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缘簿》瑜州

7、雨夜

　　两日前程芸见过何青青后才觉得自己太过大意，竟然忘了这么重要的一个人，之所以说她重要，是因为她是林承彦在缘簿上命定的妻子。

　　据簿子记载，周婉柔弃了林承彦另攀高枝后，他有很长一段时间意志消沉，整日借酒浇愁，连同学业也一道荒废了。这倒不是说他对周婉柔如何深情，而是因为父母过世又被人背弃对他打击过大。

　　何青青就在这个时候出现了，这姑娘确实是对林承彦一往情深，不惧村里的流言，日日上门为他洗衣煮饭，林承彦初时对她自然是冷言冷语，可她毫不在意，最终两人算是日久生情，成亲也是水到渠成。

　　后来也同样出现周婉柔被富家公子休弃转而来找林承彦之事，林承彦的态度十分坚决，表示不可能与周婉柔再有任何关系。

　　现在林承彦和何青青之间的发展显然与原先偏离了很远，这倒是让她少费些心思，只是何青青的突然出现还是叫她心中有些不安。

　　林承彦这几日时间日日去镇上抄书，程芸每日提前给他做好了吃食让他拿上，两人也只有早晚能见面。倒是何青青这几日没少来林家找她，程芸看得出来，她来时总会忍不住在屋内梭巡一圈，若是不见林承彦，神情便不如之前那般欢喜。

　　照理说程芸不该让何青青接近林承彦，但之前她还在何家的时候，这个姑娘算是何家对她最好的人，没饭吃的时候，会偷偷塞给她一个馒头，偶尔还会在孙氏面前帮她说话，对她，程芸是真心有几分感激的。

　　程芸自来了林家几乎不曾单独出门，一是觉得自己现在的身份出门难免惹人闲话，二是那日在溪边被人轻薄的事情始终叫她心有余悸。

　　这日林承彦早早便出门去了镇上，她便在家洗这几日换下的衣裳，林家院内有一口井，叫程芸觉得方便不少。将衣裳晾好后，想了想又去林承彦的屋里收了他的脏衣裳一道洗了。

　　看着院子里晾满了干干净净的衣裳，程芸心情大好，中午简单填饱肚子之后便想晚上准备几道好菜等着林承彦回来。想到他犯倔的样子，程芸觉得两人之间的僵局还是得由她来解开，要不然还不知道要别扭到什么时候。

　　中午休息一阵便在厨房里忙碌起来，看着自己精心准备的热菜热汤，想着林承彦大快朵颐的模样，程芸便忍不住笑了。

　　将饭菜热在锅里，出来一看天色已经大暗，阵阵冷风刮过伴着树叶唰唰的声响。程芸走到院门口，路上却还不见他的影子，眼看已经变天了，她来回在院子里走了几圈，却还是没有将人等回来。

　　不过片刻时间，风已渐渐变大，且夹杂着雨点。程芸回屋拿了家里唯一的一把伞，看着天上黑压压的一片，咬咬牙朝村口的方向跑去。

　　坑坑洼洼的土路本就不好走，更别说此时还在下雨，程芸撑着伞，深一脚浅一脚的迈着步子。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方才她还能看见陆陆续续归家的人，越接近村口，路上人越少了。

　　身后呼呼的风声正劲，林子里更是静谧无声，程芸紧紧握住伞柄的手已经有些发白，这时林中忽然传来一阵声响，她越发觉得毛骨悚然，拔腿便往村口跑去。

　　雨势越来越大，程芸躲在村口的一棵大树下，看着自己一身的狼狈，恼得咬了咬唇，今日她穿的衣裳正是用林承彦送她的布做的，本想着今晚能给他看看，没成想弄成这样，方才还在路上摔了一跤，衣裳已经满是泥渍。

　　程芸在村口已经等了半个时辰，心想难道今日林承彦会歇在镇上，她伸长了脖子却什么也看不清。忽地，她远远地看见一个人影，初时她不敢出声，生怕遇上一些泼皮无赖，等人稍微走得进了些，她脸上露出喜色，一边用力招手一边大声道：“林承彦！”

　　女子的声音在这样除了雨声什么也不剩的夜里格外明显，林承彦听见她的喊声，心里一紧，大步走了过来。

　　程芸早就向他跑去，见他身上湿透，忙用伞遮住了他，伸手抹去他脸上的水滴道：“我就知道你没有拿伞，原是好好的天气，怎么说变就变了，你也是粗心，怎么不知道买一把伞放在书局……”

