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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套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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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起了个大早,永男去老吉家买了豆浆油条去换了朱琴和罗超。朱琴嘴里责怪永男干嘛起那么早,心里还是对永男的孝心很舒心。两人笑眯眯拿着早点回自己的办公室,留下永男小两口。
永男帮着宝儿洗漱好了,刚吃好了早点,金晚珍就过来了。昨天回去之后,婆婆知道了公公和王一航订的协议,满腹的自责和歉疚化成了羞辱和悲愤,气得差点厥了过去,吓得一家人差点要了救护车。也因为这个,没人再去关心永男有没有回来。早上的时后,她问过权叔,知道永男一晚上都没有回来过,想着王一航心底怕还是怪罪永男的,自然是不会分心去照顾他,于是就让庆妈熬了黑鱼汤,给永男养伤喝,另外还让庆妈准备了些换洗衣服,到时候让永男去医院的澡堂洗个澡,也好再检查一下伤口,重新上药。
金晚珍看宝儿气色不错,一颗石头算是彻底落了下来。要是孩子真的有个好歹,婆婆这孽就大了,苏郭两家的怨也大了。到时候郭家报复起来,苏家可真不一定能应付。
“职工澡堂是24小时开的,你去洗洗,等会我带你去换个药。”金晚珍把衣服递给永男。
大舅妈对自己的好,永男很感激。他接过袋子,挂在衣架上:“谢谢舅妈。琴姨和罗叔昨晚过来,看我狼狈,就留下来陪宝儿,让我去他们那休息了一晚上。”
“朱琴对你倒是一片真心。她向来孤傲,心肠也冷,却独独对你上了心,你可别辜负她。”外家人还不如半路认的干亲关心孩子,金晚珍汗颜的同时,也敢叹朱琴的赤诚,出言维护。
永男微微一低头:“我明白。”
“那你昨天洗了澡,伤口碰水了没有?”金晚珍担心要是沾了水,一晚上不管,弄不好要感染。
“没事的,以前出任务也常有的,吃点消炎药就好了。”永男不在意。
金晚珍斥责道:“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
“对啊,大舅妈,你带永男去换药吧!这才刚回来,就又闹成这样。本来婆婆出国了,想着永男日子会好过点,谁知道外祖母到成了第二个婆婆。哦,不对,比婆婆还吓人!”宝儿想想就伤心气愤。
金晚珍听着宝儿这么说婆婆,又好气又可乐,抽了抽嘴角:“还有没有大小了。”转头叹了口气,又好言道:“你们外祖母这次是过了,对不住你们。可是呢,她也是七十朝外的人了,俗话说老小老小,脾气性格都不必从前,执拗得很。我们做小辈的只能哄着。何况你们母亲这辈子确实是命运多舛,你们外祖母觉得对不起她,又怨恨永男的背弃,日子一长,这心结越发深重,慢慢成了心病,我们有心让她去看看医生,可你外祖母要脸面,是绝不会去的。好在你们母亲去了国外,你外祖母也平稳多了。只是永男回来,她一见之下,又触发了心中隐恨,无法控制罢了。”
“大舅妈不必解释,一切都是我的过错。”永男理解舅妈的好意,是不想宝儿记恨外祖母,在所有的人眼中,母亲最大的不幸是自己背弃造成的,自己死偿也不为过,这些苛责打骂都是便宜自己了,所以不会有人觉得自己委屈了的。这也是自己从不想争辩的一个原因。
宝儿这次险些失去孩子,痛定思痛,下定决心要改变这种状态,以前答应永男不介入他和婆婆之间的恩怨,现在她不打算履行了。既然永男没有抗争的立场,那么她要用自己的力量和方式去保护永男和孩子,保护这个家。
