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疯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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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后，雨住云散，车队顺利上路。
天空蔚蓝明净，无量山顶的皑皑白雪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但随着道路越走越深，这样的景色渐渐看不到了，取而代之的是深山老林里高大的树木阴翳，光线明明暗暗，却并不幽邃，花草树木沐浴着雨后的阳光，翠绿滋润，很是好看。
活泼的阿梨小姑娘一会儿钻进马车里，一会儿又跳到马背上，手里攥着快要化开的糖葫芦，愉快地哼着歌儿。
“对了，你新收的徒弟叫什么名字？”因为旅途实在无聊，憋不住话的红楠又跑到阮青芷所在的马车来瞧新鲜。
阮青芷看着倚在窗边昏昏欲睡的女子，柔柔一笑：“还不知道呢，不过多半是姓唐。”
“小唐？唐唐？阿唐？”红楠试了好几种叫法，最后一点头，“还是叫阿唐好听。”
女子根本就不理睬她，被阮青芷捡回来至今，好似只认得阮青芷，一言不发，寸步不离。
红楠有些泄气，不悦地轻哼一声：“你当心着点，还不清楚这人的来历背景呢，若是治不好，指不定带来什么麻烦，治好了，说不定她转身就走了。”
“你就少说几句吧，”阮青芷有些受不了的揉了揉太阳穴，“她又没得罪你，你计较什么。”
“嘁……”红楠无趣地撇嘴，正想说什么，突然马车一阵晃动，前面的马匹开始不安地嘶鸣。
“怎么了怎么了？”
“前面发生什么事了？”
“好像是打秋风的南诏逃兵！东北方向大概有十来个人，老幼妇孺都待在马车上别下来！”
红楠早就坐不住了，拿着笛子挽起袖子就跳下马车：“胆子这么肥敢动我五仙教的东西，姐姐我用蝎心抽死他！”
“红楠你别冲动，我们一起去看看……阿唐？”
车厢上挂的帘子无声无息地一分为二，矫捷的身影迎风而起，冲到半空，一对机关翼哗啦一声展开。
她眼中的迷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清醒、兴奋、锋芒毕露，像是被重新注入了灵魂和生机，整个人散发出一种不详的情绪波动。
阮青芷微惊，正想拉住她，然而慢了一步，机关翼两下起落便冲到了最前面，兵刃交接的地方。
有什么在地上炸开，随着两三个人倒下，苍绿色毒雾弥漫。
她脚步不停，朝着人多的地方冲去，弩口朝天一举，又有什么抛射到空中，散开漫天花雨。
一时之间，天上地下皆是机关陷阱，所到之处令人魂飞魄散。
“你这徒弟……”红楠目瞪口呆，“有点凶残哎！”
阮青芷却是目露担忧。
“唐门！”
“是唐门的人！”
“天罗诡道！”
无数刀枪棍棒挟风而动，处在围攻的中心，她不慌不忙地躲闪着，只待收割的时机一到——
“啪！”一声清脆的响指。
然后是沉闷的、接二连三倒地声。
七八个死去的大汉死在她脚边，拼接成了一个震慑全场的圆。
“呵……”她侧了侧头似是有些不屑，发丝半掩着脸颊，眼角一抹淡淡的红痕，有种说不出的惊艳。
阮青芷愣在原地，又想到了自己救她时那身红衣，那个锐利的眼神。
她本该是那样的人……
在一边倒的局势下，吓破了胆的漏网之鱼纷纷仓皇逃窜，有个慌不择路的土匪劈手夺过车队里一个人的马，想要尽快离开这个地方。
却见本是背对着那边的唐门女子猛地回头，发梢飞扬间，一枚暗器脱手而出，却只是擦伤了左肋，受惊的马嘶鸣一声人立而起，随即加快了速度，眼看着那人就要逃出生天，追之不及——
“……十二、十三、十四……”
“第十五下……”
人一头栽下马背，没了气息，只剩一马踢踏踌躇了一会儿，在吆喝声中慢慢跑了回来。
