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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6、礼物 ...

  •   苏秀婕双手颤抖着,眼睛直直地盯儿子,痴痴地问:“为什么不挣脱?”
      永男苦笑了一下,用嘶哑地声音回答;“我知道自己伤了母亲,我真心想弥补,所以只要能让母亲松快一点,我怎么样都可以。”
      苏秀婕仿佛是听到了一个最好笑的笑话,她大笑了起来,笑得前仰后合,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好一会苏秀婕才止住了笑,抹去泪水,疲倦地说:“你以为你挨了几顿打,就很委屈,就能弥补你对我造成的伤害吗?五岁时,你第一次看到你父亲打我,你虽然害怕地发抖,可知道帮我拿毛巾敷伤;你給我吹伤口,告诉我等你长大了你会保护我,不让任何人伤害我。那时,我是多么欣慰,我觉得自己真正有了期待和希望,我倾尽我所有来教养你,事事把你放在前面,连你弟弟和妹妹都在你之后。可你呢?你知道我不喜欢你父亲身上的粗鄙,却偏偏改变了我和你外祖为你辛苦铺垫的路,参了军。你知道你父亲的死与我无关,可你怕你姑姑闹得沸沸扬扬,就答应了你姑姑的条件卖掉了我。可比这些更让人心冷的,是你做这些决定的时候,你从来没有想过和我商量,甚至是提前告诉我,你只是在事后通知我,让我除了接受,没有半点转圜的余地。我在你心中的份量可见一斑了。可笑的是你竟然看不清自己,我念着母子一场,和你断绝关系,放你离开。你却和你那父亲一样,懦弱卑劣,怕担负骂名,不接受我的安排,罚下誓言要用你的一生来弥补我。”
      苏秀婕说着说这,又激动起来:“弥补!多好听啊!你日日夜夜出现在我面前,提醒我有多失败,我所受的苦和屈辱都是我自做自受,因为你父亲是我自己选的,你是我自己教养出来的。这种想法成了我的心魔,日复一日地折磨着我,让我都快喘不过气来了。这种痛苦你知道有多深重吗!你以为就是你挨的几顿就可以相当的吗?你还敢拿着庆妈纳鞋的锥子来刺激我,是想说我残忍吗?”
      永男被母亲的话直指内心,震得他一片苦涩,难道自己真的就是这样一个人!永男艰难地回答:“儿子没有,儿子只是思虑不周,只想着那是个两全的法子,绝不敢有怨恨母亲的心思。”
      “你有没有我根本并不在乎。你我之间可以一诺千金的协定,你记得那个就好。当然了,你现在仕途有望,又有了背景雄厚的义父母,马上还要有个市长的岳父,正是鲜衣怒马的时候,你想要反悔,看在你喊我一声母亲,我也不勉强你,你我登报脱离关系,你就可以搬出去,去你父母那里,承欢膝下了!”苏秀婕决然地说。
      永男头重重磕在地上,再次发下誓言道:“儿子绝不敢有旁的想法,定当谨守诺言,任凭母亲处罚。”
      苏秀婕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我就姑且信你,你要熬不住了,就告诉我。若是还和以前一样,等我来问你,那你我之间就不是现在这样平和地说话了。”
      “谢母亲,儿子知道了。”永男回答。
      “我最近为你和宝儿订婚买聘礼,逛街的时候看到了些有意思的东西,我放在柜子里那个蓝色小箱子里,你去把它拿过来。”苏秀婕重新坐回了沙发上,吩咐道。