“大舅妈,永男是对不起婆婆,可这些年他任打任骂,身上的伤就从来没有好利索过,每次都是旧伤上又盖新伤,婆婆因为怨恨和失望看不到,我理解。可其他的长辈们呢?也看不见吗?好,就算看不见,不愿意帮忙劝解,可也总不至于和婆婆一起下手吧!打的时候,这心不会痛吗?永男平时出任务,本来就是九死一生的,这身上的伤也是没断过,就这样都不能有些许的心疼,收住打下去的手吗?!”宝儿的声音都有些撕裂了。
金晚珍听了,心也一阵阵痛。当年不是秀婕放弃自己的幸福,嫁给刘石,苏家得到了刘石的庇护,苏家老小怎么度过那段艰难的岁月,真是不敢想象。可惜刘石为此断了前途,后悔之下,把怨愤先是发泄到了秀婕身上,后来连永男兄妹也没能幸免。那些年秀婕过得不容易,自己受苦不算,还要护着孩子,教养他们,为他们前途安排打算。可永男却一声不响,转读了军校,回了国就入了伍,让秀婕和公公婆婆失望痛心。后来,又是不声不响,把秀婕送进了监狱,受尽了屈辱,也从此成为了秀婕和公破严重的罪人!这些因果,要如何辩得清楚呢!而自己也只能在和公婆一个立场下,不着痕迹地维护一下永男,可那毕竟是杯水车薪!说到底,自己做为一个长辈,对孩子也是有亏欠的。
“因果循环,宝儿,有些事情你没经历,也不懂!行了,我先带永男去检查一下伤口,你好好休息一下,别那么激动,对身体不好!”金晚珍掩去满腹的感叹,焦急地说。
永男抱着宝儿的手,用了用力,柔声道:“有宝儿疼我,就足够了,对不对?所以,不要生气。母子连心,你的情绪宝宝会感知到的,昨天他已经受了惊吓,不要让他再担心了,好不好?”
宝儿点了点头,在永男的细语中慢慢平静下来了。金晚珍这才松了口气,要是宝儿因为情绪激动,再有个什么闪失,王一航估计吃人的心都会有了。
瞧着宝儿情绪安静下来,金晚珍叫过了一个护士帮着看顾一下,自己带着永男去了外科的换药室。永男因为洗澡弄湿了伤口,索性把背上和手上的纱布绑带都扯了下来,结果就是伤口出水,和衣服粘在了一起。
“你这孩子,真是太不当回事!”金晚珍一边责怪,一边让护士小林把永男衬衣剪开。
“不用那么麻烦。”永男躲开小林,稍稍用了点力,把衬衫硬脱了下来,把一些伤口又从新撕了开来,渗出了血丝。
小林惊得剪刀也掉在了盘子里,不知所措。金晚珍脸都白了,心疼地训斥道:“我知道你心里憋屈,可就算是置气也不能用伤害自己的方式啊!你这样,比骂我们还让人难受,知道吗?”
“大舅妈,我哪里有什么立场置气。”永男苦笑着说:“平时训练出任务,有伤是常事,十次能有一两次几十处理伤口就很好了。”
宝儿的责问在金晚珍耳边再次回响,是啊,在看到了永男的伤痕后,如何能下得了手啊!小林见金晚珍和永男都沉默了下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干脆低头专心给永男处理伤口。
绑带绑好,小林系好结,永男道了声谢谢,拿过衬衫准备穿。金晚珍叫住他:“朱琴说你手上有刀伤,过来我看看。”
永男乖乖地把手伸过去,小林这才发现,原来自己被暗暗吐槽的方巾下,还有一处伤口。看来妇产科那边传的消息都是真的,金主任婆家还真是可怕。不过这个男人也太没有用了,一个训练都能弄成这样!不对,正常的部队训练也不会这样啊!自己堂哥不也在部队吗?除非......是......侦察兵?那可不是一般人啊!小林内心激动起来,四下打量着永男:怎么看怎么不像啊!
“伤口倒是不大,就是比较深,再加上又碰了水,肉都泛白了。还是缝两针吧!”金晚珍重新撕开了一个处理包,对小林说:“你去把进口的5号带线角针拿来。”
“可吸收的还是?”小林咂咂舌,金主任可真舍得,给这么个大男人。还是这么个小刀伤!
