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拘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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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发白的时候，苏老太醒了，看着仍然熟睡的女儿，想到今天就要下达的判决，悲从心来。她按下心头的痛苦，轻轻拢了拢女儿的头发，悄悄地安排早饭去了。苏家其他的人这时也一个个醒了。大家坐在餐厅，喝着咖啡。子棋们则匆匆吃了早饭，赶着去上学。
九点半的时候，郭德鑫打了个电话过来，告诉齐修，公安局的人已经出发了。苏秀婕回到自己房间，拿出一套深蓝色的麦尔登西服套装，斜肩、小下摆。稳重而高雅。她慢慢换上，在梳妆台前坐下，淡淡上了粉，拍了腮红，描了眉，点了唇，又取了一枚银鎏金凤凰垒丝胸针，别在胸口，站起身，左右打量了一下，拿了书依在床头，静静看了起来。
市里公安局的范大姐和两名年轻公安一起，上了上海牌小汽车，前往苏家所在的中山路。在中山路上住的都是有些背景的，不是文化名流，就是商界名仕。两名年轻公安小声嘀咕：“今天押送的这个人，住在中山路上不说，还用上了上海牌小汽车。你说会是谁啊？什么背景？”
“瞎嘀咕什么呢？”范大姐问。
两个年轻人摸了摸头，笑了起来说：“没啥，就是猜猜是谁能有这份特别待遇。对了，范大姐，你知道不？”
“等到了，你们不就知道了。”范大姐故意卖关子。
“别啊，范大姐，告诉我们呗。” 其中的一个年轻人小黄一边说，一边把警灯打开，又鸣响了警笛，霎时刺耳的滴唔滴唔声撕破了宁静，车子箭一般地冲了出去
“好吧，我们今天押送的是个女犯，她是苏家的长女，也是抗日和抗美援朝英雄刘石的妻子。”
“这苏家是什么来头？刘石又是谁啊？”另一个年轻人小郑问
“你们还年轻，不知道刘石到也不奇怪。可这苏家你们应该知道才是。咱们市的东天百货大楼，就是苏家的。”
“东天百货，我们到是知道，可这苏家我们还是听没过。”小黄不好意思挠挠头。
“见识短了吧，这苏家是书香世家，祖上出过好些个翰林，底蕴很深，非常看重规矩，守旧礼。他们家出来的子弟个个都知书达礼，没有嚣张跋扈的。而且苏家在经商上也是把好手，家业颇丰，东平反后光房产就退回了好几处。所以呢，晋北不论商界、文流、政界都给苏家几分脸面。”
“那按您说的，这苏家怎么会摊上官司？”小郑问。
“这也很正常。哪家都有不肖子女，这苏家啊，肯定也不例外。”小黄不以为然。
“不是你想的那样，这里面很复杂，既有历史原因，也有突发事件，一下子也说不清楚。到时候你们看到被押送人就明白了。”范大姐说完，看了看外面，已经驶入中山路了：“小黄，把警笛关掉。”
小黄为难地说：“这不合规矩吧。”
“有什么不和规矩的，中山路住的非富即贵，弄那么大动静出来，只会被人笑话我们。”范大姐提点小黄。
“范大姐吃的盐比我们吃的米还多，听她的没错。”小郑拉了一把小黄，关掉了警笛和警灯。不一会，苏家的黑色雕花大铁门就在前面。小黄停了车，看了看铁门后的四层洋楼，吐着舌头说：“这房子气派，应该是传说中资本家住的房子了吧。”
三人下了车，小郑上前按了门铃。一个中年门房出来问清楚他们的来意，看过了证件，打开了铁门，引着他们沿着鹅软石的小径，穿过门廊，进了客厅。苏齐修朝门房点了点，门房退了出去。
范大姐拿出拘捕令，苏齐修看了看，请范大姐们坐下，叫蔡妈奉茶，然后苏又让妻子去叫苏秀婕出来。
金晚珍上了三楼，举起手想敲门，又放下，几番纠结，最后终于扣了扣门，苏秀婕放下书，走了出来。金晚珍看着眼前端庄大方的妹妹，竟走到了这一步，眼睛忍不住红了。苏秀婕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头，挽起她的手臂，施施然，仿若是去看另外一场戏。
二人下了楼，范大姐看着眼前的丽人，心中暗赞，真不愧为大家闺秀！温婉动人！小黄和小郑也瞠目结舌，原来传说中的高门小姐，是真正的存在啊！三人一边感叹，一边为要羁押这样的丽人，可惜和不忍。
