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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动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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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男压下心头的酸涩,找到了师父们的新家,它和其它的独栋不同,是唯一一个院子里连着两栋两层的小楼。师父们相伴了一辈子,想必是不愿意分开的,这到正和了他们的心意。
永男下了车,拍了拍院子大门上的铜环。一个十八九岁的小战士跑了出来給永男开了门:“你找谁啊?”
永男看着肤色黝黑,粗粗的眉毛下闪着一双明亮大眼睛的小战士,笑着说:“我是来找我师父的。”
“你师父是谁啊?”小战士一脸的懵。
永男被他憨厚的样子逗乐了,心情也轻松了起来;“我大师父是杨德铭,二师父是张师醒,三师父王一山,四师父江德绥。”
小战士恍然大悟:“原来你就是四位老首长的那位一起的徒弟啊!我听老首长们提到你,也听广利大哥说到你。快进来!”
“一起的徒弟?对,对,我就是。”小战士别扭的说头让永男苦笑不得,他一边跟着永往里面走,一边问:“广利也在?”
“广利大哥回部队了。老首长搬家的时候,广利大哥一起来的,还帮着收拾了好几天了才走的。不过,袁大哥来了呢。”小战士回答。
永男顿了一下:“袁中夜?”
“是的,袁大哥昨天来的。正在江首长屋里和木阿姨说话呢。”小战士三个月新兵训练后,刚进警卫班,就被老首长挑中做了勤务兵。虽然老首长对他挺客气,可那是首长,他看着就紧张,生怕做错事,说错话。难得这个大哥说话轻声轻气,小战士胆子大了,说话也就随意了:“木阿姨可喜欢袁大哥了,什么好吃的,好喝的都給他。广利大哥来的时候,木阿姨都不怎么和他说话的。”
木花花心眼儿小,要是听到小战士背后说她,怕是以后小战士的日子不好过。永男打岔说:“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我叫向根田,刘大哥,你就叫我小向吧。”小战士朗朗地说。
几位师父还是和在疗养院一样,江德绥和木花花单独住了左边的小楼,杨德茗三个人共住了一栋。楼前的空地没有和其他的人家一样,种些花花草草,或者种些菜什么的,而是垒得实实的,当中还钉了七根木桩,看来是师父们练功用的。空地的四周,沿着篱笆到是种了些枸杞子树。
小向带着永男进了底楼的客厅,大声喊着:“杨首长,张首长,王首长,你们看,谁来了?”
小向原来住在江德绥那边,可是木花花把他当成佣人使唤。这可不是在过去,官职高就可以对下面的人为所欲为,杨德茗说了江德绥几次,可依然没有效果,于是另外请了个保姆,让小向住到了自己这边。
杨德茗不习惯和外人住,就从楼下搬到了楼上,三兄弟各自一个房间。楼下的房间一间給了小向,还有一间做了书房。此时,兄弟三人正在书房说话,听到小向的叫声,王一山皱了皱眉头:“这小子老是这么哇啦哇啦的。”
张师醒乐呵呵地反驳道:“这才是年轻人该有的朝气不是,哪里像我们几个老头子,暮气沉沉的。”
张师醒最护短,只要被他纳入了羽翼,他就会护着。当初挑选勤务兵的时候,警备班那么多精练的小伙子,他一眼就看中了朴实憨直的小向,王一山是选谁都无所谓,而杨德茗想着小向是新兵好调教也就同意了。
小向来了以后,花花拿出了当初庞柱在的时候长官太太的谱,指东画西的,忙得小向头头转。张师醒差点毛了,差点动手揍了老四。想到这,王一山懒的刺他,直接給了张师醒一个白眼。
张师醒也不恼,打开了门:“小向啊,到底谁来了,把你給高兴的。”
“张首长,是刘大哥,您老们的徒弟。”小向大声回答着。张师醒停了脚步,回头看了看大哥和老三。杨德茗刚抬起的屁股又跌了回去,王一山也重新坐了回去。张师醒心里有数了,数落小向:“来了就来了,有啥大惊小怪的,你这孩子,就不能学着稳重点。”
小向吐了吐舌头,往后缩了缩。永男走上前:“二师父。”
张师醒面无表情:“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
永男不明白张师醒为什么突然不高兴了,小心地回答:“我回部队,干休所秦所长告诉我的。”
“哦”张师醒答应了一声,转身进了书房。
永男跟在后面,給杨德茗和王一山见了礼。见师父没发话让他坐下,就规规矩矩地站着。小向再不经事,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瞧着气氛不对,往后退了几步,转身正想往院子里走,没想到撞到了迎头走进来的木花花,江德绥和袁中夜。
“干嘛呢?毛毛躁躁的。”木花花没好气地说。
“对不起,木阿姨。”小向忙道歉。
“你刚才喊什么呢?什么了不起的人来了,叫得我那边屋子都听见了。”木花花问到。
小向最怕得就是木花花,不是叫自己干活,就是逮着自己教训一顿。小向耷拉着头:“是刘大哥来了。”
“什么刘大哥?”木花花没明白。
还是袁中夜反应得快:“干娘,小向说的应该是刘永男。”
“刘永男?”木花花咯噔了一下,当初在美国的种种,总是让她在刘永男的面前少了底气,总觉得刘永男在心底嘲笑她,所以她更要在刘永男面前端着:“我不是说你啊,小向,你要改改你们农村老家的那套陋习,见谁都是大妈,大叔,大哥的,得叫同志。”
小向脸都红了,有心要走,又怕木花花不依不饶,只好硬着头皮站着。袁中夜打岔说:“没想到回部队前,还能和大师兄见上面,干娘,师父,我们过去吧。”
江德绥“嗯”了一声,抬腿往前走。木花花嘟囔了几句,跟在后面。小向朝着袁中夜投去了感激的一撇,袁中夜拍了拍他 ,快走几步,搀住了木花花的胳膊。木花花看着强健孤冷的干儿子,除了外貌,不输給任何人,打心眼里感到得意,身板也直了起来!她第一次生出了想要见刘永男的念头,步履也轻快起来。
“大哥,二哥,三哥,听说我们小夜的大师兄来了?”木花花笑盈盈地迈进了书房。
“四师父,师娘”永男給二人行了个礼,和袁中夜点了个头。
江德绥和木花花挨着张师醒坐下,木花花轻笑道:“永男啊,你师父们这么多年挑徒弟跳得眼都花了,就看中了你。说你家教好,尊师重道刻在了骨子里,可你这休假回家,整整两个月是半点消息全无,更别说来看看他们了!要不是你二师父和四师父后来又收了广利和小夜,怕是这次搬家连个贺喜暖屋的都没有。你可真伤了你师父们的心了!”
