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续别样缘》飞絮

190、过关

　　事情都已经谈妥了，苏慕容不想在这个让他略感折辱的地方多呆，安慰了几句宝儿后，告辞离去。永男送长辈们下了楼，临上车前，苏慕容屏住怒气，伤心地道：“永男，刚才我和你岳母说话，你一言不发，可见在你心中对你外祖母，或者说对我们都有怨。你真让我太失望了！”
　　早就知道自己失去辩白权力的永男，突然再一次有了辩白的欲望。“为我自己，我没有怨，也不敢有怨，最多我就是有些累了。可宝儿和孩子无辜，我保护不了他们已经很愧疚了，实在是没有立场去说什么。”
　　“说的好”苏慕容听了不怒反而笑了：“有了你岳母定下的这个约定，到是能听到你说点真心话了。”
　　“爷爷，人家这是有人撑腰，自然说话就没有禁忌了。”苏庭苍想着被朱琴和王一航训斥，凉凉地说。
　　晚珍头疼地看了眼庭苍，家里几个孩子中，庭苍和大姑姐的关系比母子还亲，所以这孩子对永男心结最深。最初的愤怒过后，永男挨打他心生不忍，永男不顺从他又不能忍。
　　齐修看出妻子的意思，也不想再生事端出来。于是瞪了眼庭苍，教训道：“你怎么回事？你爷爷心情不好，你还在这里添堵。”
　　庭苍素最怕的并不是爷爷苏慕容，也不是父亲齐平，他最怕的就是大舅。见大舅发火，庭苍心虚地望后退了退，不说话了。
　　苏慕容眉头皱了皱：“小苍没说错什么，你凶他干什么！”
　　“是”既然父亲护着庭苍，苏齐修只得应了一声，不说话了。
　　苏慕容上了车，齐修叮嘱妻子了照顾好宝儿，和庭苍一起也上了车。苏慕容看着恭送自己的永男，想起了和郭家定下的协议，心里就不舒服。可这憋屈自己还得忍了，不能把他招回去责罚一顿了。苏慕容重重地哼了一声：“永男，我且问你，你是不是真的从此以后你为所欲为，不受我的管束了！”
　　永男忙低下头，怡声下气地说：“永男不敢！岳母的提议是疼惜宝儿，而您能应承这个提议，是顾及两家的情谊和心疼宝儿。永男明白也很感激，觉没有不服管教之意，只要避开宝儿和孩子，永男依旧会听凭您的教诲和责罚。”
　　“还算你有分寸！别忘了，我和你王局长的协议中并不包括你母亲。你可还记得当年和你母亲定下的契约？”苏慕容脸色缓和些，问道。
　　永男不由地心头一凛，答道：“片刻不敢忘。”
　　“那就好！你的母亲的心结是你，你外祖母的心结是你母亲。如今你外祖母年纪越来越大，本该是安享天年，子孙环绕膝下的时日，却因为你母亲和你，累她日夜不能安心，情绪难免有失控。今日的意外不是你外祖母的所愿的，但是结果却还是让宝儿受了苦，所以我替你外祖母弥补宝儿，顺了她的心愿。以后宝儿面前我们会给你留体面，可家里的思过堂不是形同摆设的！今日你看着我被你岳母奚落，无动于衷，可谓是不孝，过几日宝儿好了，你再回来受罚。”
　　“是！”永男苦笑了一下，这个结果已经是很好了。其实从琴姨和岳母提出这个打算开始，他就没想过自己真的能脱离外祖家的管教。自己已经随母亲大归并入了外祖家，不是自己用大姑知道了怕是会掀翻了屋顶做借口，恐怕姓氏都留不住。那既然成了外祖家的子弟，家规放在那里，长辈们想教训便教训了。哪怕是他们因为母亲的事情厌恶自己，对自己格外苛刻，自己又能如何？申诉吗？和谁？反抗吗？母亲在那，自己动弹不得，也不敢动弹。
　　见永男再一次驯服了，苏慕容这才觉得真的舒服了些，说了句：“开车。”庭苍听着爷爷三句两句就把永男压制得服服帖帖，服气得不行，得意地撇了一眼永男，关上窗户，发动车子离开。
　　金晚珍拍了拍永男，长叹一口气：“别想那么多了，回去吧，宝儿还等着呢。”
