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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5、补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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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淑梅把永男拽起来,拍去他膝盖上的灰尘,正色对刘牧和刘桂说:“我不管你们怎么想,从今儿起,咱们就帮着这孩子把心愿遂了,让他娘能原谅他。所以,他就算是该姓苏,咱们也得认!苏家的眼光放在那,他们看上的女娃子错不了。只要孩子能有个妥帖的人帮衬着,心疼着,别说不喜我们去参见订婚,就是不让咱们去参加婚礼也成。咱们不计较那些个虚的,孩子好,一切都好。”
“大伯母”詹淑的掷地有声,和拉着自己的满是老茧的手,让永男差点控制不住自己。
蔡铭的声音就在这个时候传了进来:“永男来了?”
“我来了,姑父。”永男答道。
蔡铭其实在刘牧打永男的时候就到了。这两年他一直通过军中的关系关注着永男,所以永男调到了司令身边做了秘书,没等永男打电话来说,他就知道了。他也和很多人一样,觉得这件事情一定是有故事。但是不怎么说,永男的机缘还不是一般二般的好,以后的成就也可以期待。所以能有示好的时机为何不抓住,蔡铭盘算着等刘牧再打上一会,自己再进去,也方便说情不是。可没让蔡铭想到的是,大嫂出了手。这个不哼不哈的大嫂,还真是让自己走了眼呢!
蔡铭进了屋里,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笑着说:“我昨天下部队,刚回来。看到你姑姑留的字条,就赶过来了。怎么样,听说吴司令对身边的人要求很严格的,你这秘书做的可还好?”
“已经慢慢上手了,谢姑父关心。”永男无意多说什么。
自己问他,嘴还这么紧,可见这小子和刘家这边已经是生分太多了。再一想到,上次自己为了依依的事上苏家,怕是这小子心里也是有想法的。做连襟这么些年了,默契还是有的,蔡铭转头看了看刘牧,两人交换了一个神色,知道这事还就只能这么算了。
刘牧黑着脸坐回了凳子上。蔡铭也坐到刘桂的身边,刘桂迫不及待把事情一五一十倒了个干净,伤心地说:“你说说,他们苏家这是想彻底断了孩子和我们的情分吗?”
蔡铭真不想听刘桂说这些,可他也知道刘桂的脾气一定要说的,只得一脸耐心地听完,安慰到:“永男他们三个又不是奶娃子,什么都不懂,到了人家家里,就不知道亲爹亲妈了。他们都这么大了,知道自己的出处来历,放心吧。永男好不容易回来一次,被说些败兴的事情。”
“他姑父说的对,永男啊!在这吃了中饭走。我都把四喜丸子給你备好了。”詹淑梅挤出了笑容。
永男想拒绝:“不了,大伯母,难得回来一次,我想去給我爹上个坟。”
“是好孩子。我估摸着你得去一次,这结婚是大事,总要告诉你爹不是。我給你准备了纸钱,还有酒和你爹爱吃的菜,去陪你爹喝上一口,再回来吃饭。”詹淑梅说着,从墙角落拿出个小篮子,递给永男。
如此心细为自己打算的大伯母,永男还能说说什么,只得谢过了大伯母,转身准备出门。
“要不我和你一起去吧,让你姑姑在家和你大伯母一起弄饭。”蔡铭说到。
“不用了,姑父刚回来,也辛苦了,还是休息一下吧,我自己去。”永男想也不想,婉拒了。蔡铭也无谓,点了点头,屁股又落了回去。
虽然是初冬,叶子却已经掉得差不多了,墓园里显得格外的荒凉。永男找到父亲的墓地,摆好酒菜,点上香,跪着把纸钱对在一起烧着了,看着父亲的照片在窜起的火焰中时隐时现,永男低声问:“爹,如果能重新来过,你还会对母亲一见钟情吗?”
回答他的只有萧萧的风声,永男想着父亲在的时候,和母亲的一团乱麻,又想起自己和母亲的结,心里闷得发疼。他拿出酒杯給自己倒了一杯,和父亲的照片敬了敬,一口喝了。
“爹,我要成亲了。原本我是不打算去祸害别人家姑娘,和我一起来承受娘的愤怒和怨愤的。可宝儿一片真心待我,我也舍不得。好在母亲欠宝儿家恩情,宝儿对她又很孝顺。母亲也是真心怜惜宝儿,所以成全了我们。”永男说着,把父亲的跟前的酒杯端起来,将酒撒在地上:“爹,酒还是要慢慢喝,多吃菜才好。”
永男又給自己倒上一杯,一饮而尽,接着说:“宝儿很护着我,我不知道她会不会因为娘罚我和娘发生口角,到时候娘生气,我无力护着她,会不会凉了她的心。就像你凉了娘的心一样。我真的很怕,爹。”
纸钱已经烧尽了,一阵风吹过来,黑灰色的灰烬随风飞扬了起来,又落了下来。有的落在墓碑上,有的落在了永男的身上。永男拍去墓碑上的灰屑,又说:“永胜很有出息,考上了国外的大学,马上就要出国了。本来他是想亲自来和您说的,可您也知道,他这么做和当年的我一样,又伤了娘的心,所以就让我和您说一声,等他学成回来的时候,再来看你。永丽也很乖,学习也很用心,她说她就考本地的大学,离娘近点,也好照顾娘。是不是懂事了?让我这个做大哥都有些羞愧呢!爹,所以,你就放心吧,我们都会好好的,給您争气的。”
