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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郑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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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些日子,墨书与她一同采花瓣时便发现了那枝姚黄,因为实在难得,还可惜了好久。不想,今日竟能派上用场。
甩掉郑穆,程芸心情好了许多,想起林承彦昨日的反应,看来 ,他也不是对她毫无感觉,细细回想事情的始末,她脑中飞快的闪过很多画面,原本明媚灿烂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
黑衣人来通报消息时,林承彦不躲,更未让黑衣人引开来人,而是任由他们暴露在众人的目光下。当时的情形,只要他想,会有很多种办法解决两人的困境,但是,他却任由事态发展,当时做出那般亲密的举动,只怕也是他计划的一部分。
这样的认知让程芸的心如堕冰窖,果真是如何都捂不热他的心吗?
程芸到芙阳宫时,墨书正在门口伸长了脖子张望,瞧见她回来,忙一脸欢喜跑到她跟前:“公主可算是回来了,林世子一早便出门了,奴婢想着,既然林世子都无事,太后更舍不得罚公主。”
程芸似在自喃:“他出门了吗?”
墨书点头:“是啊,不知道林世子在忙什么,奴婢常见他早出晚归,不过,奴婢瞧他脸色不是很好,不会是三皇子又为难他……”
正说着,忽听公主一声冷笑,墨书一时语滞,忐忑道:“公主?”
程芸冷淡道:“好了,别再跟我提他。”
公主面沉如水,墨书忙闭了嘴,悄悄吐了吐舌头,公主先前不是很喜欢林世子吗?
程芸这几日从未出过芙阳宫,更没有见过林承彦。
这日,她正在院子里发呆,忽有一只鸽子落在她身前,程芸先是一惊,仔细一看,这只鸽子通体雪白,只有头顶夹着一缕灰色的绒毛,倒是少见的可爱。
她蹲下身,将鸽子抱在怀里,碰到它的腿时,发现了一只信筒,这是一只信鸽!
宫中明令禁止以信鸽传信,不知是谁这般大胆,程芸打开信筒,抽出纸条一看,竟是一首言词露骨的艳诗,大意便是约她今夜相见,落款郑穆。
好个郑穆!竟然真的将她当做水性杨花之人,程芸咬牙切齿,不给他点教训,恐怕今后还要变本加厉。
程芸抱着信鸽回到书房,在书桌前坐了一个下午,不知道写废了多少张纸,终是挑了一张满意的放在信筒里,从窗边将信鸽放了出去,招手叫墨书过来。
她在书房近三个时辰,不许人打扰,看出她今日心情不佳,墨书也不敢打扰,只在门外踱步,忽见她开了窗户,忙匆匆跑来,问道:“公主一个下午没吃东西,可是要用膳?”
程芸摇头,叫墨书附耳过来,墨书一脸狐疑凑近脑袋,听到最后惊得张嘴瞪眼道:“公主,您真的要这样?”
程芸一扫之前的阴霾,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你说,这委屈我能受吗?”
是夜,更声过后,程芸轻手轻脚的走出卧房,她与郑穆约定相会的地点在落云轩,是芙阳宫里最为偏僻的一处,与林承彦住的地方一左一右,相距甚远。
程芸放轻步子走在前面,身后跟着蹑手蹑脚的墨书,两人到了落云轩时,里面已有昏黄的烛光,程芸攥紧了手帕,回头道:“我说的你可都记住了,东西带好了?”
墨书咽了咽口水,用力点头:“公主放心。”
屋里的烛光不断跳跃,犹如程芸此时七上八下的心,她定定心神,拢了拢鬓间的玉兰发簪,推门走了进去。
才一进门,程芸便睁大了眼,屋里并不见郑穆的身影,却是满屋子的牡丹,无一例外,都是她那日要的极品姚黄。
正当程芸兀自惊讶时,屏风后面传出男子含着笑意的声音:“那日令公主失望,着实不该,今日算是赔罪,公主可还满意?”
程芸回过神来,心中顿时警铃大作,这并不是郑穆的声音。
这时一个修长的身影从屏风背后缓缓走出,等看清他的脸,程芸已经惊得目瞪口呆,这是陈国皇子陈鹤行。
陈鹤行露出一个风度翩翩的微笑,微微拱手行礼:“见过公主。”
他能出现在这里,定是知道了她与郑穆之事,且不说他意欲何为,只看他的言行举止便算不上正人君子,程芸心中戒备,面上却不动声色:“陈世子如何会在此处?”