　　永男点了点头，说：“我没事，舅妈。只要宝儿和孩子平安幸福，我种的因，我受！”
　　金晚珍还有一个会诊，和永男分开回了门诊大楼，永男则直接回了病房。朱琴也不在了，朱明明被王一航打发回去准备些换洗的东西，病房内只剩下了王一航和宝儿说着话。
　　见永男进来，王一航头也没有抬，虽然永男用自残的方式承担了自己的怒气，也顺势让苏家答应了不再没事刁难他，但是永男眼睁睁看着宝儿受伤，什么都没做，实在是无法让人原谅，何况他还是一名身手不错的军人！
　　永男知道自己理亏，默默站着并不说话。宝儿舍不得，嗔怪道：“站着干嘛，过来坐！”
　　王一航看不得宝儿这心疼劲，黑着脸说：“坐什么坐，这么小的床！不怕挤着你啊！”
　　“拖张凳子过来就是了。”宝儿心大，没看出母亲的不快，不以为然。
　　永男不想惹岳母更生气，转移话题，问宝儿：“饿了吗？我出去给你买点吃的，你想吃什么？”
　　宝儿嘿嘿一笑，因为哭过，声音有些发嗡：“你这一说，我还真饿了，我想吃南叔家的烫三丝。”
　　“好，我这就去。”永男说完，又对王一航说：“岳母，麻烦您先照顾宝儿，我去去就回来。”
　　“去什么去，外面的吃食都少不了放味精，那玩意对孕妇和孩子都没啥好的，我出来的时候就让阿姨给宝儿炖了汤，等会你嫂子就会一起带过来的。”王一航口气很差。
　　宝儿伸了伸舌头，叨叨道：“鸡汤喝得我都快吐了。”
　　“你以为当妈那么好当的，那是给你肚子里的孩子吃的，他刚才差点就没了，还不好好养着啊！”王一航气得点了几下宝儿的额头。
　　“疼！”宝儿被母亲掀起了伤心事，一边喊着疼，一边眼睛又红了。
　　永男心也跟着揪了起来，他走上前，俯身握着宝儿的手，惭愧地说：“都是我连累了你！”
　　永男心思重，宝儿怕永责己太深伤身，反过手抓住永男的胳膊，急切地说：“不许你这么说，是我自己不小心。”
　　宝儿情急之下，用力大了些，又正好抓在永男匕首扎着的地方，血又涌了出来，永男来不及顾上疼痛，担心宝儿的手上会沾上血，忙去搬开她的手。可惜已经晚了，宝儿只觉得手上又湿又凉，奇怪地缩回手，拿到眼前一看，原来是血，她惊慌地问：“你手臂上怎么会这么多血？外祖母不是打在你背上吗？那背上是不是也都是血，妈，你快叫永男大舅妈过来，给永男处理一下！”
　　“你现在必须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不要一点事情就慌慌张张的。刚刚的教训还不够吗？你差点就失去了孩子！”王一航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我没事的，你护着我，所以我没挨几下，而且琴姨给我包扎过了！你放心吧！”永男忙回答，让宝儿安心。
　　宝儿点了点头，看了看手，摇着头说：“不对，既然包扎了，为什么还有血？”
　　“行了，永男手上的伤是我。。。。。。”王一 航想干脆说清楚，可话没说完，永男打断她，说：“是我对练的时候，不小心被划伤了。刚才你正好抓在那里，估计是裂开了。等会我去找琴姨看一下就好！”
　　“哦，那你赶紧去吧。我妈在这呢，你不用担心我。”宝儿这才相信了，又催着永男去处理伤口。
　　永男无奈，只能答应转身离开。宝儿看着他的消瘦的背影，心疼地说：“妈，我知道你心疼我，可你别迁怒永男。他真的很可怜的。为了留在帝都，他一定特别努力，你看他都瘦了好多！还受了伤！你就当为了我，多疼一下他吧！”
　　“真是养了孩子有什么用，我在这心疼她受苦，她倒怪我错待了她丈夫。”王一航气得脸都红了。
