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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相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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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男心情沉重地回到了苏园,常玉迎上来:“大少爷,您还没吃饭吧?庆妈给您留了饭,在锅里捂着,我给您端去?”
“不用了,你收了吧。”永男摆了摆手,又问:“我母亲呢?”
“太太在房间里。”常玉看着永男黑沉沉的脸,小心地回答。
“知道了”永男在沙发上缓缓坐了下来。常玉见他不再说话,轻轻地退了下去。不知道过了多久,永男站了起来,慢慢地走到母亲门口。他抬起手,想要去叩母亲的门,又把手缩了回去。停顿了一会,又伸出手,正要叩门时,又缩了回去。就这样反复了好几次,终是没能叩响。于是永男转过身,想先回自己的房间,这时母亲的门却突然开了。永男生生停住脚步,回过头:“母亲,儿子回来了。”
“既回来了,为何不来回话,难道还要我叫人请你不成?你的规矩都学到狗身上了吗?”苏秀婕垮下脸。
“儿子错了,母亲别生气。”永男不知道如何解释,先认错了再说。
“跟我进来。”苏秀婕扭头回了自己的房间。永男跟在后面,看着母亲行走间的风姿,不敢想象这没有被十年艰苦岁月摧毁掉的仪态,会不会被两年监狱的生活磋磨殆尽?如果这一切真的发生,那以世家行为举止为骄傲的母亲能接受吗?如果不能接受这种毁灭性的改变,母亲又会做出什么绝然的事?……。
永男在心头一遍遍拷问自己,六神无主,惶恐不安,即便是刚得知父亲的死和母亲有关时也没有如此这般的无助。
知子莫如母,永男的这副表情落在苏秀婕眼中,苏秀婕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我的判决下来了?”
永男点点头,艰难地说:“是的,法院裁决已定,判决书这两天就会发到公安局。”
苏秀婕楞了一下,把头发拨到耳朵后,镇静地说:“这都是预料之中的!现在一切都朝着你设想的走,你应该满意才对,何必摆出一副悲苦的表情,这也没有外人。”
“是儿子对不起您。”永男哽咽着,跪在地上。
“你也别跪了,从你父亲死后,你也不知道跪了多少次,我看着都烦。更何况即便是你把跪断了腿也于事无补,如今我们母子之间只剩下亏欠和还债而已。”苏秀婕冷漠地说:“你出去吧,我想静静。”
永男无奈爬起身,强忍着泪水,慢慢退了出去。
宝儿接了豆豆,赶到家,天色已经暗了,正是晚饭的时候了,家里的灯格外亮,很远就能看到,还传出了一阵阵笑声。豆豆看着门口的零落地鞋子,奇怪地问:“小姑,咱家有客人吗?”
“我也不知道啊”宝儿纳闷地和豆豆进了门,豆豆向妈妈跑过去,朱明明搂着她,说:“你这孩子,冒冒失失的,过来和陈爷爷、钱奶奶、陈阿姨和陈叔叔问好。”
“陈爷爷、钱奶奶、陈阿姨、陈叔叔好!”豆豆清脆地逐一叫着。
“好!好!这孩子长的可真好,一看就是个聪明的。”那个钱奶奶边夸着豆豆,边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宝儿。
郭母拉过宝儿,介绍说:“这是我女儿宝儿,二十几岁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都是我和她爸爸把她宠坏了。陈校长,钱老师可别介意啊。”
说完低声和宝儿说:“这是大哥的好朋友和他的家人,快打个招呼。”
“哦”宝儿应了一声,叫道:“陈叔叔,钱阿姨,陈姐姐,陈大哥。”陈家姐姐笑着打趣说:“好爽朗的妹妹,看着就让人喜欢,对吧?爸妈?”