金晚珍头没抬,手也没停:“可吸收的。他没时间回来拆线的。”
小林领回了针,金晚珍已经把伤口清理好了,麻药也上好了,她接过小林消毒好了针,麻利地给永男缝合完毕,小林接手又给永男敷上消炎的药,盖上纱布,用绑带粘好。
全部都弄妥了,永男站起来去拿衬衫,小林无意间瞥了眼永男,突然发现他有腹肌,还是六块,曲线分明。自己的堂哥和他一比,除了看上去高大坚实些,还真不够看了。这弄不好他还真是侦查兵哦。小林为自己的发现激动起来,等会就要去找小姐妹好好说说。
永男哪里知道小林肚子里的官司,他穿好衣服,客客气气和小林道了谢,随着金晚珍离开了换药室。到了楼梯口分手时,金晚珍叮嘱道:“你外祖父这次被你王局长逼得有点难看,今天都没去公司,你外祖母也是昨晚上气哭了。你最好回去一下。”
永男眉头一下子拧巴了起来:“谢谢大舅妈。昨天外祖父已经吩咐了,说我没有劝阻我岳母,让我回去,家里的思过堂等着我呢!”
金晚珍嗅到了永男话中的一丝讥讽,心中的担忧终于成了真。俗话说久病床前无孝子,公公婆婆们拿着永男对秀婕的亏欠,对他的诸般苛责,本意是想牢牢掌控永男,以后为苏家鞍前马后。可没想到,却是适得其反,终究让他起腻了。好在公公和王局长有了约定,打是不会再打了,最多不过是罚跪抄书罢了。但这只会让永男越来越疏远外家了,不知道公婆到时候会不会后悔。
永男知道大舅妈一直不赞同外祖父他们对自己的态度,也一直尽自己的力量维护自己。只是家中规矩大,大舅舅都不敢违抗外祖父的意思,何况她一个儿媳妇。
“对不起,大舅妈,我不应该和您说这些。”永男歉意地说。
金晚珍摇摇头,无奈地说:“大舅妈有心无力,不怪你!哎,谁让造化本来就弄人,我们还有着这样的家庭传承。”
“大舅妈,外祖父他们是不是都同意我妈再婚?”永男突然冒了一句出来,兵者诡道也,大舅妈应该还在想着前面的交谈,没那么快对自己的话做出反应,那么自己也许能从她那得到最真实的答案。
金晚珍果然随口就答:“池华对秀婕用情至深,这么多年都没有结婚,一直惦记着秀婕。这次二人能在美国再逢,是上天给他们的眷顾,我们怎么会反对呢?”
金晚珍话一出口,察觉不对,抬头看着永男,神色尴尬:“永胜和你说了?”
“永胜只是提到了妈遇到了一个老朋友,两人相处很愉快,整日在小舅舅家陪着妈。”永男为弟弟隐瞒:“是我觉得有些奇怪。妈是个谨慎自重的人,不是关系到了一定程度,不会如此的。所以我猜想妈是不是有再婚的打算。”
“你诈我?!”金晚珍感到不快。
和护着自己的大舅妈玩心眼,本就是自己不对,永男爽快地认错:“对大舅妈用计,是我的不是,您罚我吧。”
金晚珍想着永男的伤,又见他态度诚恳,被算计的不痛快化成了叹息。是啊,既然池华求婚的事情,秀婕连永胜都没有告诉,那么永男这个她心中的孽子,她又怎么会吐露一个字。而永男心中起疑,既不敢去和秀婕求证,也不知如何向公公婆婆问个明白。思来想去,怕也只有自己是最合适的突破口了。反正秀婕和池华的事情一旦定下来,也总要给孩子们一个交代的。那孩子们早点知道,让他们有个缓冲不是更好吗。
“池华和你妈当初情投意合,为了和你妈结婚,全家人都去了国外,他一个人留了下来。可谁知道后来时局动荡,为了一家子老小,你妈嫁给你父亲,池华也伤心地远走他乡。现在两人机缘巧合再次相逢,池华的求娶不出人意料,而你妈亏欠池华的太多,答应他也是早晚,你要心里有数,也做好弟弟妹妹的工作。”晚珍索性说个明白。
“我明白了。谢谢大舅妈。”永男感激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