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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求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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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琴不说话,气咕咕地去内间拿出了手术包,和消毒的药水,朝着永男一努嘴。永男乖乖地卷起西裤,露出膝盖。朱琴打开包裹着的纱布,膝盖上被瓷片扎破的地方有深有浅,浅的还好,已经有了复合的迹象,深的却隐隐有血丝渗出来。
“应该没有碎渣留在里面,不过还是仔细检查一下的好。毕竟是膝盖,是要紧的地方。晚珍,麻烦你把抽屉里面的手电筒拿出来。”朱琴的眉头皱得都能夹死苍蝇了。
金晚珍拧开了电筒,配合着朱琴仔细查看了,确认没有碎渣后,朱琴才給永男消毒,抹上药膏,包扎好。
“膝盖是关节处,要是割断了韧带,就落个残疾了!”朱琴越说越生气。
“是我跪错了地方,和我妈没关系。”永男看着宝儿的小脸的白了。
朱琴眼里不揉沙子,永男的粉饰太平更让她愤怒:“你把上衣脱了,腿都这样了,身上一定也有!”
永男想起了胳膊上的臂环,忙说:“我妈没有打我,真的!干妈!不信你问大舅妈。”
永男想都没有想就拒绝,让罗超察觉到了永男想要隐藏什么。至于隐藏的是什么,罗超不知道,不过绝对不是挨打的伤痕。“你干妈也是关心呢,你就脱下来让她放心不好吗?”罗超的眼神闪过一丝犀利。妻子对永男越是上心,罗超就对永男看得越紧,他必须确保这个干儿子是真的可以托付的人。
永男也感受到了罗超的坚持,罗超既是自己的义父,对母亲和自己有恩,对他的话,自己没有说不的权利。永男把西服脱下来,宝儿接过去抱在了手里。永男将衬衫从裤子里拉出来,把衣服翻了起来。背上一片狼藉,为了解决万悠逼婚,被母亲打的伤痕斑斑驳驳,粉色的肉翻露出来。在这片伤痕之中,又有两道新的印痕,叠加在旧伤上,粉色的肉裂开渗出的血珠子凝固成了褐色。
宝儿低声叫了出来,西装滑落到地上,她哆哆嗦嗦伸出手抚上永男的背,哽咽地问:“疼吗?”
永男摇摇头:“不疼,宝儿,这种情况以后免不了还会不停的出现,我是真的不想让你卷入进来,你明白吗?”
“我懂,可我现在更放不下你了。”宝儿泣不成声。
永男转过身,拥住她:“那就勇敢一些,不要哭,为了我,好吗!”
“行了,宝儿,别伤心了。让我们先給他处理伤口。”金晚珍捡起地上的西装,重新交回宝儿的手上。
罗超将宝儿扶到了凳子上坐下,转头说:“阿琴,你帮他把衬衣脱下来,省的到时候把衣服弄脏了。这衬衣可不便宜,是定制的。”
话音刚落,罗超就看到永男的身体僵直了。朱琴本来就嫌衬衣碍事,罗超说的也是她准备做的。永男没有办法,只能顺着她,把衣服脱了下来。果不其然的,也就发现了那个臂环。
“这个东西好玩,只看到过女人戴手镯,没见过男人戴的。这是什么?”朱琴被臂环的古朴吸引住了。
永男支支吾吾:“是臂环,其实早在唐代的时候,就出现了,男女都戴的。”
朱琴更感兴趣了:“我先給你把背上的伤处理了,然后你摘下来让我好好看看,这东西看上去有些年头了。”
永男的头都大了,他倒不是怕把臂环摘下来,再戴上去又吃一次苦头,而是他实在不想让母亲又一次被人置评,哪怕这个人是自己的亲人。可他也知道,当他踏入医院的那刻,一切都不是他能控制的。他只能摆脱大舅妈和琴姨,罗叔守口如瓶。同时,他又觉得这也许就是天意,上天怜惜宝儿,让宝儿更加看清楚她以后要面对的生活,明白自己说的话,抓紧最后的逃脱的机会。
朱琴和金晚珍,一个是整形科的顶梁柱,一个是外科的一把刀,处理起永男的伤口可以说是游刃有余,不多时就消毒,包扎完毕。就算这样,永男还是青筋曝出,满头的冷汗,连坐在下面的凳子都被他捏的发出声响。
罗超则一直仔细观察着永男,永男除了对疼痛的忍耐外,很平静。找不到一丝对自己现在这种状况的不满和愤怒。这个孩子虽然身在泥潭,灵台还能一片清宁,不容易。
宝儿早就顾不得心疼了,站起身帮永男擦着额头的汗水。朱琴和金晚珍一起把伤口处理的废弃物收拾好,放进黄色塑料袋中,扔进了垃圾桶,然后洗干净手,回到外间。
“怎么还没把衣服穿上,这天凉着呢,别感冒了。”金晚珍看永男的衬衫只穿了半边。
“是,我取下臂环就穿。”永男一边回答,一边把臂环的锁拨开,再一节节从手臂里拔出来。
“这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你要戴?”宝儿看着永男手臂上的渗出血水的洞眼,一把抢过了臂环,臂环上的银刺刺破了宝儿的手指,宝儿疼得叫了起来,手里的臂环也差点扔了出去。
永男忙接了过来,这东西要是摔坏了,母亲那里无法交代。永男将臂环重新扣好,放在桌子上,捧起宝儿的手,仔细查看。还好,只是出了点血珠子,并没有大碍。永男用嘴吮吸掉血珠,金晚珍已经拿了酒精棉球过来,給宝儿消了消毒。
罗超在看到永男亮出的臂环,就知道不妥的就是这个了。到底是哪里不妥呢?是这东西来历不明?还是另有隐情?罗超是不会放过每一个疑问的,他走到桌子前,拿起了臂环,东西到真是个好东西。不过这东西要是戴着就不是个事情了。
“永男,这东西哪里来的?”