“是的,我这个妹妹最是爽直开朗了,就是我们家里的开心果。”朱明明颇为得意。宝儿不好意思地对朱明明说:“大嫂,你别这么说。”
“这孩子还真让人看着心疼,郭大姐真会教养孩子,是吧,陈校长?”钱老师奉承着郭母。陈校长也点着头表示赞同。
“妈,饭菜摆好了,我们边吃边聊吧。”朱明明说。
“对,对,陈校长,钱老师,我们边吃边聊。”郭父也说。
大家来到了餐厅,相互谦让着坐着,郭父和陈校长推杯换盏,郭母和钱老师也是你来我往;郭德鑫和同学也交谈正酣;朱明明和陈家大姐也特别投机,宝儿觉得有点无聊,又有点莫名,一边吃着饭,一边和和豆豆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
朱明明看了一眼宝儿,朝郭德鑫瞥了一眼。郭德心领神会,大声说:“陈远,我家小妹也是人大经济系毕业的,算起来是你的师妹,刚调到外经贸部,还没报道呢。你这外经贸部的骨干,可要多关照她”
“那当然,放心吧!”陈远打着包票。
“宝儿,还不谢谢师兄。”德鑫唤着妹妹。
“哦,谢谢师兄。”宝儿并没指望陈远,很随意地说了一声。
“别客气,你是德鑫地妹妹,也是我的师妹,我不关照你,还关照谁啊。对了,你喜欢歌剧吗?别人刚送了我几张《伤逝》的票子,有兴趣吗?德鑫和夫人也一起去吧。”陈远提议。
“好啊,听说排的很不错的。一起去吧,宝儿。”朱明明一口答应。
“那,好吧。”宝儿本想拒绝,见嫂子难得感兴趣,也就答应下来,只当是陪着她去看。
宾主两家相谈甚欢,一眨眼,已经是昏定之余,陈家才道别而去。
宝儿已经应酬得苦不堪言,巴不得能和豆豆一样,早早躲进房间去。宝儿打着哈欠,正想回房洗簌,不料母亲也跟着她进了房间。宝儿疑惑地问:“有事?”
“没什么事,就是想问问你,你觉得陈远如何?”郭母问。
“没什么啊,挺健谈的。”宝儿说。
“听你哥说,陈远现在是分管东南亚经济贸易的组长,干得不错,部里挺器重他的,算得上年轻有为。”
“有为没为的,和我又没有关系。我太困了,不和您说了,您回去睡吧。”宝儿拿出换洗的衣服,准备进洗手间。
“等会,急啥啊,妈还没说完呢。”郭母拉住女儿,迟疑了一下,说:“要不,你和陈远相处看看?”
宝儿这才明白如梦初醒,气急败坏地说:“妈,您是不是酒喝多了,乱说话呢!前不久你还说等我上班了,就把我和永男的婚事办了。现在怎么弄这么一出啊?!”
“死丫头,世事多变,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那以前永男爸爸还在呢!”
“我不管以前还是现在,我就只喜欢永男。这事你赶紧打住啊,别想些没有得,到时候弄得下不来台。”
“我告诉你,这不但是妈的意思,也是你爸和你哥的意思。永男,你就放弃吧,他不适合你。”郭母干脆挑明了。
“怎么不合适了,我知道他爸没了,他妈也要坐牢了,你们就看不上人家了。那以前是谁在我面前念叨永男好,让我抓住了。你们这也太势力了!”宝儿不答应。
“你也不小了,要有政治头脑,永男现在有了个坐牢的母亲,那是他一生都无法摆脱的污点,他不会再有前途了。你跟着他,也会受影响的。我们不能由着你犯糊涂!”郭母断然说。
“我从十二岁就喜欢他了,只要能嫁给他,我什么都不在乎。”宝儿不管不顾。
“就算你不在乎。可我在乎,你爸和你哥在乎。你总能让他们因为有个坐牢的亲家,把仕途断送了。我告诉你啊,这件事没有商量,你爸和你哥帮着永男他妈打点上下,争取到最轻的刑罚,除了你奶奶和苏家老太太的情谊上,还有就是你和永男这么都年的相处上。不然我们也不会揽这个烫手山芋。”郭母毫不退让。
“妈,你们讲点理行吗?这辈子我认定永男了。那个什么陈远的,让他去死吧!”宝儿气愤地说。
“行,考虑不考虑陈远是你自己的事情,我不逼你。可是,就算你一辈子不嫁,我也不会让你和永男在一起。一个能背弃母亲的人,我不能指望他能对你会忠贞不二。”郭母说完,扭头就走了。
宝儿颓然地坐在床上,伤心地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