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续别样缘》飞絮

107、义子（六）

　　果然苏老太怒了：“好端端的，人家凭什么怜惜到要收这个小孽子做儿子，定是他在人家扮可怜，说了些有的没有的！难怪好好的，赖在医院里面，原来是这个打算。他这是看罗医生对他母亲有恩，所以借着罗医生挟恩逼他母亲不能再管教他。”
　　苏慕容安抚老妻：“永男不是口误遮拦的孩子，你想多了。”
　　“我想多了？秀婕对他多好啊，他照样能硬着心把秀婕送去了那种见不得人的地方，让秀婕生受够了折磨，生不如死。现在秀婕变成什么样子，你不是没有看见！怎么着，这才挨了几顿打，就后悔了！当初不是信誓旦旦，不肯和秀婕断绝母子关系，说要用一辈子来偿还秀婕。我这就去医院问问他，他怎么有这个脸的！”苏老太气得站起来，从衣帽架上取下衣服，就要换。
　　苏慕容一把抓住她，无奈地说：“都这么大年级了，你怎么还这么容易激动啊！先坐下，听我慢慢和你说。”
　　苏老太虽顺着丈夫又坐了下来，但依旧把衣服抓在手里：“不管你说什么，要是你不站在秀婕这边，我可不答应。”
　　“你也看到了，不管是我还是秀婕如何管教永男，永男都是老老实实受了。就连这次我让他搬回来，归附了苏家，他也没有提过异议。这不都说明这孩子知道错了，诚心弥补吗？所以，罗医生要认他做义子的事情，和他无关。再说了，罗医生和朱医生你也见过，那样的人物，是永男哭诉几声就能起这个心思的？你啊！也是被他气狠了，看什么都是错！”苏慕容开解老妻。
　　苏老太有心反驳，可看着丈夫溺宠的眼神，脸突地红了，低下了头。苏慕蓉笑了，借着又说：“秀婕保外就医，罗医生是出了力的；后来秀婕的病，也是他看好的。罗医生对秀婕，对苏家有恩。如今他提出了这个要求，若是我们不答应，岂不是不知回报？这不是苏家的所为。”
　　苏老太点了点，又不解地问：“这个道理，秀婕也不是不懂，何至于痛苦呢？”
　　不得不说苏老太特有的敏感，还真給她抓住了重点。苏慕容苦笑道：“人都不愿露其短在人前，何况秀婕是那种情形下认识的罗医生。日后两家结了义亲，难免有个往来，秀婕觉得不快，也是自然。只是我不忍心，就说的严重了些。”
　　苏慕蓉一直耿耿于怀于当年的无能为力，秀婕越是过得不好，他就愈加得自责，所以，听到丈夫这么说，苏老太又忍不住愤愤道：“都是养儿子，怎么我家养出了这么个东西，忤逆不孝，还到处惹事，給秀婕添堵。真是家门不幸！”
　　“好了，又不是村野之妇，怨天尤人。”苏慕容有些不快。
　　的确是有些失仪了，苏老太收抱怨，又奇怪地说：“这事怎么不是和秀婕说，找上你了？”
　　“秀婕和永男的情况，别人不清楚，罗医生还能不清楚吗？永男又被打得住了院，不用想也知道秀婕动了怒，和她说要认永男做义子，实在不是个好时机。先找我谈，再通过我去和秀婕说，彼此都有回旋的余地。这也是罗医生的老道之处。”苏慕容赞许道。
　　苏老太这才彻底没了疑虑，又接着多说了一句：“永男是什么意思？要是他执意回绝，我们不正好顺水推舟吗？总觉得结了这门亲，以后秀婕和永男母子的关系就更雪上加霜了。”
　　“他能有什么意思，长辈们定下的事，由不得他反对。明天让齐修和他说一声，便是了。你也不杞人忧天，且行且看吧！”苏慕容摆了摆手，表示不想再谈论这个问题了。苏老太和丈夫一辈子了，这点默契总是有的，也就重新挂好了衣服，退出房间了。
　　从上次和永男分手后，郭宝儿已经快一周没见到他了，甚至连电话也没有一个。这让郭宝儿很担心，难道永男回部队了？可要是提前回部队，永男也会給自己电话啊！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没了消息呢？
　　郭宝儿思来想去，还是找了个时间，去一中找永胜问缘由。永胜简单把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她，并給了她永男的病房号码。郭宝儿心痛之于，匆匆赶去了医院。
　　永男到底年轻，体质好，加上每天调息养气，还有朱琴和庆妈的精心照顾，伤口恢复得很快，让朱琴很满意的同时，开始琢磨着怎么等永男的伤都好了，再养上段时间，做个磨皮，把身他上的哪些个伤痕都去了才好。
　　罗超从茶馆出来，直接回了医院告诉了朱琴苏家已经同意了。朱琴乐得抱着丈夫直跳，连连給了好几个香吻。然后朱琴拖着罗超去了永男的病房，将这个消息告诉了永男。
　　罗超本来想阻止朱琴，毕竟这个事情还是由苏家的人和永男说的比较好。可他看到朱琴那个兴奋，也就随她去了。苏家总不至于为这个和自己计较。
