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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2、唇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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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骑马吗?”许吉春问道。
“会。”永男回答。
“到是干脆,那等会就阿深他们一起玩玩吧。”许吉春笑了笑。
另一位唇上和頦上有着短须的老人温声说:“这可不是玩笑,老许你别忽悠人家孩子,好歹把章程和人家孩子说一下。”
“有什么章程不章程的,咱们这四年一次比试本就没有外人,这孩子赶巧碰上了,让他下场不过是怕他看阿深他们热闹,一个人无聊罢了,你还指望他夺魁不成。”许春吉不以为然。
“首长,刚进来的时候,看到马场,和刘永男闲谈之际,才知道他也是此中的爱好者,在国外也参加过比赛的。”祁风笑着说。许司令是几位首长中唯一的富家子弟出生,心高气傲惯了,若是刘永男在比赛中表现平平也就算了,要是真有惊人处,刚才说的话就有些打脸了,还是先点一下的好。
“哦!那我就拭目以待了!小祁啊,你可得仔细和他说说比试的规则了!”许吉春扬起了声音,注视刘永男的目光也亮了亮。他和穆玖向来亲厚,一南一北虽相互联合支持,可好胜心总是难免的,本没有把刘永男太放在眼中。
永男在一旁,微低着头,神色不变,仿佛他们谈论的不是自己一般。许吉春等人暗自点头不说,穆玖把几个老伙计的脸色看在眼里,心里也有些得意,永男这个孩子,还真是能給人点惊喜。
“行了,你带永男出去和那帮小子们打个招呼,别弄到后面名字叫不来,连谁是哪个家门都不知道。”穆玖吩咐祁风道。
祁风答应着,带着永男退回到了外间。穆乘风一直注意着里间的动静,太爷爷把永男带来,自己兄弟几个也是有想法的,只是已经来了,要是出了什么茬子,丢脸的还是穆家。
“祁哥,永男,坐。”穆乘风拍了拍沙发,推推了边上的男子:“疯子,挤挤。”
叫疯子的青年人剃了板寸头,头发浓密且粗厚,一双大眼睛也是格外的黑亮,眼神却是桀骜。疯子不情愿地将身子挪了挪,说道:“祁哥,我们哥几个难得聊聊,有外人总是不方便,要不我叫人进来把这位先送出去。”
祁风一笑,拉着永男挨着乘风坐下。穆风拧了拧眉头,朗声说:“哪里就是外人了!来,我給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家的干亲,和我是同辈,刘永男。”
低低的交谈声骤然停了下来,目光齐刷刷地朝着永男看过来。能在这里年轻人都是家中的佼佼者,自恃身份惯了,轻易不把他人放在眼里,这个刘永男能和穆家结亲,必有过人之处。
和几位老首长的威严来说,这些目光对永男来说不算什么,他稳稳地坐在乘风边上,敛目慎坐。乘风定下心,笑着对永男说:“也不瞒你,这在座的都是军中干将,有的是沈阳军区的,有的是兰州军区的,有的是贵州军区的,还有的是南京军区和广州军区的,基本上11大军区都差不多齐全了。刚才你在里面见过的几位首长是他们的长辈,所以按你的话来说,都算得上是世家子弟了!”
“我是刘永男,很高兴认识大家。”永男清朗的声音透着疏冷,没有半点谄谀取容。部队虽然是平本事说话,可捧高踩低到哪里都是一样,疯子等自小在祖辈们的光辉之下,要风是风,要雨得雨,被人迎合惯了,永男的这种态度让他们感到了冒犯和不快,城府浅的,不免脸上就露了出来。
“穆风,你的话听着别扭啊,什么叫按他的话来说,你这位干亲,从哪翻出来的?”坐在对面沙发中央的一个额角宽宽,柳叶吊眉下一双丹凤眼的男子语带讥讽。
“他……”穆风刚张嘴,就被一个声音拦住了。
“穆风,没你这么护着的,你这干亲也不是不经事的娃娃,让他自己说。”一位五官棱角分明,卷着袖子的男子把搭在丹风眼男子肩膀上的手一边放下来,一边漫不经心地说。
穆风不免有些尴尬,自己这个圈子里的人什么脾气秉性自己是最清楚的,不能说是势力吧,可也是眼高好胜,刘永男怎么会被他们放在眼里,自己担心他落在这帮家伙眼里,只会让大家伙觉他没用。
“永男,那你自己来解释一下吧。”穆风无奈地对永男说。
永男也是哭笑不得,如果有可能他真不愿意出现在这里,可他没有选择啊!“穆风哥和我说笑呢,因我外祖祖上三代都是耕读人家,旁人也就敬称一声书香门第。”
“哦,这样”丹凤眼的男子拖长了声调,调笑着说:“那几年,知识分子都成了臭老九,不知道书香门第出来的人当时又被叫什么?臭虫?”
