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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4、问罪 ...

  •   永男在法国的时候,他的教官巴蒂斯安就曾经说过:没有选择是痛苦的,可有选择也是痛苦的。当时自己是怎么想的,好像是说宁愿痛苦的选择,也不愿意没有选择。现在想来,自己是多么的幼稚。当一个人深陷两难的境地,选择时候的痛苦,和承受选择接过的痛苦,是永远无法想像的。
      永男不想永胜也面对这些,所以最后还是拒绝了他的要求,独自一个人去了大伯家。
      詹淑梅看着丈夫和小姑子,一大早就在家里折腾。还特意去找出了刘石的依照,摆放在桌子上,硬生生弄出了祭台的样子,心里就直打鼓。
      “他小姑,你们这是弄那样?”詹淑梅问道。
      刘牧不耐烦地说:“你管那么多干吗!你去看看永男那个小兔崽子来了没有!”詹淑梅无奈,只能在圈起的院子里焦急地走来走去,等着永男。突然,她看到远处一个人影,像是永男,就出了院子,大声喊了声:“永男”
      “大伯母”永男听见声音,抬头看出是大伯母,加快了脚步,来到她身边。
      詹淑梅开心地搂住了他:“我的儿啊,又长结实了。我听你大伯父说了,你现在給司令做秘书了,真真是出息了。你爹要是泉下有知,也该笑出声了。”
      “瞧你夸的我,不过就是一个小秘书。您身子骨还好啊?大伯父还好?”永男扶着大伯母边走边说。
      詹淑梅笑着说:“好,我们都好,你不用挂记我们。”
      “梅子,我听到你和人说话,是不是永男?”刘桂耳朵尖,扬起脸冲着门口高声问道。
      “是,姑姑。”永男大声回答。
      “还不进来,磨叽什么!”刘桂声音里可以听出怒气。
      永男笑笑,准备进门。詹淑梅拉着,小声叮嘱:“儿啊,你姑姑和你大伯这次可气狠了,你自己当心点。”
      “没事,您别担心。”永男拍拍大伯母的手臂,安慰她。
      两人一起进了门,永男看着客厅原来的餐桌被推到了墙根,上面摆放着父亲刘石葬礼上用的照片,照片前放着香炉和两盘水果。香炉里面还有三根香,已经点燃了。这阵仗,还好永胜没有跟着来。
      永男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面上如常,问候了大伯和姑姑,见他们不说话,也不急,眼观鼻,鼻观心,静静地站着。
      詹淑梅看不过眼:“叫孩子过来,就好好说话。这么晾着算怎么回事。”
      刘牧斜眼看了妻子一眼,本来想着晾一会永男,給他点压力,结果让这老娘们給坏了。刘牧清了清嗓子:“你先給你爹去上柱香。”
      “是”永男恭恭敬敬走到桌子前,从香炉前的香里拿了三根,用打火机点燃,再用手扇了扇,灭了明火,放着额前,鞠了三个躬,把香插入香炉,重新退回到客厅中央站着。
      詹淑梅移了移边上的一张空凳子,刘牧恨恨地瞪了她一眼,大手一挥,对永男说:“坐吧。”
      永男刚在大伯母边上坐下,刘桂就等不及,直接问道:“你要订婚,为什么不和我们说?”
      “和我订婚的女孩子,叫宝儿,她的奶奶和我外祖母从年轻的时候开始就是闺中好友,所以说是給我和宝儿订婚,其实就是两家坐下来吃顿饭而已。”永男耐心和姑姑解释。
      刘桂不乐意:“就算要吃饭,那也是我们刘家和她郭家吃饭,和苏家吃什么饭。这点道理这郭家都不懂,这种人家不能做亲家,他家的女儿也不能要。这个婚,别定了,姑姑給你找个好的。”
      “姑姑”永男神情严肃 :“宝儿是我喜欢的姑娘,她善良美丽,是我求了很久才求取到的。除了她,我不会再娶任何人!所以请您不要这样说她。”
      刘桂气死了:“这还没有结婚呢,就护上了。你还真和你爹一样,死心眼。老话说,近墨者黑,要是这叫宝儿的丫头也是你娘那样的,到时候和你爹一样,有得你后悔的。”
      永男脸色一沉:“姑姑,我爹和我娘的纠葛,你和大伯都清楚。现在我爹已经不在了,我娘也坐了两年的牢,不欠我爹,也不欠刘家什么了!所以,请你給她应该有的尊重,不要再攻击她。”
      “熊孩子,你和谁说话,这么没头没脸的。”刘桂第一次感受到永男身上散发出来凛然的冷意,心不由得虚了起来。
      说好了,今天让自己为主,妹妹帮衬着说话,可偏偏她的性子急,憋不住就先开了腔,说不了几句后又被怼得哑口无言。刘牧真是快被她气死,但又不忍看她被小辈下脸,冷着脸说:“你订婚的事情,先放在一旁。昨日你娘说你和永胜、永丽是苏家的子弟,你来和我说说,是什么意思?”
      “我娘因爹过世的事情,和刘家自然结下心结,而大伯和姑姑也不可能原谅我娘,这两下就成了死结。所以外祖父决定让我娘携子女大归,算做苏家一房。”永男坦白地说。
      刘牧气得血管都要爆裂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半年之前。”永男还是稍稍往后说了些。
      “你这孩子是不是疯了,你怎么会答应得,你怎么对得起你死去的爹,对得起刘家的祖先。”刘桂也火冒三丈,用手指点着永男的头。
      永男也不躲闪,只是说:“当年为了爹一个交代,所以我答应姑姑作了证人,让我娘入狱两年,受尽煎熬,还差点疯傻。所以对爹我已经尽了儿子的本份,可对我娘,我却是忤逆不孝,百死难辨。甚至在军中,也是人人质疑我的人品,无人敢真心结交,更别提提拔,我艰难如斯,大伯和姑姑可曾体会一分。”
      “你这孩子,到把屎盆子扣在我们头上,你真是气死我了!”刘桂站起来,手都哆嗦了:“不应该給你爹交代吗?你当我不知道,当年要不是保姆和你说话被我听见了,你就会伙同着苏家,不顾及你爹死得有多可怜,就把这事給按下了。你娘也就还是冰清玉洁,高贵的大家小姐,你也是家世显赫的富家公子,是不是?你这是恨我们阻了你的路,拖了你的后退啊!所以是连祖宗都不想认了!”