　　永男乍听了这个消息，懵懵地，这几天朱琴对自己不同一般的嘘寒问暖和诸般地照顾，终于有了答案。
　　“怎么，不高兴給琴姨做儿子啊？”朱琴看着永男呆呆的样子，打趣道。
　　永男定下神，诚恳地说：“琴姨和罗叔对我的厚爱，我铭感五内。可我和我母亲之间的纠葛，您二位知道的很清楚，我不敢说和母亲之间是如履薄冰，那也是弦绷得紧紧的，一触既断，实在是再也禁不起波折了。虽然母亲同意了我做二位的义子，可我并不想让母亲有半点为难，请恕我要辜负二位了。”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想呢！”朱琴没想到永男这么说，急了起来。罗超拉住她，示意她别急。刘永男有这个反应，本来就在自己的估计中，这也是自己为什么去找苏老爷子的又一个原因。不过这孩子事事以母意为先，更见他是个纯良的孩子。
　　“永男，你能为你母亲想，我很高兴。说明你是个孝顺的孩子。不过这件事是我和你外祖父，还有你母亲商议好的，所以你不用担心你母亲有什么想法。我和你琴姨呢，膝下无子，你也知道的。我们现在呢，正是壮年，可一旦老了，有个头疼脑热的，没个人还真是不行。你琴姨这么多年呢，谁都没看中，就看中了你，说明这是我们之间的缘分。你要是真对你琴姨和我有心，就别说什么不答应，不过是有时间来看看我们就是了；要是你真觉得以后多了我们要照顾，是负担，那就此打住，永不再提了。”罗超直接了当地说。
　　“永男绝无嫌弃之意，永男从命就是，还请息怒。”罗超对自己和母亲的大恩，朱琴对自己的爱护，本就难以回报。现在他们明说了是为了老有所依，自己要再拒绝，可就是得鱼而忘荃了。
　　见永男答应了，朱琴心才安了，笑着说：“好了，这以后就是一家人。永男啊，是不是该改口了？”
　　永男在朱琴期盼和热情的目光下，只得叫了声：“义母，义夫。”
　　朱琴高兴地大声答应了，眼睛都红了。罗超也欣慰地拍了拍永男的肩膀。朱琴拉着两人坐下，商量着约个日子两家坐下来，吃个饭。
　　三人说到一半，郭宝儿开门了进来。永男看见宝儿急冲冲的，这才想起自己忘了給她打电话说一声了。依着宝儿的性子，一定是担心坏了。“对不起，宝儿”永男迎了上去。
　　宝儿一把抓住永男，就去掀他的衣服。永男按住宝儿的手，柔声说：“罗医生和朱医生在呢！我没事，放心吧。”
　　“怎么没事啊？都住医院了。你妈要恨你到什么时候啊？这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的，你就是不被打死，也要被打废了。”宝儿说着说着，抱着他哭了起来。
　　永男摸着她的背，一边哄一边说：“别这么说，是我不对，教训也是我该得的。好了，别哭了。乖。”
　　“这是宝儿吧？”朱琴帮永男解围。
　　宝儿点了点头，收了眼泪。永男让宝儿在沙发上坐下，自己将床边的椅子拖了过来坐在一旁。罗超暗暗給永男竖了拇指：知道分寸，没有小儿女情长，腻腻歪歪，苏家教养并没有流于外表。
　　宝儿和永男的事情，朱琴是知道的。她对郭家颇有些看不上，还和罗超谈论过，罗超就说郭家这么趋利避害的，仕途上也走不远。不过好在宝儿一直对永男不离不弃，是个好的。如今朱琴再看到宝儿，见她满眼都是永男，更是满意了几分，拉着她问长问短，很是热闹。
　　苏秀婕一想到和罗超变成了干亲，就觉得如坐针粘，浑身上下都不好了，自己那最落魄最不堪的一面露在了罗超的面前，因为他是自己的医生，自己没有选择，也可以不在意。可现在呢？自己该如何面对？
　　苏秀婕越想越烦心，干脆换了衣服，下楼问庆妈拿了永男的病房号，叫上车去了医院。四五点的医院从喧嚣中慢慢静了下来，看病的人陆陆续续走出了医院，底楼大厅已经有保洁员开始打扫了。
　　苏秀婕问了问询处，来到了永男的病房门外。房门没有关紧，虚掩着。苏秀婕正要推开门，听到里面传来了阵阵谈笑声，就收回了手，停住了脚步。
　　朱琴打趣永男和宝儿，宝儿娇羞的笑声，永男无奈地叫着义母，罗超不时说上一句为他们解围，清晰地传入了苏秀婕的耳朵：好一幅母慈子孝，其乐融融！
　　苏秀婕泛起了一个冷笑，推开了门走了进去。笑声一下子停了下来，宝儿喊了声：“阿姨”，永男也赶紧站了起来，走到苏秀婕面前，低头垂首：“母亲”
　　苏秀婕横了他一眼，哼了一声，转头和罗超，朱琴他们打起了招呼。永男知道母亲在生自己的气，不敢多说话 ，退在了母亲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