“别过分了,喜子。”穆风脸上的笑容瞬地收了起来,不快地说。
“开个玩笑而已,我想刘永男应该不会介意的,对吧?”喜子耸了耸肩膀。
永男拦住了要回驳喜子的穆风,淡淡一笑:“不介意,那个年代,很多人都失常了!其实臭老九的说法,也是有缘由的。元朝建立了职业等级,一官,二吏,三僧,四道,五医,六工,七匠,八娼,九儒,十丐。将读书人排在娼妓之下,何尝不是蒙古人内心的自卑和惧怕,游牧民族直到解放前还实行奴隶制,为维护这个制度,当权者怎么会让民众读书受教化开智,贬低和排斥读书人很自然,而元朝只延续了百年不到就结束了,除了蒙汉民族矛盾外,这个也是一个原因。”
永男陈述虽平淡,但其中得教训批评,别说喜子,在场每一个人都品得清楚明白。毕竟自古和平年代文人治国,武将不受重视;战争期间武将保天下,文人言轻;顾而彼此相厌是定律了。
“得了,瞧出来了,你的的确确是书香世家出来的,这通引经据典的,我们这些粗人都听懵了。”卷袖子的男人懒洋洋地伸了伸身子,又说:“喜子,看起来人家是文职,和咱们不是一条道上的。不过是运气好,穆老爷子要抬举他,乘风都乐见,咱们何苦做恶人。”
“宫哥,你这次猜错了,刘永男不是文职,他现在在快速反应部队。”乘风笑着说。别看几家都是多年的世交,可彼此之间的竞短争长一直没停过,抛开掌实权的长辈不说,底下的重孙辈们也自成了两个派系,一派以宫白为首,另一派,也是自己这边,则以贵州的明川为首,不过这次明家来的是明江。宫白这几句话一是帮喜子解围,二则是挑起自己的不甘,随手让永男对自己心生警惕。可自己还只能把这个亏咽了。
“哦!”宫白拉长了声音,正视着永男。快速反应部队提出来的时候,对它感兴趣,想分杯羹的人不少。可因为是军委的新试点,是部队以后发展的方向,所以军委直接管控了。穆家在帝都,近水楼台,占了一席之地。后来长辈们想安排宫剑通过普选进去,到时候有家族做后盾,何愁没有作为。可为了方便管理,军委规定所有军长级别的家属子弟不能参选,计划只好做罢。没想这刘永男被选进去了,穆家看上他,应该和自己打的主意一样。
“会骑马吗?等会一起上场玩玩?”宫白发出邀请,想试试永男的斤两。
“宫哥,咱们的比试可不是会骑就行的,还是让他看看就好。”明江不赞同,大哥不在,不好直接驳了宫白,可该说的还是要说。
喜子边上林云斜了一眼明江:“宫哥问话,正主还没说什么,你插什么嘴!你大哥没教你规矩吗?”
“明江也是第一次来,又是好意。喜子你这话可有点冲了!”疯子怼上喜子,神色一副鄙夷,这喜子上次输了拿马撒气,被明哥给狠狠训了,弄了灰头土脸的。现在是看明哥没来,就欺负明江,真是无聊。
喜子哪肯服气疯子,就要回话,宫白看了他了一眼,喜子只好憋了回去,却瞪着疯子看,疯子哪里会怕他,头仰着,眼睛直视着他,颇有些剑拔弩张的味道。
“看你们这顿聊,我都没有开口说话的机会。乘风,你没想到吧,小刘也会马术,还在国外参加过马术比赛呢。首长们说了,让他和你们一起学习学习,瞧,不是和小白的想法不谋而合,哈哈。”祁风的话打破了僵局。
宫白看着在一旁的永男,仍是云淡风轻,不论是喜子出言不逊,还是喜子和疯子的不快,都没有对他有任何的影响,就这份沉稳就值得点个赞了。
“你出过国?去的哪个国家?”宫白问永男。
“去法国读的大学。”永男简短的回答。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这几家因长辈交好,相帮相助,成为一张庞大的关系网,但该有的意气相争也是免不了的,不过是碍于彼此的身份地位,克制和拑制,但自己在他们眼里,什么也不是,拿自己做起筏子来一点负担没有,自己怎么会落他们的套。
“骑马在法国是件很寻常的事情,有能力的家庭在孩子很小的时候就会送他去马术聚乐部学习骑马,我的同学十个有九个都会骑马。”永男回答很技巧,并没有直接解释自己如何会骑马的,但听的人都认为自己得到了答案,唯有祁风是知道永男会马术的真实原因,不由得眉心跳了一下,和刘永男的几次见面,刘永男都是文静乖顺,实在是没有办法和报告上的他合在一起,如今这小狡慧到是有点意思了。
“除了我们这些个接老子棒子当兵的,剩下的不是农村的,就是城里那些指望着部队改造送来的。你既然能出国读书,自然有大好前途,怎么会参军?”许格有些奇怪,四四年□□号召学生参军救国,他的太爷爷许春吉看不上国民党,就离开西南联大去了延安参了军。有时候太爷爷会追忆自己在联大的风采,很感叹自己的后辈都进了军营,就自己这一辈虽读了个军事院校,也都入了伍,毕竟根基也是要补充新鲜血液的。
“我父亲也是部队的,也算子承父业吧。”可那也是对母亲和外祖父的背叛,永男在心底默默加上了一句,嘴角的笑纹中不由带出了一丝苦意。这丝苦意在许格心中,莫名地拉进了他对永男的距离感,按下曾经的北大梦,选择了国防科大,那份不甘仍然会冒出来咬噬自己。
“不知道祁哥和你说了没有,我们的比试分三场,第一场是速跑,谁最快到终点拿到彩头谁就赢;第二场是障碍跑,这个参照的是香港马赛的设置,有水沟,短墙和栅栏,也是谁最先跑完谁赢;第三场是马上射击,这个没练过的话,容易顾上不顾下。”许格介绍道。
“没来得及呢。”祁风笑了,夸赞她道:“咱们格格还是一如既往,简明扼要。”
“谢谢。”永男感激地道了谢,许格客气着,一来二去两人聊了起来,乘风和祁风也加了进去,他们有心活络气氛,不断抛出橄榄枝给疯子和喜子,宫白也想进一步观察永男,慢慢地大家聊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