唐门女子指尖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一支化血镖，继而抬头，很是愉快地笑了笑，叠拢起千机匣，缀着的流苏迎风晃动，衬着弧刃零星的反光，刹那间仿佛血绽放成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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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旅程安静得过分，就连一贯沉不住气的红楠也不敢说话了。而敢待在这辆车上的，也只有不知为何，笃定她不会伤害自己的阮青芷。
“你叫什么名字？”
“……”
“你刚才是清醒着的对吧？”
“……”
“头还疼吗？”
唐门女子总算有了反应，低低地嗯了一声。
阮青芷的确有点生气，即便看得出她眼神中的躲闪隐瞒，却也无可奈何。
清醒时的她更加沉默自闭了，如果她刚才的表现是疯，刚捡到她的时候是傻，那么现在的她就好似介于两者之间，受不得半点刺激。
阮青芷叹了口气，她确实捡了个麻烦啊……不过捡都捡了，还是负责到底吧。于是回到五毒，把手头的事情交接完，阮青芷拉着神思不属的唐门拜访了东方沐。
这位行事洒脱颇有几分名士风范的万花大夫刚刚洗浴完，披着外衣晾着头发就出来了，苗疆五毒民风开放，他也入乡随俗不拘小节，迎客倒茶落座都很是随意。
就是把脉的时候唐门女子有些不配合，似乎只要一牵涉到潜在的危险，本能作祟，原本的不在意就变成了敌意，好在她很听阮青芷的话，阮青芷把她的手递给东方沐，她就不再抵抗。
听完有关唐门女子的所有事情经过，东方沐噙了口茶，挑了挑眉：“我发现了几点很有意思，也许能为你解惑。”
“愿闻其详。”
“首先要谢谢你相信她，”东方沐看了旁边垂眸端坐的女子一眼，“这点可没骗你，她确实中了某种扰乱神识的毒，如果她不是全心全意信你，现在早就跑掉了。”
“这毒也很有意思，我开始还以为是失心散，就是那种能操控人部分意识的毒，还有些致人幻觉，刺激杀戮的药性，我可能需要少量她的血，尝试分辨一下具体成分。”
“还有就是她的名字，我也许有办法知道……”东方沐突然俯身凑近女子耳边，含笑问了一句，“埋好暗藏杀机后，是先引爆还是先放天绝还是先用化血镖？”
唐门女子眼神又是一变，但随即陷入了深深的迷茫，趁着她在很努力的思考这个问题，东方沐两三下打开她手中的千机匣，从中顺出来一支箭和一枚机关。
“这、这是……？”阮青芷根本没听懂，比她还要茫然。
“我以前去过唐家堡，和那里的天罗诡道弟子探讨过天工机甲术，知道些唐门的武学也不算奇怪吧，”东方沐笑眯眯地研究着手中的两样东西，“有了，看这个。”
只见那箭矢的尾部有一个很小的‘寒’字，而圆轮状的机关内侧也有个对应的字——‘汣’。
“唐门千机匣的排列方式都是先箭矢后机关，两者联系来就是她的名字了，”东方沐求证般地转头看她，“对不对，唐寒汣？”
下意识地抬头，女子依然有些困惑，“先用哪个？”
“哪个顺手用哪个，这个又无所谓。”东方沐摊手，当初他是觉得好玩问这个问题的，没想到引发了唐门弟子大范围的争吵，后来……后来唐门就不欢迎他去交流了。
“……是吗？”唐寒汣继续沉思。
“话说回来，”东方沐看向阮青芷，面色转为凝重，“天罗诡道心法集毒与机关之大成，如你所见所闻，她真是此中好手，理应没那么容易中毒才是。”万花医者托着下巴，修长的手指轻扣茶盏，下了定论，“只怕其中故事不简单。”
“她以前如何，与我无关，我只关心她现在还能不能治好。”阮青芷轻轻地道，目光渐渐转为坚定。
“好像有差别的，”唐寒汣继续喃喃自语，“应该先引爆，然后化血镖，然后埋暗藏，再天绝……不对，还是先天绝……”
“我先开几味药让她吃着，这药有清神醒脑的作用，她慢慢就会想起自己是谁，”东方沐扯过几张纸刷刷刷奋笔疾书，头也不抬地道，“连着吃上两个月就能看出效果了，哦还有，她不能受刺激，保持平稳的心绪，忌惊忌怒，把红色的东西都撤了，就是杀鸡也别当面杀。”
“记住，药不能停。”
作者有话说第2章 第二章 疯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