　　她柔软的小手在他脸上拂过，林承彦只觉得一下一下拂进了他的心里，她在抱怨自己，他却没有丝毫不快，反而心里暖暖的，自父母去世以后，已经许久不曾有人关心他是否吃饱穿暖，更不曾有人怕他会被日晒雨淋。

　　林承彦的目光落在程芸身上，她不仅浑身湿透，更是一身狼狈，脸上的水滴顺着她的鬓发缓缓滑落，他眉头一蹙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程芸被他打断，愣了一瞬，很快反应过来，笑道：“我才来……”

　　抬眼遇上他沉沉的目光，程芸气弱道：“一小会儿。”

　　林承彦叹一口气，接过雨伞，抬手抹去她脸上的泥渍，很自然的将她的手握在手里道：“我们回家吧。”

　　程芸垂眼，视线落在两人相握的手上，眼中划过分明的笑意。

　　两人很快回了屋里，程芸摸黑点了灯，转身对林承彦道：“快去换身衣裳，锅里热着饭，拿出来就能吃。”她转身，林承彦先是一怔，然后立即背过身子不看她，虽然他速度很快，程芸却没有错过他泛红的耳根。

　　她低头一看自己，顿时觉得无地自容，春日里的薄衫被雨水浸透，紧紧贴着她曲线玲珑的身子，这布料的颜色是浅浅的黄色，依稀可以看见里面淡紫色的兜衣，许是因为摔了一跤，衣裳最上面的一颗扣子已经挣开，隐隐露出一道沟壑。

　　方才在外面光线十分昏暗，且两人都想着快些赶路，根本不曾注意这些，现在见林承彦这般尴尬，程芸也觉得脸上有些发热，忙伸手穿好了衣裳。

　　她轻咳一声，故作淡定道：“我先回屋了。”

　　林承彦此时面上一片绯红，根本不敢应声，生怕张口就泄露了他的紧张。程芸见他仍旧背着身子，也不等他说话，便径直回屋了。

　　待两人一身干爽的坐在饭桌前时，都飞快的看了对方一眼，又忙低了头。屋里只剩微微的咀嚼声，过了半晌，还是程芸先开口打破了这一片宁静，她清了清嗓子道：“今日我做了几个你喜欢的菜，在镇上去了一天，要多吃点才是。”

　　林承彦抬头，她说话时声音温软，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衬得灵动的五官越发好看，可是他只看见了她不断开合的红唇，顺着嘴唇往下便是她白嫩的颈间，再接着……他耳根一热，方才的那一幕在脑中挥之不去。

　　见他不说话，也没有吃饭，反而有些眼神飘忽的样子，程芸心道会不会是自己今天太过热情，吓到他了。

　　自那日她第二次表白没有得到回应，心中实在气他，两人见面不是她主动回避便是相对无言，根本不曾像今日这般坐下好好说话。

　　想到这里，程芸也不再扭捏，又主动道：“可是今日的饭菜不合胃口，你怎么吃得这样少？”

　　林承彦定定神，抬眼看她，仍旧是一副笑盈盈的模样，想到方才她在村口冒雨等着自己，心中一动道：“你在村口等了我多久？”

　　他答非所问，对上他灼热的目光，程芸有些招架不住，只磕磕巴巴道：“不，不过半个时辰罢了……”

　　半个时辰，林承彦眉头一蹙，她一个女子晚上独自外出就罢了，还在人迹最少的那条路上等了半个时辰，浑身湿透，若是遇上歹人……想到这里，脸色便有些不好，说话自然也有些生硬：“以后晚上莫要出门，你独自在那路上，若是被人缠上，难免生事。”

　　他话一出口，程芸却立时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林承彦没想到她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正欲问她为何如此，却见她已经开始抽泣起来。

　　她眼眶红肿，泪珠明明已经缀在眼里，却又要强压着不让它滴落，林承彦看得一阵心慌，正想拿了帕子给她，却听她声音颤抖着道：“我原就是个多事之人，这段日子多亏你好心收留我，我却没有认清自己的身份，平白给你添了许多麻烦，真是对不住，烦你再多容我一晚，明日一早我便回兄长家，欠你的银子也请你再宽限我一段时日，我总会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