　　宝儿一捂肚子，可怜兮兮地说：“妈，我肚子不舒服。”
　　王一航心里一惊，心头的气全都没了，用力拍打着墙上的呼叫铃。
　　不一会，护士周沁小跑了进来，一边问“怎么了？那里不舒服？”一边察看监视仪。
　　“我肚子不舒服，绷得紧紧的。”宝儿心虚地说。
　　周沁摸了摸，皱着眉头说：“是有点硬的，你放心，丁医生是我们科最好的大夫了，她说你和孩子没事，那就是没事。你别担心，要稳定情绪，心情放松，不然孩子也会受影响的。”
　　“嗯。”宝儿点了点头。
　　不用打听，就冲着金主任和朱琴两位，也要多照顾些。“有事按铃，丁医生今天值夜班。放宽心。”周沁关照好，微笑着离开了。
　　王一航也彻底没脾气了，想着永男刚才替自己遮掩，没有说是自己逼他自残的，也是怕宝儿和自己生气。哎，儿女都是债，只要他们小两口好，自己也别添事了！她拉开宝儿盖住脸的被子，软和地说：“当心给蒙坏了！放心吧，这事妈就不生永男的气了。不过，没有下次了！不管怎么样，妈要你答应，一定先保护好自己。”
　　“好啦，我知道啦。”母亲也是心疼自己，宝儿应承着说：“妈，等我们去了帝都，一切都会好的。”
　　“妈妈也这么希望。”王一航看着宝儿憧憬的脸，不想泼冷水。别看苏家勉强答应了，可只要永男妈妈回来，这承诺在他妈妈眼里怕是空文一张！谁让永男对他妈做下那种事情呢，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永男没有去找朱琴，想着宝儿说自从怀孕后，极爱葡萄，可医院附近水果店的水果多是买来看望病人的，卖相好看的多，吃口却难说了。永男仍是去了市北那家常去的水果店子里，买了些新疆吐鲁番的无籽露葡萄，颗颗晶莹，赶回了医院。
　　此时郭铭川，郭德鑫和朱明明已经在病房了。王一航正盯着宝儿喝鸡汤，朱明明打开了小餐板，摆放着餐具和食物；而郭铭川父子两个低着头说这些什么，见永男进来，停了下来，脸带不虞地盯着他。永男把葡萄放在宝儿床边的小柜子上，诚恳地和二人认错道：
　　“爸，大哥，是我没照顾好宝儿。你们罚我吧！”
　　郭德鑫站起来，一把揪住永男的领子，怒喝一句：“你他妈的就是一个废物，出去一趟老婆就差点一尸两命！”而后一拳朝着永男的腹部打过去。永男也不躲闪，闷哼了一声，生受了，
　　宝儿被母亲和朱明明挡住了视线，没看到这一幕，只是听见了哥哥的责骂，忙护着永男说：“哥，永男也不想的，你别这么说他！”
　　郭德鑫没办法，悻悻地收回手，压低声音在永男耳旁说：“你要庆幸这次没事，要是再有下次，我弄死你！”
　　永男苦涩地点点头，心里为宝儿有这么护着她的家人高兴。自己曾经也是有这份关爱的，却被自己断送了不说，还累及了自己所爱的人。
　　其实郭铭川父子从朱明明那知道王一航已经惩罚过永男了，可自己父子俩态度还是要表明一下的。永男从攀上了罗家，资源是越来越好，越来越多，发展的前景也是可以预期的。这男人吗，权势越高，心思也越多，让他随时记着宝儿身后有娘家有人顶着的，是很有必要的。但也要恩威并用，不能凉了心。
　　“你怎么去买葡萄了，没去朱琴那吗？”丈夫一个眼色，王一航就明白了，她嗔怪道。
　　“已经太麻烦琴姨了，等回去了，我自己处理就行。”永男摇了摇头。
　　王一航生气地说：“她是你干妈，有什么麻烦的。赶紧过去！宝儿还指望人照顾，你到时候给耽搁发炎了，还要照顾你！”
　　“听你妈的，去吧！”郭明川也发话了。
　　“是”永男只能答应下来，又出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