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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考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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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花花盯着永男放下裤脚管,遮住了红肿得发亮的小腿,好像一碰,血就会飞溅出来。她的心一紧,不敢去看永男的眼睛,匆匆站起来一边说:“永男好不容易来一次,我去准备些饭菜,等会你们师徒好好聚聚。”一边往外走。
杨德茗三个没有接她的话,江德绥也怪花花挑事,让自己在哥哥们面前没面子,装了个没听见。木花花灰头土脸地往外走。袁中夜也觉得站立不安,说了声:“我去給干娘帮忙。”,跟在木花花的后面,两个人一起出了书房。
房内师徒几个重新说起了话。杨德茗简单的将自己搬来这里告诉了永男:“我们在特训做教官的这段日子,让上面的人对我们的戒心不消反重,索性放在这里,才能安心。”
永男因为身份的关系,对这些话不便置评,杨德茗知道他的立场也不在意:“广利和袁中夜都升了,一个上舰做了舰长,一个掉到了军参谋部做了参谋。你呢?”
“刚接到通知,调去五团做代理团长。”永男回到。
杨德茗点了点头:“你军衔本来就比他们低,不要心里不舒服,争一时的长短。”
“永男明白,广利和中夜比我入伍时间长,又勤奋吃苦,本就是他们该得的,永男不敢心存不甘。”
“不甘是要的,嫉妒这不必。军队就是这样,藏拙还不如早点退伍!去了五团,要稳着点。强龙不压地头蛇,先正己身,再收了下面的心,才能做成大事。”杨德茗语重心长。
永男恭恭敬敬地回答:“是。”
“好了,老二,陪他先去院子练练,看他回去这两个月,有没有偷懒。”杨德茗吩咐道。
张师醒应了一声,带着永男来到院子中的空地。小向正坐在门边的小凳子上晒太阳,看见他们忙站了起来,准备和他们打招呼。谁知道,两人并没有看他,二话不说,张师醒就一拳对着永男打了过去,永男侧头躲过,挥手劈开张师醒的手。就这样,两人你来我往,斗将在一起。
小向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这可比张师醒給光利大哥喂招来的激烈多了。两人的拳脚声,也惊动了袁中夜和木花花,倚着门口张望。袁中夜本来想着认了木花花做了干娘,江德绥又收了自己做徒弟,那么其他几个师父怎么会給点面子,稍微指点一下;自己也就乘机虚心讨教;这样一来二去的,也许做实了这层师徒关系。可没曾想,杨德茗三个愣是没开口漏一点有用的給自己。可刘永男来了,他们就生怕他少学了一点,抓紧一切时间教他!难道自己就真的这么不如刘永男吗?袁中夜的拳头拽得紧紧的,书房中那一丝愧疚消散得无影无踪,有的只是愤怒和不平。
袁中夜抬头看了一眼撇了撇嘴角的木花花,念头一起:“干娘,我是不是嘴巴特被笨啊?”
“谁说的,我们小夜又聪明,又贴心。谁说你笨啦!”木花花孤独了一生,对晚年收的义子,是真的心疼和看重。
袁中夜耷拉下脑袋,低沉地说:“永男来了,师伯他们这么开心,您也烧好菜招待他;就是光利来了,他们也是问长问短,只有我,他们冷冷淡淡的。”
“你师父他们几个一向离群索居,防备心重,养成了这副怪脾气,你别和他们计较。等时间长了,他们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就会好的。再说了干娘疼你,那就是一顿饭的事啊!”木花花安慰着袁中夜。
“干娘,我知道你对我好。所以我才想证明給师伯们看,我值当您把我当儿子看。”袁中夜眼睛发红。
木花花拿起他的手,轻轻摸着:“值当不值当,我说了算,你不用证明!我知道你看着他们教永男,教光利,就是不教你,心里委屈,觉得看不上你。干娘我记在心里呢,我会和你师伯们说的,不会让他们一直忽视你!”
“干娘!”袁中夜感动地说:“我没想和刘永男比,我知道他比我好,可我向他学的,我会……”
木花花打断他:“在干娘和你师父这,你比那刘永男好上百倍千倍。他啊,别让我抓到他的错,否则,我要让你那些师伯好好看看他们选的好徒弟。”
“师父觉得我好?”袁中夜抓到了木花花话中的重点。
木花花肯定地说:“当然了!刘永男要不是你大师伯,你师父压根不会收他。你可是你师父选的,能一样吗?”
