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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离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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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也不看他,人已经往门边走去,林承彦心里一紧,张了张嘴却发现什么也说不出口,只听房门吱呀一声,眼看人就要出去了,也顾不得其他,只凭着自己的本能上前一把抱住了即将迈出房门的人。
怀里的人身子纤细,也十分柔软,林承彦心神一荡,呼吸也开始急促起来,手臂越发用力,紧紧圈住了她。
程芸此时已经被林承彦的动作惊住了,没想到说了几句酸话他竟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原本她今日心情不错,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听了林承彦的话,心里十分不好受,便忍不住说了这些。
现在被他这般抱在怀里,耳边是他灼热的鼻息,腰身被他紧紧的圈住,程芸觉得自己有些不能呼吸,她伸手想掰开林承彦的手,却发现身后的人反而更加用力,她带着一丝颤音道:“林,林承彦……”
没有得来回应,程芸在他怀里使劲挣了挣,大声道:“林承彦!”
林承彦这会儿才回过神来,被她的声音惊得浑身一震,待看清楚自己现在的动作,面上一红,忙松了手,好似方才抱着什么洪水猛兽一般,连连退后几步,直到脚踢到了板凳上才定在那里,垂眼盯着地面,根本不敢看她一眼。
程芸转身看着他这一番动作,怎么倒像是他被人轻薄了一般,心下一阵好笑,竟忘了跟他置气,面上也带了一丝笑意。
林承彦将身后差点绊倒他的罪魁祸首放好,直起身子就看见程芸一双带笑的眼,知道她是不生气了,他心里也欢喜起来,可想起自己方才的孟浪,竟有些不敢跟她说话,最后还是忍不住道:“方才是我对不住你……”
一开口却把自己吓了一跳,他的声音何时竟变得这般沙哑,这一急一吓,竟被口水呛住,咳出声来,待咳声渐渐止住,他脸上越发的红,再也不敢说一个字。
程芸自然是听到了的,此时他这般手足无措的样子倒是叫她心中生了几分愉悦,便也好心没有开口加深他的窘迫,只是目光直直落在他的脸上,于是两人就这样静静地站在屋里。
林承彦自然发现了她的目光,心中越发紧张,只盼着她能先开口打破两人之间的尴尬,却发现她比自己有耐心的多,竟没有丝毫要说话的意思。
最后他忍不住清了清嗓子道:“方才之事,是我唐突了你,只是我若是没有那般,只怕……”
“只怕什么?”程芸问道。
林承彦默了片刻,好似在挣扎这句话该说不该说,最后终于小声道:“只怕你已经走了。”
程芸闻言噗的一声笑了出来,林承彦悬在半空中的心此时才彻底放了下来,回想自己方才说的话,确实是不妥,趁着她欢喜的时候,急忙承认错误道:“还有,方才我说错了话,你莫要放在心上,我从未轻看过你。”
程芸见他眉头紧蹙,一脸着急,心里这才畅快起来,面上却是神色淡淡道:“我自然信你没有看轻我,只是你迟早都要娶妻生子,我长久待在这里终是不妥,也应该要考虑自己的去处。”
林承彦听程芸说信他的时候心中一喜,谁知她话音一转竟然提到了要离开,他心里一急,也顾不得读书人的礼仪气度,竟直接上前拉住了程芸的手道:“你要去何处?”