      “姑姑,你可不可以不要这样去想别人!我外祖把我们归入苏家,是为了給为娘,給我和弟弟妹妹一个保障,那是疼惜我们,是好意。我和永胜,永丽还是姓刘,并没有改姓啊!”姑姑对苏家从来是恶意地猜测,这份执着,永男真是不知道哪里来的。
      “那是还没来得及!等你娘让你改的时候,你会不答应。”刘桂一百个不相信。
      永男还想再说,刘牧止住他,说:“你也不用说旁的,不管苏家是好心还是恶意,这事都不能答应,你回去后和你外祖父说清楚,带着永胜和永丽住回这里。你们的房子你大伯母一直照看着,随时都可以住进来。你也不用和我说些永丽要考大学的话,实在不行让永丽住学校!”
      “大伯,我不会拿永丽做理由的,可我也不能答应你。对不起!”永男虽感抱歉,但是语意很坚定。
      也许是陆家人的性格都有些暴躁,刘牧在家里也是说一不二,几个孩子若是不听话,抄起皮带就打。于是也就很顺理成章地把几个孩子一个个打了出去,都在部队带着,一年难得回来一次。
      刘牧自认好好和永男说了半天,可他依然听不进去。旁的也就算了,这件事断不能就这样由着他。刘牧站起来一把抓住永男,将他拖到餐桌前,飞起一脚揣向永男的小腿,永男并不挣扎,顺着大伯父的意思,跪倒在父亲刘石的照片前。
      “小兔崽子,看着你爹,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刘牧压抑着怒气。
      永男給父亲刘石磕了三个头,朗声道:“爹,你和娘之间的恩怨就到此了吧,儿子如今和娘,还有弟弟妹妹在外祖父家一切都好,你就放心吧!”
      “你是铁了心进苏家了?”刘牧声音拔高了。
      永男沉默不语,背挺得直直的,落在刘牧眼中更是激怒了他。他解开皮带,抽了出来:“我没功夫和你磨嘴皮子,你要是不应,我就抽到你应为止。”
      永男苦笑了一声:“大伯,我们兄妹三人还是姓刘,骨子留的也是刘家的血,您何必这么计较,非要让我再寒我娘的心呢,到时候我和我娘之间就真的再无挽回的可能了。”
      刘牧听不得这话:“你别说这些没用的,我就问你,搬不搬出来?”
      “永男做不到。”
      刘牧皮带扬起,照着永男劈头盖脑地就打了过去。詹淑梅先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一边扑上去挡住永男,一边对刘桂喊道:“他姑,你还不拉着你哥。”
      刘桂也觉得永男该被教训,可大嫂发了话,也只能拖着刘牧:“别打了,哥。”
      刘牧怒气冲冲对詹淑梅说:“你让开,不然我连你一起打。”
      永男见过大伯打建国他们的时候,大伯母因为护着,也跟着遭殃的。他忙转过身双手将大伯母护在胸前:“大伯母,你别管我。”
      詹淑梅瞧着永男额角一抹被皮带捎到的红肿,生气地说:“刘牧,今天我就把这话搁这里,你要是再打永男一下,我们两个的日子就不用过了。你信不信!”
      刘牧知道妻子的话不是气话,和妻子成亲这么多年来,刘牧熟知她的性格。就是自己心眼再活络的时候,她为了孩子也没有和自己争吵过,更别说离婚了。刘牧的气势低了下来。刘桂怕事情弄大了,劝道;“大嫂,这话可不能随便说。大哥,这也不是被永男气的。我都快被他气死了。”
      “气的,永男气你们什么了!这孩子容易吗?一头是爹,是你们,一头是他娘和他外家,你要他怎么做?怎么做才能两边都不埋怨。你教教孩子!”詹淑梅眼泪都出来了,双手哆哆嗦嗦地掀起永男的衣服:“你们看看,这孩子身上还裹着纱布呢!前些日子,我去市里,顺道去学校看永丽,永丽告诉我,永男在外家的日子艰难着呢!挨打受骂那是常事,身上就没有好利落过!永丽和我说的时候,那眼泪汪汪的,看着我揪心的疼。”
      “那我们也不知道啊!”刘桂辩解道。
      詹淑梅瞪了眼刘桂:“为啥不知道?苏家是啥样的人家你们不知道。苏家的规矩你们不知道。我当初就劝你们,永男娘不是那种心狠的人,这些年二弟喝酒打了她多少回了?她还是把二弟照顾的好好的,没让他在人前人后邋遢过一回。不如就把这事給压了,让永男娘带着孩子好好送二弟出去,就算了。可你们不肯,非逼着永男做证人,把他娘弄进监狱,让他们母子结仇。你们是痛快了,永男呢,他这一辈子都得在求得他娘得原谅中度过。你们瞧瞧这孩子身上还有一点孩子的鲜活劲吗?你们是生生把这孩子給毁了。你们就没有半点亏心?还怎么能打得下手!”
      刘牧的手低了下来,妻子要么不说话,说出来的话总是能戳你的心肺,让你又疼又羞。刘桂也面上绯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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