永男这才大梦初醒,难怪师父们的脸色不好看,原来症结在此!这次回家,恰遇小舅舅回家,后来又是朱琴和罗超认自己做义子,再加上受罚住院,自己真是没有想起过师父们。和广利,袁中夜一比,师父们失望是难免的。
永男想解释两句,袁中夜抢在了前面:“干娘,永男向来最守规矩,对师父们一向纯孝,必定是家里有事情,忙得顾不上。这不,他一销假回部队,就来了。”
永男抬眼看了看袁中夜,袁中夜回看了他一眼,毫不掩饰自己幸灾乐祸和落井下石。永男收回了目光,袁中夜的性子永男也是知道的。他出身寒门,全凭着坚定的信念和比别人多百倍千倍的汗水,才走到了今天。所以养成了他争强好胜,对吃着父辈阴功那些人从骨子看不上。即便是自己在特训时得到过他的尊重,可也无法抹平两人之间因家庭背景存在的沟壑。如今自己还成了袁中夜的师兄,他不服气給自己下下绊子是难免得。
不过,还是要谢谢袁中夜的私心,因为自己即便是有再多的状况,也不是忽视师父们的理由。自己若是真的辩解了,只怕师父们会更恼自己了。想到此,永男摘下腰间的皮带,双手高举过头,跪倒在地:“是永男错了,请师父们责罚。”
杨德茗至此心里才舒畅了些,这个徒弟是他选来为自己兄弟四人养老送终的,要是自己真走了眼,被人笑话不说,也没法給弟弟们交待。特别是老四,自从结了婚,被花花串掇得愈发不成样子了,收了袁中夜不说,还非要让自己和老二,老三也认下他。永男这次是太不争气了,下了自己的脸不说,还給老四两口子落了口实,让自己很是难堪。
“没规矩不成方圆,就罚你二十吧。”杨德茗做了决定。
“是,谢师父。”永男面不改色。木花花却乐开了花,捅了捅江德绥,让江德绥去行罚。江得绥摇了摇头,他有小心思不假,但大面还是拎得清楚,大哥没有发话,他自然不会去接这个茬。杨德茗当作没看到他们的小动作,对王一山说:“老三,你来吧。”
王一山上前拿过皮带,永男依着外家的规矩,动手解开外衣,正准备脱下来,王一山瞧见了他身上的绑带,一边止住他脱衣服,一边问:“你的伤还没好?”
永男实话实说:“本来好了,后来受了家法又开了。”
“为何事领家法?”王一山眉头都快夹死苍蝇了,这总共就回去二个月,又是有伤在身,还会被打成这样,是犯了什么大错?
“和舅舅因为父亲争辩了几句。”有袁中夜和木花花他们在,永男不想说的太多。好在杨德茗几个了解过永男的背景,一听就猜透了中间的道道,也就不多问了。
“你身上还没好,可错又不可不罚。若是打板子呢?又重了。这样,老三去拿鸡毛掸子过来,就抽腿吧。”让永男对自己兄弟几个如同他对苏家老爷子一般,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这其中还少不了恩威并施的手段。所以杨德茗和老二,老三说好了,要給永男一个深刻的教训,自己兄弟几个不是他想起来,才是他师父的。同时,也借此堵住老四两夫妻的嘴,并且給袁中夜敲个醒,别在中间添乱,他玩的那点小伎俩,不值当自己拿正眼看。
永男站起身,系好扣子,整理好衣服,把裤腿卷了起来。王一山把鸡毛掸子反抓过来,手一扬就落了下去。王一山原本就是刑讯出身,一下下准准地落在永男的小腿肚儿,不一会一条条红勒子就层层叠叠铺满了,但是却没有一处破裂出血。
永男咬着牙,豆大的汗珠从额角滑下,身子绷得直直的,尽力稳住不晃动一下。一旁的袁中夜不禁后悔了,他只是想挤兑一下刘永男,在杨得茗他们面前卖个乖,没想着会害他挨打。
二十下一到,王一山上停了手,把鸡毛掸子重新挂回了墙上。 “孝道是大道基石,故古圣先王,莫不重视孝道。你要铭记在心!”杨德铭教训说。永男毕恭毕敬地答应道:“是,永男定当牢记师父教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