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续别样缘》飞絮

137、李芙

　　臂环果然有些意思，一晚上过去，手只有微微刺痛，臂环处也只有少许泛红，没有一般异物进入人体的红肿发炎，但是手上用力时，疼痛就明显起来。也不知道这东西自己要戴多久，看母亲的意思，怕是以后要常相伴了！这倒霉催的古董老板，让自己碰上了，非要……..，非要…….。
　　永男苦笑了一下，停止了没有意义的念头，难得有机会尽哥哥的职责，永男匆匆练了拳脚，陪永丽吃了早饭，开车送她去学校。到了学校门口，永丽让大哥把车停在离校门口一百米处，自己下了车。
　　永男看着妹妹越和那些踩着晨光，说说笑笑的学生们，嘴角扬了起来，他脚下稍一加力，准备踩油门离开，突然看到一个男生从树后冲出来，吓了妹妹一跳。妹妹恼怒地用书包砸向那名男生，男生开心地大笑起来。永男猛地踩了刹车，将车停住，从车上跳了下来，几步就跃到了妹妹身前，一抬手就抓住了那名男生的手臂。那名男生被永男弄得呆住了，愣愣地看着永男。永男手下一用力，男生才疼得叫出来：“疼，疼，你谁啊，快松开我。”
　　永男没有理会他，扭头问妹妹：“你没事吧？”
　　永丽摇摇头，拉着哥哥的衣服：“我没事，大哥，这是我同学，和我闹着玩的。”
　　“你同学？”永男松了力，却没有松开手。
　　永丽在哥哥的目光下，脸莫名地红了起来，硬着头皮说：“是我同班同学，叫楚建。”
　　“对，对，对，我是和小丽开玩笑的，你就是小丽说的那个神武的军官大哥吧。大哥，你好。”楚建一点也没外，傻呵呵地说。
　　永男直觉告诉他，妹妹和这个叫楚建的男孩绝不是同学这么简单。他眉头拧了拧，松开手，严肃地说：“你和永丽都是学生，要注意分寸，特别这还是在校门口，别让人说嘴。”
　　楚建伸了下舌头：“知道了，大哥。”
　　永男看着眼前浓眉大眼男孩，白衬衫蓝裤子，衬衫袖口随意卷在手臂上，上上下下洋溢着朝气，让人没法不喜欢。
　　“好了，再不进去要关校门了。”永男拍了拍妹妹，看着她和楚建老老实实走进了校门，驱车回了老宅。这时候，苏家的其他人都起来了，忙着吃早饭的吃早饭，送孩子的送孩子。永男进了客厅，金晚珍正要出门，看见他说：“我今天一早有个会诊，就不等你了。你等会自己过来，你义母在我面前念叨了好多次了。”
　　“好，外祖母让我和她一起去郭家，等从郭家出来了，我就去。”永男说完，又问：“大舅妈，我送你过去吧。”
　　“不用了，庭钧已经去发车了。你母亲已经起了，在吃早饭呢，你快过去吧。”金晚珍拍了拍他，往外走去。
　　永男下意识抹了一下手臂上的臂环，打起十二分精神向餐厅走去。餐厅里人已经走了七七八了，只剩下母亲，外祖母，外祖父和三舅夫妻两个。永男和他们一一打了招呼。
　　“你这是要出去，还是刚回来啊？”李芙随口问着。
　　“我刚送永丽去学校。”永男回答道。
　　李芙笑着对苏秀婕说：“大姐，永男还真是个好哥哥，这一回家就知道照顾弟妹了。”
　　苏秀婕眼皮都没有抬，也没有说话，就好像没有听见一样。李芙受了冷淡，心里恼怒，脸上却是堆满了笑：“永男啊，别看你妈老是板着脸，可那是真疼你，你这么久没回来，你妈可想得不行，这刚一自由，就巴巴地去部队看你了。这次你要定亲了，你妈估计是把压箱的宝贝都拿出来給郭家做聘礼了吧！”
　　永男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局促地看了看母亲。苏秀婕把面前地咖啡杯一推：“咖啡冷了，去换一杯。”
　　“是”永男忙接过母亲給的梯子，上前拿起杯子，又对李芙说；“舅妈，您要一杯吗？”
　　到底是两母子，一个德行！李芙没好气地说：“我一工人，和你妈比不了，喝不上那东西。”
　　永男对三舅妈有一种特殊的忍让，或许是因为她是和父亲有着相同的出处，所以在苏家这样的家庭中格外的敏感，动不动就用这种色厉内荏的方式来维护自己。永男淡淡的一笑，不生气也不吭声，径直去接咖啡了。
　　苏秀婕这才把脸抬起来，冷冷地说：“三弟妹，我知道你是好心，可自古就没有隔房越界的道理，我和我儿子的事情，我们自己会处理。好人坏人都用不着你来做。别忘了，你的脸面也是我弟弟，我侄儿们的脸面。”
　　李芙被苏秀婕尖刻的话说的满脸羞红，她向丈夫齐治投去求助的目光，可齐治也是脸的羞愧和对她的不满，她又下意识地看了看公公婆婆，也是蹙着眉，满脸都是对她的嫌弃和不快。这就是她的丈夫，这就是她的夫家，李芙的血涌上了头，不管不顾地喊了起来：“脸面，苏家当年落魄的时候我家可没想过有一个黑五类的亲家有多丢脸。刘军长娶大姑姐也没有觉得多丢脸。现在苏家起来了，就瞧着我们做也不是，站也不对了。这过河拆桥还是你们文化人玩的漂亮！”