朱琴把西装披在永男身上,奇怪地从罗超手里拿过臂环,看着臂环银针上留有的血丝,又惊又气地说:“这东西真恶毒!永男是不会自己弄来戴上,虐待自己的。这一定和他那个妈脱不了关系。”
朱琴的猜测,罗超和金晚珍都想到了,只有宝儿揪心地追着问:“琴姨说的是真的吗?是阿姨吗?你说话啊!”
永男再不想说母亲的不是,也只能点了点头。宝儿吓得目瞪口呆,她从来没有想到永男和他母亲之间到了这个地步,难怪永男要和自己说那番话。
一时间,大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永男拿起臂环,打开了,伸出胳膊,正准备重新戴上去。朱琴气得打了他一下:“你脑子坏了,那种东西你还戴?”
永男笑了笑:“干妈,没事的。”
“不行,你妈这么做,说明她的心理扭曲了!她要去看病,不能这么虐待你!我这就去和她谈!”朱琴是行动派,说了就做,她冲到门口的衣架,就要拿衣服和包。罗超拦着她,把她拖到身边的椅子上坐下。
“你啊,老是这么冲动!你想和永男妈妈谈,她就和你谈了?就算她见你了,你准备怎么和她谈?你不知道她上次差点疯了,不能再受刺激?再说了,她听你说完了,转头再拿永男出气,那又该如何?”罗超意外地没有哄着妻子,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抛出来,逼问得妻子哑然。
“我,我…….”朱琴说不出什么来,就干脆梗着脖子:“那就看着永男这样了!”
罗超见妻子拧上了,知道得顺着毛缕了,安抚地说:“这事急不起来,我们慢慢想办法。可这臂环还是得戴。所以先让永男戴上,省的他一会感冒了。”
“我先把那破玩意消毒一下,晚珍,你給永男胳膊消毒一下。”朱琴气鼓鼓地又进了内间,拿了酒精和消毒棉花出来。
金晚珍很担心臂环长期戴着,会发炎造成肌肉坏死,非常仔细地查看着臂环留下的伤痕。朱琴把酒精倒出来,放在不锈钢的腰子盘里面,然后把臂环丢进去。走到金晚珍边上:“怎么样?发炎了吗?”
“还真奇怪了,连红肿都没有,洞里面的肉也是鲜红的。”金晚珍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你妈从哪里找的?这东西可是近代的东西。”金晚珍也是世家出生,眼光也是有的。
“我妈給宝儿置办聘礼时,在古董店无意中发现的。卖家告诉她,这东西是一个王爷特意让人打造的,用来惩罚他不听话的家人。东西因为是银的,所以本身就有杀毒的作用,所以只是小惩不会有大的危害。”永男的话很平和,没有什么情感的波动,好像是在叙述一件和自己不想干的事情。
“这缺德的古董商!”朱琴恨恨地说:“你戴着这东西,胳膊还不疼得不能动了,你妈这是想让你带多久啊?”
“只是轻微刺痛,干妈不用担心我。”永男感激朱琴对自己的爱护。
“忍着点”金晚珍将棉花沾了酒精仔细清洗了伤处,又将臂环从腰子盘里面取出来,递给永男:“换只手吧。”
永男摇了摇头:“若是母亲看出来,怕又会动气。”
金晚珍无言,只能看着永男将臂环重新扣进肉中,再将衣服一一穿好。
“永男,别记恨你妈,多給她点时间。”除了劝解,金晚珍也不知道该如何说。她想着回去了摇和齐修好好谈谈,不能听任秀婕这样下去。老是在痛苦中纠缠,只会越来越糟糕。
“我知道,大舅妈。苦酒是我自己酿的,我哪有脸去责怪母亲。”永男回答道。
永男的磊落让罗超很高兴:“你能时刻提醒自己,你们母子今天的恶果,是你自己种下的。这对你能保持心境是大有帮助的。你母亲对你的举动,说明你母亲对你的心结并没有因为时间而减少,再这样下去,你母亲的心理问题会非常严重的。”
“我看现在就很严重了,拿这种东西来折磨自己的亲生儿子,心理都扭曲了!”朱琴嘴下不留一丝情面。
“干妈!”永男的话中有丝不快,他不想别人这么说自己的母亲。
罗超了然地笑了,继续说:“你干妈的话说的是不好听,不过从专业的角度上来看,你母亲确实有这个趋势了,这个臂环就是一个警示,你必须引起重视。”
“还请义父教我如何做。母亲见了我就生气,我真不敢在她面前多说一句话,多多行一步路。”再不堪的,面前的三人都知道了,看到了;而宝儿也会加入到自己的生活来,于是永男没有了顾及,他真的是希望能求得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