袁中夜心里平衡了些,师父和师伯们几十年的兄弟情,还能比不上和永男这么短的师徒情!只要自己下功夫,师娘再找准机会,在师伯们面前多说上几句,今天的劣势必定会转变过来。
张师醒试出了永男没有松懈,功夫反而有了精进,下手便刁钻起来,处处打向永男的小腿。永男再避再防,终究是逃不过师父的攻击,时不时便挨上一下,鞭打过的地方哪里能承受的住,痛得腿一软,几乎要跌倒,师父的拳头却毫不留情地打在身上,直到他倒在地上,爬不起来为止,才停了手,告诫道:“在外切忌不可将自己的弱处露給人知,否则就会被盯着猛打,直到你趴下为止。”
永男用力撑着地板,站直身体,谢过张师醒。王一山不知道何时已经在院子里站了多时,不温不火地说:“你先别急着谢,我在这枸杞子树下钟了些药草,其中有一味山梭是可以用来疗你的小腿的伤的。你去找出来,揉碎了敷上吧。”
“是。”永男知道王一山是在考自己。
王一山提醒道:“仔细着点,其中还有一味独一味与此药外形非常相似,但却含有毒性,若是采错了药,你伤口的痛不但会被放大百倍,而且奇痒难忍。”
“谢谢三师父。”永男走到枸杞树下,蹲了下来,细细辨看,才发现原来王一山种了不少草药,应该都是移植过来,只有半寸长,茎叶疏细,不细看还以为是杂草。永男极力回想自己在笔记本上记录下来的草药,和眼前的植物一一比对,终于找到了两种师父说得很像的草药。永男无法确定,瞥了眼王一山,可王一山的脸上看不出一丝异色。最后只好凭着记忆,永男选取了其中的一种,摘了几株下来,双手碾碎了,拉起裤脚,涂抹了上去。
不一会,永男就知道自己弄错了,小腿出麻麻酥酥起来,如同上千只蚂蚁在爬来爬去,痒的专心;而伤口处一阵强过一阵的痛楚,然永男痛得心都抽搐起来。永男将草药取了下来,不敢向师父求饶,强忍着痛和痒,等着药效过去。这是一场试炼,他错了,就必须承受自己的错误带来的后果!
小向看着刘永男牙关紧要,脸色惨白,双手的青筋暴起,一副痛苦难当的样子,忘记了自己装透明的初衷,很想去帮助刘永男,问他要不要叫医生;可张师醒和王一山的平静制止了他脚步。
过了好一会,永男背后的衣服都被汗水湿透了,王一山才开口训斥:“连药都辨识不清楚,何谈用药?真是混账!”
“是永男怠惰。”永男自知这两个月疏忽了课业,虚心地认错。
王一山冷哼了一声:“我们几个将毕身所学都传給你,你若是看不上,就不必浪费彼此的时间。”
永男挣扎着跪直:“师父息怒,都是永男不肖,请师父重重责罚。”
“独一味调制后效果才是最佳,你用的是新鲜枝叶,毒性最多不过两个时辰就会消失,刚才你发现用错了药,及时将它清除了,那时辰就更短了。我就罚你跪上一个时辰,届时独一味的毒性也散了。”王一山冷冷地说。
“是”永男回答到。
王一山接着又说:“跪着也不能闲着,你大师父让你把切口和暗语默写下来,你就跪着写吧。”
“是,还请师父赐我笔墨和纸张。”永男要求道。
王一山点了点头,吩咐小向:“小向,去屋里給他搬张凳子,再去问杨老拿笔墨和纸。”
小向瞠目结舌,他从没看到过这种阵仗,不论是张光利来了,还是袁中夜来,首长们都是客客气气,温温和和的;怎么到了刘永男这里,就变成这么严厉了,整一个封建社会的大家长啊!小向心突突地跳,蹑手蹑脚跑进了小楼,战战兢兢地找杨德茗要了纸笔,先拎了张四四方方的小凳子,掂了掂,又放下,干脆去自己房间搬了张前些日子捡回来的放杂物的三十公分长短的小桌子。
王一山对着小向努了努,小向乖觉地把桌子放在永男面前,把笔墨和纸放在了桌子上。永男谢过小向,把纸在桌子上铺开。这是张16开大小的毛边纸,永男打开钢笔,静了静心,开始默写。
张师醒和王一山转身回书房,临走前,王一山还悠悠地丢下了一句:“跪直了!”永男挺了挺身子,手不敢停。小向站在院里左右不是,杵在边上看着刘永男,不落忍;回自己房间猫着,不定心。
“小向啊,我这里忙死了,你也不知道过来帮帮我。”木花花不爽小向围着刘永男巴结,却不知道小向第一次觉得她的声音是如此的慈祥贴心。小向大声地答应了一声,麻溜地冲到木花花的边上,谄媚地喊着阿姨,和木花花钻进厨房忙活起来。
袁中夜盯着永男,师伯们对永男的这种教法还真是有点锻炼心脏,如果自己和永男换一下,自己能做到不论是雷霆还是雨露,都甘之如饴吗?
永男换了张纸,低头继续写,嘴唇因为疼痛和奇痒被他咬破了,滲出了血。天知道,他为了独一味,忍得有多么艰难;还要完成师父布置的功课,他真的尽了全力了,可他无法确保自己不出错,怕是这关难过了。还有四师父那关,不知道要考什么,爆破因为没有条件,应该是不会考了,多半会是考自己译码了。可要译码就要背码,自己在这个上面花的功夫最少,这关也不好过。
永男想着想着,手下一不留神,笔下就花了。永男又换了一张,重新写了起来。随着时间的消失,独一味的毒性也渐渐失效,让永男轻松起来。终于把最后一个字写完了,合上钢笔。
永男整理好纸张,整整齐齐码放在桌子上,再将笔压放在上面,把桌子移开放在侧面,端端正正跪好。袁中夜最恨的就是刘永男这点,好像永远都是一杯温开水,不论谁端着它,不会冻手,但也不烫手。可师伯们看上的不就是这个吗?所谓的世家教养,可这些在以能力论英雄的部队里有什么用?!袁中夜鄙夷地笑笑,总有一天,自己会站在刘永男仰望也不能及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