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缘簿》瑜州

3、先机

　　吱呀一声，林承彦打开房门，程芸随着他进了屋子，怀中抱着小包袱怯生生地站在桌边，只匆忙扫了一眼屋子，林承彦虽是读书人，比农家汉子洁净许多，却也显得屋里格外冷清，倒像是一间随时能投宿的客栈。

　　一时冲动把人领回了家，林承彦也不知该如何安置，程芸一路上跟在他身后，两人皆是无语，直到此刻他都不知是如何头脑一热就领了个女人回家的。待她进屋之后见她面色无异，这才放下心来。

　　关上房门的一瞬林承彦明显发觉程芸惊了一下，只放轻了声音道：“你莫怕，咳……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你且安心留下，待你日后有了去处再离开便是，你先住在西间。”

　　程芸自是不怕的，面上做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多谢恩人的救命之恩，我定当做牛做马报答您。”接着便小声的嘤嘤低泣起来。

　　林承彦越发手足无措，只连连摆手道：“我救你也不是为了图你报答，你早些歇息。”

　　说完便要转身回屋，却不料被门槛绊了一下，程芸连忙上前抱住他的胳膊：“你没事吧？”

　　林承彦却像是烫手般甩开她匆忙进屋关上了门：“无……无事。”

　　看着紧闭的房门，程芸心中暗笑。被折腾了这一晚上她也没了精神，回屋略微洗漱一番便躺下了，身子虽然疲乏，却耐不住心中有事。

　　林承彦家中总共只有三亩田地，今日众人被发现时王保已经睡死过去，林承彦又许诺孙氏给她两亩田地，孙氏才改了口让她跟他走。读书要的束脩不少，他家中只这几亩地和一处房子，现下又少了大半……程芸不知不觉沉沉睡了过去。

　　次日清晨，才听一声鸡叫，程芸便一骨碌爬了起来，推门见林承彦的屋门紧闭，微微一笑，自己拾掇整齐之后便去了厨房。待她做得了饭，天已大亮，便放轻步子走到他屋外，附耳贴近门板，却没有一丝动静。

　　还没等她直起身子，男人的声音便已传入耳中：“可是找我有事？”

　　昨晚林承彦虽是早早回了屋子，只一闭上眼脑子里便全是她胸前的洁白和手臂上传来的柔软触感，几乎彻夜不眠，不待天亮便去了地里。现在家中只剩一亩地，更要比往日精心些才是。待地里的活儿做完了他却不似往常一般立时回家，又坐在田垄上愣了半晌。

　　昨日他用两亩水田换了小寡妇的事已经传遍了。其余村人碍于他秀才的身份便只在心中暗暗猜想，只村里的一个愣子却是什么话都敢说，张口便问他怎么这么早下地干活，卖了一晚上力气，竟这么早来种地。其他的人一听便一阵轰笑，他只冷着脸装作没听见，那人说了几句见他不接话便讪讪不语了。

　　林承彦也不再坐下去，索性拿起农具往回走，才到院外便发现有些不同了，原先冷冷清清的屋里冒出了屡屡炊烟，自父母过世后，家中只剩他一人，许久不曾有人等他回家了。

　　房门大开着，他一进屋便看见了那女人正将耳朵贴在他门上，莫不是还以为他还在睡，转而又想起昨晚的念头，耳根有些泛红。

　　程芸惊得啊了一声，回头一看，许是忙得热了，林承彦脸上的汗水顺着颊边流下，经过不断起伏的喉结，缓缓没入了衣领之中。他此时未着外衫，只穿一件中衣，胸前汗湿了大片，贴在他的胸膛上，依稀可以看见两点淡淡粉红。虽然年纪不大，身材却很修长。

　　不动声色的撇开眼，她定定神，笑道：“我以为你还在睡，想叫你起来吃早饭。”

　　她方才的打量没有躲过他的眼，林承彦装作无事一边走向厨房一边穿衣裳，低头一看，耳根一热，平日家中只有他一人，便不曾注意过，连忙系好衣衫，加快步子去了厨房。

　　程芸跟着去了厨房，摆好饭食。两人相对无言的吃完了饭，饭后程芸自是将刷碗的活计揽下来。

　　林承彦看着她忙碌的背影，他的面疙瘩下卧着一枚荷包蛋，她的……没有。心下暗自计较，得了空还是多去镇上抄几回书。

　　程芸收拾完碗筷便开始整理自己的包袱，说是行李却也不过几件打了补丁的粗布衣裳，一枚铜钱也无，索性不再理会。她现在的身份是一个小寡妇，自是不便出门走动，只在家里拿抹布将整个屋子里里外外擦了一遍。