但任务还是要完成的。范大姐对苏秀婕出示了证件，说明了来意。又核实了苏秀婕的身份，宣读了她的权益，宣读了判决书，并让她签字画了押。小黄拿出手铐，准备给苏秀婕铐上，可看着苏秀婕芊芊玉手，又下不了手，正为难之际，苏齐修请求说：“几位，父母年事已高，可否宽容一下，除了苏家再给我妹妹戴上手铐。”小黄看着范大姐，范大姐想了想，对小黄说：“先收了，等上了车再铐。”
“是。”小黄麻溜地收起了手铐，苏齐修谢过三人。苏秀婕走到苏慕容和苏老太的面前，双膝跪地，叩了三个头，泣声到：“女儿不孝，不能再侍候膝下，父亲母亲请多保重。”
苏慕容颤抖着扶起女儿，哽咽地说：“都是父亲亏欠了你。如今事已至此，去了里面，再艰难也只当做修行，我和你母亲等着你回来。”苏老太哭倒在沙发上，其他苏家众人人也个个面露凄色。
苏秀婕弯腰拎起放在一旁的藤箱，问：“这里面是我的贴身衣物和一些书籍，可否携带？”
范大姐不好意思地说：“按规矩是可以带的，但是我要先检查一下。”苏秀婕将手中的藤箱递过去，范大姐接过打开一看，果然是些贴身衣物，和一些旧书，便合上箱子，交给了小郑。
最后的分别终于到了，苏秀婕拒绝大哥和弟弟相送，毅然和范大姐三人离开。四人出了大门，小郑把汽车后备箱打开，放好藤箱，然后打开车门，让苏秀婕上车。
“母亲！”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叫声，永男从后面疾步走过来。小黄和小郑拦着他，不让他靠前。永男掏出军官证递给小黄，恳求道：“两位，我是刘永男，我想和我母亲说几句话。可否通融一下。”小黄翻看了一下军官证，核对了照片和本人，向范大姐点了点头，把证件还给永男。
范大姐早间看过案宗，知道就是苏秀婕这个叫刘永男的儿子作证才落实了她的过失致死罪。范大姐当时就对永男很好奇，能做到大义灭亲，到底是父亲身上军人的耿直使然还是母亲书香的节气造就？没想到今天得以遇见，正好看个明白。范大姐仔细端详了面前的青年，一米八几的个子，丰神俊朗，不见半点粗笨，不由得让人心生好感。
“那你快点，别耽误我们工作”范大姐松了口。
“谢谢！”永男深深鞠了一躬，来到母亲面前。苏秀婕未等他开头，扬手就是一个耳光，冷冷地问：“昨日我可有交待不许你们过来？”
“母亲确有吩咐。可儿子并无存心违背之意，只是想和来和母亲道别。”
“巧言令色，你虽无存心之意，可却有存心之举。”
“儿子不敢。”
“好个不敢！君子义以为质，礼以行之，孙以出之，信以成之。你再看看自己的言行，可有半点君子所为？”苏秀婕铁青着脸。
永男双膝跪下，低头认错：“是儿子愚陋不堪，有违母亲教诲，请母亲责罚。”
“也罢，自去你大舅那里领罚。”
“是。”
“我这次去了，你要带好弟妹，听从外祖管教，不得心生怨尤，若是被我知晓你有懈怠，定揭了你的皮。”苏秀婕恨恨地说。
“是。”
“还有，你和永胜、永丽不得前来探望我，你看好他们，若是他们来了，我惟你是问。”
“此事儿子难以应承，还求母亲收回成命。”永男大惊。
“你既已做此决断，我这个母亲在你心中不过尔尔，你也不必在我面前惺惺作态。”苏秀婕不为所动。
“母亲，是儿子的错，您怎么罚我，儿子都是应该。可弟弟和妹妹还小，求母亲允许他们去看您，以解思母之苦。”永男苦苦哀求。
“我意以决，你不必多言。告诉你弟弟妹妹，即便是他们来了，我也不会相见。你也是，如是再无视我的话，执意违逆，你我之间的约定就成过往，我会请你大舅出面，彻底斩断你我之间的牵绊！”苏秀婕毫不动摇。
“是。。。。儿子遵命。”永男见无法改变母亲的决定，只能艰难地答应。
“好了，滚了起来。别耽误公家的正事。”
“是，还请母亲多多保重。”永男整了整衣衫，端端正正磕了三个头，站起身。苏秀婕转过头，抬脚进了车。范大姐三人也跟着上了车，范大姐看着刘永男深锁地眉头和苏秀婕眼底的清冷，叹息了一声，说：“开车”
小黄发动车子，绝尘而去。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拘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