　　永男正好端着咖啡进来，听到这番话，莫名地觉得有一丝畅快，可马上又意识道，自己又要连坐了。顿时，他觉得手臂，膝盖和背都隐隐做痛起来。
　　李芙的话，如同一枚炸弹把苏家老少的心底的那些阴暗都撕开来，他们可以说刘家人是因为刘石的死乱说话，可李芙是苏家的媳妇，是苏家自己的人！苏慕容脸黑得发青，苏老太双手发抖，給了儿子一个耳光：“你就任由她在这里红口白牙，侮辱我们苏家吗？侮辱你姐姐吗？”
　　苏齐治双膝跪在地上：“都是儿子的错，母亲，父亲息怒，大姐息怒。小芙口无遮拦，我定会好好教训她，让她和你们赔罪认错的。”
　　李芙听到“教训”二字，跳了起来，指着丈夫问：“教训我，你准备如何教训我，拿你苏家的家规吗？也像打永男那样打我吗？你敢！这是新社会了，你少拿封建的这套来对我。我不吃这一套！你敢碰我一下，我就去找组织，找妇联，把你家这点事都翻給大家看看，评评理！”
　　苏慕容终于忍不住怒气，喝道：“还有没有规矩了，在这里大呼小叫的。你既然做我苏家的媳妇，就要守苏家的规矩，维护苏家。这点道理就是村野农妇也知道，你不懂？你大姐和永男的事情上有我和你婆婆，下有你大哥大嫂，哪里就轮到了你来问东问西。你大姐说你两句，你不知道收敛，还在这里不知所谓。你这是想威胁谁呢？苏家历来都是老实本分，容不下挑事生非，你要是管不住自己，苏家也不留你。你回娘家，和你娘家姐姐商量好，我苏家能給你的自然不会吝啬。”
　　这是要赶自己走，让自己和齐治离婚啊！李芙真的怕了，慌了！可粗人也有自己急智，李芙嚎了一声：“这日子没法过了，我没法活了”就哭教着跳了起来，冲出了餐厅，差点撞翻永男。还好永男护着咖啡，一个旋转让开，才稳住身子，不知道是把咖啡放在餐桌上，还是继续端着。
　　“真是家门不幸，娶了这么个妇人！贤良淑德一点没有，拈酸吃醋，打滚耍泼是样样都来。真是委屈了老三，可怜了庭谦，庭文两兄弟。”苏老太哆嗦着说完，瞥到了站着的永男，意识到刚才的一幕都被他看到了，浑身上下不舒服起来，骂道：“混账东西，长辈们在这里说事，你不知道避开，反而在这里杵着，看长辈的笑话不成。你既喜欢看，就跪着看个够！”
　　“跪什么跪，老三你也起来，李芙在你最潦倒的时候嫁给你，就是我苏家的功臣，不是太出格的事，我苏家没有驱她的立场。我刚才不过事吓吓她，你去找她，该怎么做你自己知道。若是下次还有这样的情况，就别怪我对你动家法！”苏慕容沉着脸说完，转头对永男说：“送你母亲回房。”
　　永男应了一声，放下咖啡。苏秀婕僵直地站起来，推开椅子，扭头就出了餐厅。永男紧紧跟在后面，来到了楼梯口，苏秀婕茫然地迈出脚，不料想一个踩空，身子就往外斜了出去。永男手疾眼快，一把接住她：“母亲，小心。”
　　苏秀婕挣开永男的手，跌坐在台阶上，定了定神，脸色苍白，她一把抓住永男的的领子：“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你会对我这么狠绝，今天你三舅妈的话提醒了我。原来你也和她一样认为我过河拆桥，在心里为你父亲叫冤，对不对？是不是你还和你大伯他们一样怀疑我并不是过失，而是借机假装不知道你父亲心脏病病发，看着他死。所以你才能那么轻松地答应你姑姑把我送进大牢；所以你才会把愧疚放在嘴上，摆出一副挨打受气的凛然。”
　　“没有，儿子绝没有对母亲有过任何质疑。”母亲的话直指内心，永男却来不及细思，一口否认。
　　苏秀婕气急而笑：“真是你父亲的儿子，连承认的勇气都没有，我上辈子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这辈子怎么会遇到你们这么一对父子。”
　　除了自己，父亲也是母亲心里最大的一个节，母亲把连个都连在一起，永男实在不知道如何应对：“母亲，我扶您起来。”
　　苏秀婕推开他的手，眼睛里的火都快要喷出来了，她扬起手狠狠給了永男几个嘴巴：“怎么不回答？是我说错了，还是你没有脸回答？”
　　“儿子惶恐，母亲还请息怒。”三舅妈说出了那句话，永男就知道会掀起大波，特别是对母亲而言。自己这运气不是一般二般的好，本以为昨天晚上险险过了关，现在这么一闹，不知道母亲怎样才能平复下来。
　　苏秀婕要听的当然不是这句话，她压抑不住怒火，一边用力捶打着永男，一边不停地追问“为什么？为什么？”
　　永男沉默不语，他能说什么？做谁的儿子也不是自己决定的，何况母亲要的不是答案，而是宣泄她的愤怒和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