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续别样缘》飞絮

154、留宿

　　永男再回到□□宿舍的时候，罗家已经分外热闹了。永男在罗陈的介绍了，才知道这满屋子都是义父罗超的父母和三个哥哥，一个姐姐，不是伯爷爷伯奶奶，叔爷爷叔奶奶，就是老姑奶奶老姑父，妥妥的长辈啊！永男不敢怠慢，规规矩矩和他们见了礼后，恪守着规矩，长者不问，自己就眼观鼻，鼻观心，老老实实在一旁候着；长者问，自己就实实在在地回答。
　　等到端木宛如宣布吃饭时，永男已经被拷问地额角汗抖出来了。他随着长辈们来到餐桌旁，伺候着他们落座后，又站在一旁伺候他们用餐。罗睿他们对此很不习惯，觉得不舒服，但罗诚和端木宛如是好家庭出来的，这些是见过的，所以当林娴想开口叫永男坐下来的时候，罗诚一个眼色过去，制止了她。有时候越是琐碎的小事，越容易看到一个人的根本，永男的动作越是自然熟练，一来他的家教的确称得上“严格”，二来可见他在家也是做惯的，是个孝顺的孩子。一个人能执守孝道，本性就差不了。
　　罗诚等人吃得差不多了，永男才坐下，匆匆地扒起饭来。罗诚等人一放下筷子，永男也马上放了碗，陪着一起离开餐桌，进了书房，净了手，给大家泡起了茶。当散发着焦糖香气的茶碗奉入到大家的手中时，罗家至此算对永男初步接纳了。
　　于是，谈话也就随意起来，不再忌讳永男了。
　　“老大，明天来的人可不少，还有你爸的那几个老朋友，都是老古董，千万不能又闪失。”
　　“放心吧，一定让爸爸的寿宴办的风风光光的。”罗磬笑着保证。
　　“爸也真是的，拖到最后才答应，害得我们一直压着没告诉小操，等我们通知小超的时候，他去东南亚交流去了。昨天我和他打电话，他也抱怨呢！”罗霁不由得对着罗诚埋怨着。
　　罗诚的脸有点沉，端木知道他的心结，生怕起变化，急着对女儿说：“你爸为什么不愿意做寿，你们不知道吗？这次还是我劝了半天，他才看着你们一片孝心上，答应了。你现在说这些有的没有的，他要是拧上了，又不办了！”
　　“好了，你这话把我说成了个孩子！”罗诚知道妻子心疼自己因为坚持给父亲做八十大寿，结果父亲没有等到就过世了而后悔自责至今，心里涌起一阵温暖：“你妈这些年为我也没有好好做过寿，后年你妈八十，咱们给她风光大办，到时候早早的就通知亲朋好友，一个也不拉下。”
　　“你这还没有办呢，就惦记那么远，后年的事情后年说！”端木心里甜滋滋的，眼笑眉舒，整个人都年轻了几岁。
　　永男还来不及伤感在自己的记忆中几乎找不到母亲和父亲间的这种如同太爷爷罗诚和太奶奶端木之间的了解和体贴，就必须为自己在乍然之下，根本没有时间准备一份拿得出来的礼物而发愁。
　　如果要说最关注永男的，还是林娴。小儿子罗超是自己的心头的隐痛，这个自己最疼爱的孩子，却为了个女人不但和自己离了心，还背叛了自己，带着那个女人去了晋北。自己那么伤心心痛，本打算从此就当作没有了这个逆子，可到底是自己掉下的肉，午夜梦回，只要一想到等他老了，需要人照顾的时候，却没有人照顾，还是会泪水枕巾。后来听说他们收了一个已经成人的义子，自己又担心对方心思不存，怕最后花了心力，还是一场空。所以，从一看到永男开始，林娴的眼睛就没有从永男身上离开过，就算公公婆婆，哥哥姐姐们对永男的审问考察结束，她依然观察着永男。自然，永男拧起的眉头，也没有逃开她的眼。
　　“你愁眉苦脸的，是不耐烦我们吗？”林娴不客气地问。
　　永男愣了一下，等反应过来是问自己，忙欠了身回答说：“永男不敢，只是永男不知道明天是太爷爷的生日，没有准备礼物，因此犯了难，失了态，还请奶奶见谅。”
　　“你这小家伙，咬文嚼字的，哪学来的这套做派。”罗霁自诩为新新女性，对着带着旧时代烙印的东西都很不感冒。
　　罗霁的话也挑起了大家的兴趣，罗超是说过永男妈妈祖上是书香门第，可经历那么多的风雨后，能维持当年的那些光景和坚持那些条规的几乎没有了！永男看着一双双盯着他的目光，不知道如何回答，只能如实把外祖父是如何教养自己的简单说了一下。
　　林娴突然就松了心底的忧心，自己家说起来也是书香门第，可和这孩子母家比起来，还是不及太多，那么自己还有什么担心的呢！林娴心结放下了，对永男也就有了维护之心：“你有这份心就好，我已经让你伯父为你义父和你准备好了一份，你不用担心。”
　　永男从干奶奶林娴发出的善意中品出自己被她接纳了，否则也不会将替义父准备的贺礼算上自己的一份。永男给林娴深施一礼，道了谢。林娴满意地和罗睿相视了一眼，罗睿说：“时间也不早了，明天事也多，我们就先回去，让爸妈好好休息。永男这小子我带回去吧！”
　　“这小子留在我这，明天我带着他直接去酒店，你们就都不用过来了。”罗诚驳回了儿子的提议。
