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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家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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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摸着差不多了,王一山走出来叫永男起来,递给他一瓶药水:“把这个抹在小腿上。”
永男接过了瓶子,倒了些药水出来,放在手心揉搓了几下,涂抹在腿上。瞬间,一阵清凉就从腿上传过来,说不出的舒服。三师父这份本事,真是便宜了自己了。
永男把瓶子还给师父,王一山没伸手,沉声说:“你留着用吧,这个对外伤疗效很好。”
“谢谢师父”永男拿着默写好的切口,顾不上揉磨一下膝盖,发麻的双腿难免有些不听话,步履也有些跌跌撞撞。王一山回头瞪了他一眼:“就这么点出息。”
永男脸上一红,低下头尽量控制着步伐,跟着王一山进了书房。永男忐忑地把切口递给杨德茗,杨德茗一目十行,不一会就检查完了,“啪”的一声摔在书桌上:“你到出息了,就这么点东西,你竟然错了十多处!更别说你写的字,心浮气躁,一点风骨都没有!”
“请师父责罚!”永男没脸也不能拿中毒的事情来为自己辩解,乖乖认错才是正途。
杨德茗没好气地说:“还有什么可以罚的?罚你跪,还是再打一顿?倒是没看出来,你还有泼皮无赖的样子,这是以进为退吗?”
永男当不起,跪在地上:“永男真的是知道自己荒于练习,有负师父们的厚望,甘愿请罚的,请大师父相信永男。”
“罚你也是为了让你改过,既然你知道错了,就饶了你这回。下次再犯,定重重发过。”松弛有道,杨德茗也不想逼他太紧。
江德绥接上来说:“我就不考他了,译码必定要记码,他这个样子,估计也不会熟背于心,考也是白费。难不成,大哥不罚他,我到要罚他一罚吗!我才不想做这个坏人呢。”
张师醒听出江德绥话带怨怼,看了他一眼,江德绥缩了回去,嘟哝着:“我也没说错,牛不喝水你强按头也没有用。我们把心肺都掏出来,人家不上心,也没有用。”
“四师父说的对,永男没有背熟那些编码,是永男的错。四师父随意责罚永男便是,永男绝无半点怨尤。还请四师父給永男机会,永男一定改!”江一山一直觉得大师父他们对自己过于偏爱,失了公允。永男不想这次因为自己让师父们之间有意见。
老四自从结婚后,性子越来越拧巴,收了袁中夜为徒后,愈发瞧刘永男不上,想要让自己和老二,老三改变主意,把袁中夜也收了。遭到自己和老二,老三的拒绝后,这脾气就更乖戾了。
“那依着你,你说该怎么办?”杨德茗问王一山。
王一山其实也没想怎么,就是看永男久了生邪火,可真要让自己开口说打他一顿,还真开不了这个口。
杨德茗看老四支支吾吾的,也不搭理他了,转头让永男起身:“你什么时候去五团报到?”
“21号前,不过20号我要去驻军医院做个体检。”永男回答。
杨德茗算了下日子,说:“那还有三天,今天就别急着回去了,住下来,明天吃了中饭再走。”
“是”永男遵从师父的吩咐:“我还带了些酒,在车里放着。我这就去拿。”
“算你还有孝心,去吧。”杨德铭四兄弟都喜欢小酌一杯,不同的是张师醒和王一山喜欢喝白酒,杨德茗和江德绥喜欢喝红酒。永男投其所好还是懂的,每次不是茅台、五粮液就是法国的黑皮诺、赤霞珠,几乎将师父们的酒都包了下来。
这次永男又各买了两箱,一个人拿不了,看到袁中夜闲着,放着免费的劳动力不用,岂不是傻。两个人先将酒搬到餐厅的酒柜放好后,永男又把給木花花带的燕窝,阿胶给了她。木花花乐得合不拢嘴,又颠颠地跑去厨房叫茜嫂再加两个菜。
茜嫂就是请来的佣人,二十五岁,四川容县人。茜嫂的男人年初采药不小心摔下山死了,留下了一男一女两个孩子,和一个老娘。就靠着地里的那点产出,茜嫂是在是养不活他们,只能来投靠晋北的表姐。
虽然部队有安置随军家属的政策,可人多粥少,表姐至今也没有轮到一个正经的工作,不过是在食堂里打打杂,钱也不多。一家六口,特别是四个半大的小子,正是能吃的时候,靠表姐的那点津贴和表姐那点微薄的收入,日子过的紧紧巴巴的,是再没有能力多茜嫂这张嘴,等她找到活干。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正发愁的时候,碰巧杨家贴出了告示请人。虽然现在是新社会,再去做帮工有些丢脸,可杨家给的钱多,一个月六十,赶得上正团级的工资。当天试工的人还真不少,多亏了杨德茗湖北人好吃辣,做兄弟这么多年下来,张师醒他们也跟着吃出来了。于是茜嫂凭着做的川菜,拿下了这个差事。
木花花今天两次来厨房关照加菜,小向也跑到厨房帮自己打下手,茜嫂就知道家里来的人与往常不一样,特意做了两个自己平时不做的菜:樟茶鸭和鲜椒嫩仔鸡。
晚餐和平时一样,摆在木花花他们这边。木花花特意把房间里的鲜花拿出来放在餐桌上,铺上餐布,拿出刚买的景泰蓝镶银丝餐具,仔细摆放好后,叫小向去叫杨德茗他们。
杨德茗兄弟几个落了座,木花花指挥着茜嫂和小向把菜上好,拉着袁中夜挨着江德绥的坐下。
“阿茜,小向,今天难得高兴,你们俩坐下一起吃。”杨德茗乐呵呵地说。
茜嫂和小向对视了一眼,又朝着木花花看了看,没敢坐下来。两人都知道,木花花眼里自己就是下等人,怎么配和她在一张桌子上捞勺。
“杨首长让你们坐下来,就坐下来啊!看我干什么啊!真是的。”木花花有点恼羞成怒。
茜嫂和小向看着木花花板着的脸,更慌了,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永男帮他们托出凳子,让两人坐下,然后开始帮师父们和师娘布菜。
“我说永男啊,你也坐下来吧,你这样,让小夜怎么办?不是显得他不敬尊长吗?就是阿茜和小向也让你弄的下不来台了。”如果不是袁中夜在,木花花还是很喜欢永男的这种侍候。
袁中夜正坐立不安,他实在不理解刘永男是怎么能想到去做些的,还做得这么自如,难道这也是他的家教?!