永男給父亲磕了个头,把东西收拾好,重新放回到篮子里,离开了墓园。回到大伯母家的时候,饭菜都弄好了。餐桌上父亲的照片也收了起来,香炉也撤了。大伯和姑父把餐桌拖了出来,放在正中央。大伯母和姑姑把菜一一摆好,又拿了一瓶五粮液,放在桌子上。
看见永男进来,詹淑梅赶紧接过篮子,招呼永男洗了把脸,拉他坐到了丈夫刘牧的旁边。刘牧依次給自己,蔡铭和永男倒了酒。永男本想推辞,可怕再惹大伯父生气,徒增事端,也就陪他们一起喝了起来。
席间的气氛想得到的沉闷,若不是蔡铭引着刘牧和永男说上两句,只怕是更加冷。永男将大伯母夹給他的菜一一吃了,又吃了一碗饭,喝了一碗大伯母端给他的鸡汤,终于开口告辞。
刘牧也不留他,神情很是落寞。刘桂也是伤心得很,永男走到门口,脚步顿了顿:“永男不会忘本,请放心。”,然后踏着大步走了。
怕身上的酒气让母亲不快,永男没有直接回苏家老宅,而是打电话叫上永胜出来,一起去学校接了永丽,兄妹三人一起到川香阁吃了饭,难得的松快热闹了一下。
定亲那天,一切都很顺利,苏秀婕的端庄大方,让王一航有有诧异。原以为这个饱经磨砺的女人,总有掩不住的沧桑,没想到岁月如此厚待她。王一航压下心底淡淡的嫉妒,和苏秀婕相谈融洽。
永男和宝儿給两家父母行了礼,改了口,至此仪式就算是结束了。宝儿幸福地开始投入到了婚房的设计和婚礼的筹备中了。
宝儿的这种毫不掩饰的快乐和幸福感染到了苏家的每个人,甚至是苏秀婕。老宅的气氛比往常轻松了很多,不过苏秀婕还是没有让永男把臂环摘下来,永男却已经心满意足。永男有出国的经历,帮着永胜办了签证,又做了必须要的公证文书,添置了些衣服;还抽空去学校找了楚建,关照他把心思放在学习上。
时间飞快,转眼,永男的假期快要结束了,宝儿特意拉着永男请单位的几个要好的同事,特别是陈远吃了顿饭,好好显摆了一下永男,听着同事们对永男的夸赞,宝儿美得快飞起来了。
过了几天,在宝儿的依依不舍下,永男带着宝儿的结婚申请表格,踏上了回程。他特意提前了一天走,想着先去看了师父们再回部队。等他到师父家里的时候,却发现楼门紧闭,一点都不像有人住的样子。永男寻了警卫班的人问了,才知道师父们已经搬家了,可搬去哪里,并没有留下地址。
永男猜测不透师父们去了哪里,为什么不留下只言片语。师父们因为身份敏感,一直被困在军中,等闲是不能随意出去走动的,更别说搬迁了。永男百思不得其解地回到了司令部,消了假,再将自己和宝儿的结婚报告递交上去,然后去见吴登。
吴登看到他,随意聊了几句后,笑着说:“不用跟着我了,你先回休整一下。”
“谢谢司令”永男答完,躬身退了出去。然后把车放回小车班,再麻烦了小车班的人把自己送回了吴登的家。
时间还早,万月华和万悠还没有到家。永男收拾好行李,給母亲打电话报平安。苏秀婕这才开了金口,让他取下臂环。古人的智慧还真是让人吃惊,这臂环戴了这么久,到还真没有红肿化脓,就是刺痛的频率越来越高而已。永男趁着没人,咬着牙把几乎生进了肉里的臂环取了下来,再用酒精棉花消了毒,额头已经冒满了豆大的汗珠。
永男把臂环洗干净,用手绢包了,放进藤箱中,盘膝坐在床上,闭目调息。在老宅的那些日子里,除了宝儿和弟妹外,心力都放在了母亲身上,很久没有静下来好好打坐一会了。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了热闹的寒暄声。永男收了势站起来,仔细听了听。好像是师父们!永男吃惊地走了出去,竟然真的是师父们!司令和大师父走在前面,二师父们跟在后面,相谈甚欢。
“这小刘啊,一向稳重,难得看到他失态。”吴登笑着和杨德茗他们打趣。
永男不好意思地笑笑,上前和师父们一一打过招呼,说道:“永男今日回来的时候去看师父们,才知道师父们搬了,却没有留下只言片语。永男正不知道如何才好,没想到在这里看到了师父们。”
吴登哈哈大笑:“是我特意让你师父们瞒着你的,怎么样,惊喜吧!”
“谢谢司令。”永男一边回答,一边站到师父们的侧首。
“上次去摩步师见到你二师父和四师父,具是英雄豪杰。你能得他们的青睐事你的福气。可我听说你自从认师父以来,和他们相处的时日并不多,想来得他们教授的东西也有限。正巧马政委调去北京了,房子空了下来,我就请你师父们迁过来。也方便你们师徒间联络感情。就是房子小了些,不比以前,委屈他们了。”吴登有些抱歉地看着杨徳茗他们。
“您说哪里的话,我们几个老家伙孤苦,颠簸流离了一辈子,能守在一起就知足了,更别说现在还能有徒儿常来陪着说话。我们几个还要谢过吴司令。”杨徳茗四人給齐齐給吴登鞠了一躬。
吴登忙一一扶起杨徳茗四人,乐呵呵地说:“那我就心安了!”然后又吩咐永男:“你师父们就和我们隔着两家,以后休息时间你就去他们那边吧。”
“是,谢过司令。”永男看着吴登意味深长的目光,明白了这就是吴登说的会給自己的补偿。显然这种补偿是永男推却不了的,可他还是真的很开心,师父们一身的本事,自己只是断断续续学了个皮毛,现在终于能好好得师父们的教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