　　林承彦虽是对着书本，眼神早不知飘到哪里去了，今日不知怎么始终静不下心来，她的声音放得再轻，他还是能感觉到。家中突然多了一个年轻貌美的小媳妇，实在是很难装作若无其事。

　　听着外面悉悉索索的响声，方才两人同处一桌吃饭，他一抬眼便是她乌黑的发顶，她颈间的肌肤白嫩细滑，现在鼻翼间仿佛还残留着她身上若有若无的淡淡香气。立时放下书本连连念了几遍道德经，又灌了一气茶水，才将脸上的热意降了下来。

　　才拿起书本，便听见门外有人低泣，林承彦推门出去，顿时怔住。

　　程芸此时也在院中，只见那女子眼眶缀满了泪，欲泣未泣，说不出的可怜可爱，又见女子拿帕子拭了泪，一双透着水光的眸子定定的看着林承彦，柔声道：“承彦。”

　　林承彦不动声色与她拉开一步，有礼道:“周小姐找在下可是有事？”

　　程芸心下了然，原来这就是抛弃林承彦想另攀高枝却又跌了跟头的周婉柔，周婉柔的爹是村里的夫子，也是林承彦的老师，早年间便给两人定下了亲事。只是三年前林承彦的寡母去世，他又因病耽误了科考，周婉柔去庙里上香，又跟一金玉其外的富家公子看对了眼，周家便趁势退了婚事。

　　那公子开始也是真心对周婉柔有几分喜爱，便不顾家里反对娶了她进门，只日子一久，周婉柔便发现了公子的风流本性，小妾一个接一个抬了进来。她到底只是个小家碧玉，又如何斗得过那些莺莺燕燕，加上不得婆母喜欢，时间一长，公子越发她是无理取闹，最终落得个和离的结果。

　　只她今日这般却叫程芸摸不着头脑，莫非是想起了林承彦的好，想与他重修旧好。

　　程芸抬眼看林承彦，眉眼俊秀，身材修长，带着书生气却又不让人觉得瘦弱，许是常下地干活，肤色有些黑，却又更叫人觉得结实。心想，其实林承彦比那公子也不差，若说真的差了什么，那便是他当真比不得那公子有钱了。

　　就在程芸胡思乱想的这会儿功夫，周婉柔已经上前拉住了林承彦的衣袖，泫然欲泣道:“你当真要与我这般生分，你可记得，我们，我们从前……”面上已然是一片娇羞之色。

　　林承彦忙道:“周小姐莫要误会，往日我对周小姐不过是兄妹之情，若是叫周小姐误会倒是我的不是。”

　　周婉柔似是难以接受般，连连后退两步，站定后用帕子擦了擦眼角，好似才发现有程芸这么个人一般，伸手指着她道:“你是因为她对不对，都是因为她，就算是我成婚的这两年，你也不曾与人议亲，难道不是因为我伤了你的心吗？你放心，我知你最重情义，就是我们成了亲留下她做个使唤丫头也不是不可的。”

　　程芸心想这是做少奶奶做惯了，张口闭口就是丫头。

　　林承彦小心看了程芸一眼，见她面色如常才放下心来，又耐着性子道:“周小姐真的误会了，原先定亲只是也不过是听老师安排，在下对小姐真的没有非分之想。”

　　周婉柔还想说什么，却听一个妇人老远就在喊她，许是寻她寻了些时候，只得跺跺脚，又不舍望了林承彦一眼，才匆匆走了。

　　林承彦抬手擦擦额上的虚汗，转头便对上程芸一双似笑非笑的眼。

　　“咳咳，周家小姐是我老师的女儿，我不能对她无理，她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他这般解释倒叫程芸有些意外，要知道她现在的身份只是借住在他家的一个小寡妇，忙堆起一个笑脸：“怎么会呢，周小姐的话也不无道理，若你将来成了亲，我还没找到去处，当个使唤丫头报答你也是应当的。”

　　程芸正在灶间烧火，她说完要当丫头的话后，林承彦只看了她一眼便回屋了。思来想去也不知自己哪里得罪了他，便也不再去想。这一天总算是相安无事，晚上林承彦端了饭去了自己屋里，只说是想多看会儿书，程芸自然知道他的不自在，虽没说破，心中想这么快就要躲着我了，这怎么行，干脆来一剂猛药。

　　她进去收碗筷时，林承彦连眼神也没给一个。程芸收拾好厨房，便烧了些热水，准备好好洗洗，昨日在何家被吓出一身冷汗，今天又忙活了一天，身上有些汗涔涔的。

　　整个身子浸入水中之时，程芸舒服的叹了一声，虽然才来了不过两天时间，却是受足了惊吓，她如何也没想到自己会是个小寡妇的身份，那簿子里面只说明了林承彦的事情，却没交代给她只言片语，不过现在算是近水楼台，倒是占了先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