      永男跪得长了些,膝盖处的伤口又破了,又疼又麻,他踉跄得站起来,僵直地走到柜子前,一下子就看到了母亲说的小蓝箱子,就摆放在二层醒目的位置。那个蓝色箱子一看就不是家里惯用的东西,体型很小巧,是一个掐丝珐琅嵌玉的多宝盒。永男取了盒子,回到母亲身边,递给她。
      盒子很简单,只有两个抽屉,苏秀婕打开了其中一个,拿出一个白银的圆环。苏秀婕捧在手里,脸上浮出了古怪的笑容,神秘地说:“你恐怕不知道古代男子也曾合女子一样,戴过镯子的,只不过那时候叫臂环而已。这个银环就是仿照臂环而做的。它分了三节,每节的两端均包了金质兽首形合页,可以自由活动,其中一处以金针为插销,可以灵活插入或拔出,以便关闭开启,便于佩戴。不过这个银环不单单是饰品,老板告诉我,它是清末庆王爷为他的一个娈童特制的,目的就是让他学会听话乖顺。我想着这是个好东西,何不买了給你试试。你看,这臂环每一节朝内处都有银针数枚,戴在手臂上刺入肌肤,时时刻刻提醒你,岂不是比你抄写孝经更有效。”
      晋北什么时候有这么个混蛋老板,还让母亲碰到了,买下了这么个玩意。永男不知道说什么好,怎么说合适。苏秀婕见他没反应,不高兴了:“怎么,你不看看合用吗?你放心,我还特意送去清洗过了。”
      永男只得接过臂环,翻看了一下,雕工确实非一般坊间可以做出来的。东西保持的很好,不论是银子还是金兽都是光彩熠熠,臂环内侧的银针更是在灯下散发处阵阵清冷的银光,让人看了心里发寒。永男拔开金针,将三节臂环展开,放在小茶几上,把外衣脱下来,解开衬衣的衣袖扣子,将袖子挽上去,拿起臂环,忍着痛将其逐节嵌入手臂内,再把金针重新插入插销,至此,一个臂环就和手臂就吻合得紧紧的,没有丝毫的缝隙。苏秀婕笑着说:“这东西竟然这么和你的尺寸,合该是你的缘分,你不用摘下来了,就带着吧。老板还说了,银子本来就有消毒的用处,银针入肉又不深,既能让人感觉到疼痛,长期佩戴也不会对手臂有影响,不过是取下来的时候会痛苦些罢了。”
      “是”永男缩回了问母亲可否在回部队的时候把臂环取下来的话,不想冒任何再次激怒母亲的风险。
      苏秀婕看着永男放下衣袖,重新穿好衣服,又打开了盒子的另外一个抽屉,拿出了好几个折叠在一起藤环:“除了臂环外,我还得了給自己得好东西。鸡血藤藤链,明代的老物件,每个藤节之间用银铰链相连,展开了可当银鞭用,原本是苗家的女子防身用的。要不要我试給你看看?”
      要说永男还不明白这藤链是做何用的,那实在是侮辱他的智商了。可除了配合母亲外,自己还能如何。“儿子听闻这鸡血藤还有杀菌的作用?”永男附和道。
      “老板也这么说过,不过我也不在意,难不成我还真拿它当药不成。”苏秀婕不以为然,将藤链展开捏直了,竟也有30公分长。苏秀婕拿在手里颠了颠,不解地说:“这么轻巧也能用来防御?”
      “藤本柔软坚韧,不易断,一旦力透藤中,就坚硬如铁,颇有威力。”永男給母亲做解释。
      “那你演示給我瞧瞧?”苏秀婕漫不经心地说。
      “母亲想怎么演示?”永男声音提了起来,他不喜欢母亲用这种玩笑的方式,他宁愿母亲和自己生气,骂自己打自己。
      苏秀婕睨视了他一眼,淡淡地说:“你好像有怒气?”
      永男被母亲话中的冷意褪去了刚升起来的不满:“儿子不敢,只是不知道母亲是想自己亲自试试,还是儿子试給你看?”