“好了,他既然有心孝敬,就由着他去了。咱们都好好吃饭,小夜,阿茜和小向也别觉得不自在,敞开了吃。”杨德茗从来没看上过袁中夜,他的功利性太强,不值得托付,不过是哄着老四和花花,由着他们折腾罢了。
既然杨德茗都这么说了,木花花也不坚持了,她夹起一筷仔鸡放在袁中夜的碗里:“这鸡做得不错,你尝尝。”
“谢谢干娘。”袁中夜端着的碗沉了许多。
永男一会斟酒,一会夹菜,一会儿盛汤,一会添饭,忙得连多看袁中夜他们一眼都没有。茜嫂和小向瞅着永男,也是惊讶连连,没想到一个堂堂一个少校,侍候人这么娴熟周到。两人终究不好意思,匆匆把饭扒完了,躲回了厨房。
杨德茗等酒足饭饱了,永男才坐下来,就着剩菜吃了饭,再叫了茜嫂,收拾碗碟,陪着师父们回书房。
“小夜,你师父今天喝得多了,你扶着点他。”木花花不忘了给袁中夜制造和大哥他们相处的机会,特别是有永男在的时候,不能让他一个独占了。
江德绥被木花花说的多了,也替袁中夜叫冤,什么叫功利性强,为什么不能说是有上进心呢!不想当将军的士兵就不是好士兵,这没错阿!不过就是先入为主罢了!再说了,袁中夜现在是自己的干儿子,这亲疏立辨,自己帮着点小夜也没什么不对。江德绥搭着袁中夜的手,轻轻按了按。
袁中夜开始不过是将木花花当成了接近杨德茗他们的踏板,后来木花花对自己真心实意的爱护,让他感受了自己妈妈从来没有给过的温情。他也就在不知不觉中,拿出了真心,不过这些并和他接着木花花达到自己目的相冲突。这不,师父江德绥对自己无声的安慰,意味着自己已经得到了他的真心。那么拿下杨德茗他们指日可待了。
书房里,师徒几个人并没有呆多久,到底年纪有了,又喝了酒。袁中夜将江德绥送回小楼;永男则服侍着杨德茗,张师醒和王一山一个个梳洗睡下,这才去找小向安排自己的住处。
小向有着自己的聪慧,几位首长对刘永男的严厉和随意,并没有让他看低刘永男,反而悟出了这个才是首长们最看中的。他把自己的床上的床单和枕巾换上了干净的,被子也找茜嫂重新缝了条新的。
刚搞定,把自己的东西抱去了茜嫂那边的客房,永男就来了。小向憨憨地笑到:“刘大哥,你要不嫌弃,就住我这间,我刚把床上的都换了。”
这个安排正中永男心意,他真的无意去对他百般挑剔的木花花那边:“怎么会嫌弃!只是,我睡了你的床,你睡哪里?”
“我去江首长那边,以前我就住那边的,后来茜嫂来了,我才搬了过来。”小向没想到永男还会为他想。
“谢谢,小向。”小向身上的那种本分和朴实,和自己带的那些农村出来的兵一样,悲欢喜乐,一眼望到低,透彻干净。永男很喜欢这种纯粹,随口和小向聊了起来。原来小向是山东济南人,家里除了爹妈,还有两个哥哥。他能出来当兵,是家里的荣耀,也是整个村子的光荣。家里人都指望着他能好好干,有出息。
“刘大哥,你功夫真好,也教教我吧。”小向很羡慕,壮着胆子问。
“好啊,明天早上吧。”永男一口答应。
小向激动得跳了起来: “刘大哥,你人真好!广利大哥没骗我!”
永男也乐了:“广利在背后说我啥了?”
“广利大哥说你长得好,有文化,没架子,心也好,就是性子慢,容易被人欺负。对了,广利大哥还特意交待我,让我照顾你,别被袁大哥欺负了呢!”小向竹筒倒豆子,彻底把广利卖了。
永男把手指放在嘴上,细声慢语地说:“都是师兄弟,什么欺负不欺负的。这话要是让首长们听到了,你广利哥可少不了受罚。”
小向吓了一条,诺诺地说:“我烂在肚子里不说。首长们就不会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