　　罗睿也不好再坚持，兄弟姐妹几个笑着告辞离开。永男又陪罗诚说了会话，等罗诚有了困意回了房睡觉，才由顾阿姨领着进了客房安顿。洗漱完毕后，永男分别给外祖父，宝儿还有朱琴打了电话，才睡下。
　　第二天天刚大亮，外面就传来了动静。永男一向睡得很惊醒，这也是他的职业本能。永男开门出去，郭阿姨已经在准备早饭呢。端木和罗诚老人家睡眠少，起来的也早。永男帮着郭阿姨摆好上了桌子，伺候二老吃了早饭。端木出门做头发了，永男和罗诚进了书房。罗诚摆上了棋，永男洗手泡了茶，端给了罗诚。罗诚品了一口，茶香侵入脾肺，神清气爽。罗诚放下茶杯，适宜永男开棋。
　　永男却整了整衣衫，跪在榻榻米上，左手按右手，支撑在地上，叩首到地，说：“永男不及给太爷爷备上礼物，在此祝愿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起来吧，你也是个有心的孩子！既然上天注定了你和我们罗家的缘分，就只盼着你能恪守你做继子的本份。”永男的跪拜礼行的一丝不苟，罗诚心里很慰贴。
　　“永男定会做好儿子的本份，孝顺和侍奉义父义母，还请太爷爷放心。”永男理解一个年迈的长者为孩子的担忧，郑重地发下誓言。
　　罗诚点了点棋盘，永男执白，二人下起了棋。下到了一半，书房的门被推开了，昨天的穆老爷子出现在了他们面前：“老家伙，你还真不知道着急，这都几点了，你还在下棋。难怪小磬特意打电话给我，让我早点过来。”
　　“端木还没有回来呢，急什么？”罗诚头都没有抬。永男下了榻榻米，给穆老爷子行了礼问了好，将他让上了榻榻米，又重新泡了茶，端给罗诚和穆老爷子，自己跪坐在一旁。
　　穆老爷子喝了一口，嫌弃地说：“就你喜欢这些花道道，喝茶就是为了个解渴。这么点小破辈子，不够喝不说，还烫嘴。”
　　“你这种老粗，自然不懂这中间地乐趣。”罗诚鄙夷地撇了穆老爷子一眼。
　　穆老爷子自然要怨怼回去，两个老人你来我往，开始日常的斗嘴。永男和两位老二不熟悉，不敢贸然说话，下了榻榻米，走了出去。
　　罗诚和穆老爷子立刻停了下来，穆老爷子努了努嘴：“他这是？”
　　罗诚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这小子如何？你可得看清楚了，咱们这样的人家，多少人想着法子钻进来！”穆老爷子严肃地说。
　　“我明白，这事小超做得草率。可你也知道，他有多宠他那媳妇。当年端木和他妈想让他们领养个娃娃，这孤儿院都看好了，可他媳妇不愿意。他也就随着她。也就是这事彻底凉了我们的心。这些年也就不怎么管他了，结果他突然收了这小子做义子，还先斩后奏的，让我们托人去打听的时间都没有，他妈气得不行。我本来也打算把这事就当作是小超自己的事情，和罗家没有关系。不过，现在看看这小子，倒也是个好孩子。当然，还要再仔细考察一下。”罗诚很坦白地说。
　　穆老爷子叹息道：“小超是多好的一个孩子，偏偏为情困住了手脚，可惜了！”
　　这是罗诚的隐痛啊！罗诚的脸沉了下来，穆老爷子忙劝慰道：“如果这小子堪用，我们就好好提携一下，日后也算小超有了保障。”
　　“你的意思？”罗诚问。
　　“这小子是军人，都不用麻烦别人，我直接出手就行。军委决定成了一个快速反应大队，挑选几个集团军，从里选拔尖子组成。我把这小子所在的集团军划进去不就行了。等他来了北京，日后小超不也就回来了。”穆老头神色得意。
　　罗诚想了想，觉得是个好办法：“可就怕这小子有没有这个本事，昨天他告诉我他现在做的是文职。”
　　“我昨天回去，就让人去调了他的资料，军事素质应该不错。明天让他来我家，试试就知道了。”穆老头揭开了外衣扣子，刚才急着过来，有些热，出了点汗。
　　“我都忘了明天是你们家团圆日。让小肖他们兄弟几个也帮我验验。”罗诚很感激。
　　“我们之间说这个外道了。小超也叫他们一声叔叔伯伯的。”穆老爷子拉下了眼皮。
　　门又一次打开，永男端了一个搪瓷茶杯进来，放在炕桌上：“穆太爷爷，这是郭阿姨泡的菊花枸杞茶，还温着，要不您先喝它解解渴。”
　　穆老爷子抓起杯子，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满意地说：“这才是喝茶！”
　　“你到会讨好卖乖！”罗诚声音有些阴沉。
　　这话味不对可，永男又不知道怎么解释才好：“永男只是，只是不想二位太爷爷……….”
　　“只是不想我们吵架，对吧？哈哈哈。我们两个老小孩了，一直都这样的，吓着你了吧？”穆老爷子大笑着说。
　　罗诚看着永男微微羞涩的目光，也笑了：应该不是个机变逢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