      “咚”一声,苏秀婕把藤链仍在了茶几上:“那就劳烦我儿子了!”苏秀婕轻飘飘地说。
      永男顺从地拿起了藤链,六百多年的老物件了,老藤包浆浑厚,晶莹柔和,包裹的银皮上翻着一层微蓝的光泽。和自己的臂环比起来,是更有韵味。如果这两样不是用来收拾自己的,永男真想赞一声母亲,这眼光是一如既往地好。
      永男手微微一用力,藤链如同一条刚苏醒过来的小蛇,微微颤抖后,朝着永男后背扑了过去,只听见“噗”一声就狠狠撞击在了背上。和一般的藤条不同,因为有了银皮的包裹,竟然有了几分棍子的意思,永男料想不足,没忍住,呼了一声。他怕母亲以为自己有意而为,忙咬住了牙,又抽打了自己一下,才将藤链重新放回茶几上:“包了银,比一般的藤条厉害些。”
      苏秀婕笑了,指着藤链对永男说:“你认为不错,那就帮我戴上吧。”
      永男帮母亲把藤链缠绕在手腕上,略带少数民族风情的镯子和母亲这个大家闺秀没有一丝违和,反承得母亲手更加修长美丽,一点也不输于翡翠玉镯。
      “要不是宝儿,这门婚事我是断不会同意的。不过就算你和宝儿日后成了婚,可我们母子的这点事却不会因为你结婚生子有什么改动和变化,所以有些话你还是和她说清楚了,可别和我哭哭闹闹,甚至把郭市长请出来。”苏秀婕面色严肃。
      这到是个问题,永男光顾着高兴,还没有想过这层。母亲和自己的情仇,绝不是三年五载能解的,宝儿心疼自己,从小也是娇惯长大的,一次两次可以忍,十次八次就难说了。到时候和母亲争辩起来,怎么都是错了。
      “是,儿子会和宝儿说清楚的。”永男回答。
      苏秀婕该说的说了,该做的做了,没了再说话的兴致:“行了,我累了,你也歇着吧。”
      永男給母亲带上房门,下了楼穿过客厅去副楼的自己的那间客房。正巧苏老太端着杯子出来,和她撞了正着。永男心里不由地发苦,忙退后了几步:“外祖母”
      苏老太一生得丈夫和孩子们敬重,今日却当着家里老老小小被下了面子,还连累自己差点和丈夫红了这辈子第一脸。苏老太越想越生气,越想越心燥,有心和丈夫再说道几句,可丈夫那张严肃的脸让苏老太知道他心情仍然不快。
      苏老太心火烧的唇干舌燥,把小壶里的水喝干了,还是没什么用,就起身去厨房泡点蜂蜜水试试。谁想竟然遇到了永男这个挑起这些事情的祸头。
      “站那么远做什么?”苏老太恨恨地说。
      永男往前走了几步,在苏老太面前停下。苏老太将手中的小托盘往前一伸,永男忙双手接过。苏老太腾出了手,想也不想,手一扬就給了永男一个嘴巴:“就是养条狗,也知道給主人摇摇尾巴,可你呢,却是盯着你母亲咬,生生将你母亲咬的丢了半条命。你这样的东西,不用棍棒,难道还像以前一样捧你在手上吗?你外祖父他们怎么做,我管不了;可我只要活着一天,打骂就随我心意,你怨恨,就日日咒我早点死吧。”
      “是永男的错,外祖母如何惩戒,都是永男该受的,更不敢有怨恨诅咒之心,请外祖母相信。”永男惊地双膝跪在地上,膝盖初的疼痛让差点把手中的托盘弄翻。
      “行了,信不信的我也无所谓,我一老太婆,本就没几天好活了。你起来吧,别装出一副挨打受气的样子,我看着就恶心。”苏老太腻烦地说。
      永男见外祖母并没有追究自己的意思,暗嘘了口气,慢慢站了起来,低着头不说话。苏老太怎么瞧气怎么不平,一把抢过了托盘,一手将杯子拿在手里,一手永男托盘朝着永男身上用力砸了几下,才气喘吁吁地说:“我刚才和郭家说好了,正好宝儿这几日休假在家,明天吃了早饭,你就和我一起过去。军装就别穿了,我也不耐烦看,就穿西装吧!正好前段时间,宏祥的老板給你外祖送衣服,你外祖瞧着这次新来的料子不错,就給大家都做了几件。你不在家,不知道尺寸不好多做,就对比着你留在家里的军服做了两套,挂在你的衣橱里呢。”
      “谢谢外祖父,外祖母。”外祖母到底是疼爱过自己的,永男无声叹息。
      苏老太说完了,也不再废话,扭头奔厨房而去。永男彻底放松下来,慢慢回了自己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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