她,就是再想她,也要忍住。”苏齐修最后嘱咐。
“是”永男和弟弟妹妹异口同声地回答完,谁也不敢再说话。车内安静了下来。永男重新发动了汽车,一行人回到了苏园。苏齐修让永胜和永丽下车进去。
”大舅不进去坐一会吗?”永胜问。
“不了,我有些累了,就先回去了。你们抓紧时间把功课做了,明天还要上课呢。”苏齐修说完,又吩咐道:“永男开车送我回去。”
“是”永男只觉得全身的肌肤都紧了起来,一顿鞭打又是在所难逃了。
驱车到苏家的时候,正是黄昏时刻,苏家的人陆续回来了,正聚在客厅说话。这也是苏家一天中最为温馨的时候。永男将车停放在大门口,和苏齐修一起进去给苏慕容和苏老太请了安。苏老太问起苏秀婕的情况。苏齐修不敢欺瞒母亲,避重就轻,只说妹妹得监狱长照拂,同房的人也都是有些文化的人,相处不难,每日里干的活也算轻松,一切都还算好。就是前几日和人起了点肢体冲突,不过并无大碍。
永男此时方才明白,为什么大舅在车上会失态,想必母亲的伤情比大舅说的更加严重,心中大痛,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苏老太也是泣泪不已,说:“瞧瞧你们一个个的,绫罗绸缎尚嫌不时新,鸭鸭鱼肉尚嫌不精致,可秀婕呢,在那种地方,苦熬着,什么时候才是头啊 !”
苏齐修眼前又一次浮现起妹妹的样子,又看着老母亲伤痛的样子,心中也是无尽凄凉,跪倒在地劝道:“母亲且忍住悲痛,妹妹若是看到了您这般痛苦,必会伤心自责。”齐平和齐治也跟着跪下好言相劝,永男和庭筠也齐刷刷在后面跪倒了一片。苏慕容双目通红,挥手叫齐修他们起来,又安慰老妻说:“你不要迁怒孩子了。孩子们心里也不好受。”
苏老太收了泪,哆哆嗦嗦地指着永男问:“你母亲在里面被人欺凌,你可听到?如今可称你心意了?!”
永男愧疚、难过和心痛交加,无言已对,只是以头磕地,一个又一个,怦然有声。
“你以为这样就能减轻你内心的愧疚了?”苏慕容冷笑着吩咐齐治:“去取鞭子来。”
苏家的家法分成三等,小错用尺,大错中轻点得用藤条,重点得用鞭子。苏慕容既然吩咐取鞭子,可见是动了真怒。苏齐治去父亲的书房取来鞭子,双手递给父亲。苏慕容拿起鞭子,拎在手中。
永男不待发话,脱去上身的衣服。早春依然料峭,赤裸的上身猛然露在寒冷中,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苏慕容手起鞭扬,划破空气,击在永男的背上,发出清晰的声音,永男疼得本能地运气护住后背,又悄悄把气散开来,任由外祖父的鞭子一下下打下来,希冀用皮肉的疼痛来减轻心中的内疚。
不长时间,永男的背上已经满是青紫红肿。苏慕容到底年级大了,打得有些累了,把鞭子交给苏齐修,让他接着打。苏齐修心中气闷 ,接过鞭子,狠狠地抽打永男,有时候,鞭子抽得急了,不是打在了头上,就是手臂上,连脸上也有被鞭尾扫到的。
不知道打了多久,也不知道打了多少鞭子,永男的背上血肉模糊,冷汗把头发都浸透了。苏齐修有些不忍,可父亲没有叫停,他也只能继续。
终于,苏慕容发话了:“好了,今天就到这里。晚珍和庭筠媳妇帮永男把伤处理一下,明天再送他回去。”
“永男谢过外祖父,不过永男必须晚上回营销假,就不麻烦大舅妈和大嫂了,我这就回去了。”永男断断续续地说完,抓起衣服,爬起来,踉踉跄跄施了个礼,跌跌撞撞往外走。
齐修一把托住他,呵斥到:“逞什么能,先处理好伤,不然会发炎的。会我让司机送你回部队”然后又对苏慕容说:“父亲,永男部队离开的远,我想给着是不是给他台车,这样他部队家中两边跑也会方便些。”
苏慕容点点头,说:“你让司机送他回去,然后把车留在那里给他用吧。”
庭筠帮父亲搀扶着永男,齐修把永男的衣服给他披好,和庭筠一起把永男送到客房。庭筠的妻子-葛爱玉,和金晚珍一样,也是一名医生。不过金晚珍是外科医生,葛爱玉却是一名心理医生。
金晚珍拿了医药箱走了进来,熟练地把一包医用棉球打开,放入不锈钢的器皿中,然后打开一瓶已经稀释好的酒精,倒了进去,用镊子把棉球一一浸泡在里面。又撕开另外一包棉球,放到另外一个不锈钢器皿中,打开一瓶红汞,倒了进去,也用镊子把棉球一一浸泡好。
这时,蔡妈端着一盆水进来,葛爱玉跟在了后面。蔡妈把水盆放在凳子上,一条雪白的毛巾搭放在盆子边缘。葛爱玉轻声说:“妈,我让蔡妈调制了盐水,怕都是酒精,永男受不住。”
“嗯,你想得周到。”金晚珍笑着把毛巾放入盐水中,浸湿后,微微拧干,让庭筠把永男扶起来坐好,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将血迹擦干净。然后用镊子捏起一个浸泡好酒精地棉花球,柔声说:“永男,我们要用酒精给你消毒,你忍着点。”
永男点了点头,低声说:“我没事的,谢谢大舅妈大嫂。”
金晚珍把棉花球一沾上永男的背部,永男浑身的肌肉就是一紧缩,身子往后一退,然后又把背往上挺了挺。晚珍心中暗叹,和爱玉一起,两人快速用酒精棉花消毒完毕后,又把红汞细细地抹了一遍。齐修将一件真丝睡衣给永男穿上,晚珍给永男喂了一颗消炎药和止疼药,庭筠扶着永男俯卧在床上,盖好被子。
“让永男休息一会,你开车去苏园将永男的东西拿过来,然后再和司机一起送他回部队。”晚珍吩咐儿子。
“不用麻烦大哥跑两次了。我和大哥过去取便是了。”永男忍着痛说。
庭筠训道:“这些日子的惩罚还没有让你明白,孝顺孝顺,顺从便是孝吗?母亲不忍你颠簸受苦,你为何不能顺应她的好意,偏要自以为是地拒绝呢?你好好想明白我说的话,日后等姑母出来,你才能做到真正的孝顺她,弥补对她的伤害。”
“是,谢谢大哥。”永男不再坚持自己的主意,运气调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