程芸懵了,林承彦今日的反应真的有些出乎她的预料,她心中一动,面上露出几分凄凉道:“我父母倶已过世,如今也只有兄嫂能够依靠,虽然我如今这般身份回家难免给他们惹来闲言闲语,可是独身女子又如何能自立门户……”好似才意识到两人的动作不妥,抽出被人握住的手接着道:“好在我能干活,回去也不至于是给他们添太多负累,至于以后……的事情还是以后再考虑吧。”说完,也不再看他。
林承彦听完她这一番话,看着自己空空的双手,心里像是被油煎过一样,又想起初见程芸时的模样,虽是个女子,却也是日日下地干活,男人干的她一样也没少干,小脸干瘦蜡黄,脸上也不见一丝笑意,不论见谁都是匆匆低头而过,根本不敢与人多说一句话,与现在简直是判若两人。
若是她又变成了原先那般……林承彦心里一痛,可以想见,她此时说得轻松,可若是真的回去了过的也不会好,至少不会比在这里好。
程芸盯着地面看了半晌,也不见林承彦有什么反应,就在她准备抬头的时候,却觉得身前有一片阴影,那人走过带得桌边的烛光也不停闪动,程芸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发现自己的手臂被人握住,抬头就对上林承彦一双漆黑的眼。
程芸眼神飘忽,林承彦比她高了一头多,此时就这样站在她面前,气势十分迫人,她只觉得自己呼吸都有些不顺畅。
林承彦就这样倾身看着她乌黑的发顶,顿了片刻,他放缓自己的呼吸,柔声道:“这不是我第一次这样说,若是你愿意,可以一直留下。”
次日清晨,林承彦下地干活回来,见程芸的房门依旧紧闭着,放下农具转身去了厨房,仍是空无一人。平日程芸从来不曾晚起,他每日归家总会看见升起的炊烟,桌上也总会摆着可口的饭食。
转而想起昨日她说过要离开的话,心里一紧,又去了程芸的屋外,在门口站了半晌也没听见一丝动静,这下他真的有些慌了,伸手推开门便大步走了进去,看见倚在床边的人时,悬起的心才放了下来。
林承彦走近一看,她面上一片绯红,口中还在喃喃低语,伸手一探额头,热气灼人,这分明是病了,想到她昨日在大雨中生生等了他半个时辰,定是又冷又怕,他还出言伤了她,心中又多了一份愧疚。
伸手将她抱起放回床上,衣带有些松散,露出了肚兜的一角,透过单薄的里衣,依稀可见她玲珑有致的身子,林承彦忙移开了眼,又觉得自己抱着她的手都开始发烫,却听她此时喘息急促起来,心里暗骂自己一声,收了方才冒出的绮念,伸手给她盖好被子,跑了出去。
郎中被林承彦急急请来,探了脉又开了方子,嘱咐了几句说并无大碍,他这才放下心来,又跟着郎中去抓了药回来,仔细熬了喂给程芸。
见她吃过药后呼吸渐渐平稳,又想起郎中嘱咐说等她醒来要吃些清淡的食物,他又转身去厨房煮了一锅清粥,待这一切做好后,便在床边守着她。
于是待程芸醒来看见的便是林承彦坐在床边的板凳上,手支着头,一下一下点着脑袋的样子,她有些好笑的扯了扯嘴角。
程芸的视线一直落在他的脸上,他双眼微眯,眉头紧蹙,嘴唇干裂,眼下青黑一片,显然是又累又困,让她觉得有些不忍。
许是她的目光太过专注,连林承彦醒来也没有察觉,只听带着困倦的男声道:“你醒了?”言语中有着明显的欢喜。
程芸淡淡的撇开脸,翻个身朝着里面闭上眼继续睡了,林承彦见状却没有丝毫气恼,反而耐着性子哄道:“粥就热在锅里,我去端来,大夫说了你醒来要先吃些清淡的。”
床上的人没给他半点回应,林承彦转身去了厨房,盛好粥很快便回来了,见她仍旧面朝里面躺着,又放轻了声音道:“还是先吃些东西,你便是再气我,也不能伤了自己的身子。”
程芸原本是想听听他对昨日之事有没有解释,可听他絮叨了半天,根本没有一句说到点子上,想到他昨日的言辞,心中一阵不快,便翻身坐了起来,目光沉沉的看着他。
林承彦被她的这一番动作吓到,身子猛地后仰了一下,连手里的碗都差点掉到地上。
程芸淡淡看他一眼:“你既对我无意,也不用这般费心照料我。”
林承彦一手端着碗,一手放在腿上,默了默道:“我是想娶你的……”
程芸一听,心中更加郁闷,昨日林承彦说她可以一直留下,她本以为这书呆子终于开窍了,就笑着问他为什么想让她留下,这人支支吾吾半晌说因为到了成婚的年纪。
程芸又问他是只想与她成亲还是不论哪个女子只要他觉得合适便愿意娶她,他竟然说读书人自然要以功名为重,如何能整日将男女情爱放在心上,若能得一位贤妻帮他操持家务,日后他若入仕,也能免去不少后顾之忧,说的时候还一边打量着她。
今日她都病倒了居然也不会说两句好听的来哄哄她,索性也不看他,端过他手上的粥碗吃个干净,倒在床上接着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