陈鹤行朝她走近两步:“公主以为呢?”
程芸直觉这人比郑穆难应付许多,不敢掉以轻心,面色如常道:“陈世子的心思念阳如何知道?”
陈鹤行在程芸身边来回踱步道:“公主如此美貌,惹得郑世子念念不忘 ,如何不懂在下的心思?”
在他面前,程芸有一种无所遁形的压迫感,看来这人以前的温良无害都是装出来的,程芸在他身上来回打量,轻笑道:“陈世子确实不错,不过想来世子也不是心急之人,此处容易被人发现,世子还是早些回去得好。”
程芸装作不经意的朝窗边瞥去,再收回视线时,眉间已经悄悄蹙起轻微的痕迹。
一阵夹着寒意的夜风袭来,屋内的烛火跳跃闪烁,程芸越发不想在这屋里多留一刻,捂着手帕应景的咳嗽两声:“咳咳,夜间风寒,念阳先走一步。”
程芸急急迈开步子,眼看就要靠近房门,身后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她想要夺门而逃,可就在她将要打开房门的一瞬间,右手已经被人用力攥住。
她强装定,回头厉声道:“陈鹤行你做什么?”
陈鹤行不惧反笑:“公主真当我和郑穆一样傻,郑穆不过是被捉弄了一番,还对日思夜想,谁知公主心里真正装着的却只有林世子一人。”他面目突然变得狰狞,每说一个字,牙齿便摩挲着程芸的耳朵,“公主连名声都不要,也要帮着林承彦,不知林承彦是否也这般在乎公主?”
男人在她耳边呼出的热气让她浑身颤栗,程芸色厉内荏道:“陈鹤行,你到底要做什么!”
陈鹤行突然声色俱厉:“只怪林承彦坏了三皇子的事,他一向行事缜密,我既奈何不了他,便只有从公主身上想法子了,公主这般护着他,不知他是否也对公主同样情深义重。”
说罢,他用绳子捆住程芸不断挣扎的双手,一把抱住她的双腿,将人扛起,天旋地转间,程芸已经被放在榻上。
程芸不断用力,想要挣绳子的束缚,陈鹤行见状,笑容中带着一丝阴鸷:“不知林世子看见公主受此折磨,会是什么反应?”
程芸停了下来,狠狠地瞪着他:“若是你现在放我离开,我便当做此事从未发生过。”
陈鹤行仿佛听见十分好笑的事情一般,他挑了挑眉,像在嘲笑程芸的天真:“公主真是可爱,若我是郑穆,怕是当真信了你。”
林承彦趁着夜色归来,鬼使神差的走到程芸屋外,昨日他确实是存着其他心思,所以在太后一行人赶来时,并未制止,虽然达成目的,却也败坏了念阳公主的名声。
在门外站了半柱香的时间,他转身欲走,忽然瞥见墙角的纸团,捡起来打开一看,脸色顿时晦暗不明。
他提气运起轻功,几乎用了最快的速度,赶到落云轩时,最先看见的是一个倒在门边的身影,他认得那是念阳公主身边的宫女。
来不及多想,他推开房门,映入眼帘的便是屏风背后的身影,他一掌袭去,屏风应声倒地,陈鹤行抬头,压住心里的一丝惊慌,挑眉道:“让我猜猜,林世子是来要人的吧?”
程芸此时双手被陈鹤行压在头顶,腿被身上的人压着,白皙的小脸上还有一道淡淡的血痕,一见林承彦,满心的委屈,带着哭腔道:“林承彦!”
林承彦平日引以为傲的理智在这一瞬间土崩瓦解,他一拳击中陈鹤行的脸,陈鹤行来不及反应已经滚下榻来。
没有了陈鹤行的禁锢,程芸连忙翻身坐起来,眼睛紧紧地盯着林承彦。
林承彦没有给陈鹤行起身的机会,已经一脚踩上他的胸膛,陈鹤行不甘的挣扎几下,却根本无法挣脱,他嘴角溢出殷红的鲜血,感觉肺部的空气一点点被抽空,他艰难的开口:“林……世子,真是深藏……不露。”
林承彦眼里迸射出如刀刃般锋利的冷光,他慢慢俯身,居高临下睥睨着脚下的人,声音寒气逼人:“我不喜欢别人碰她!”
他从地上捡起一把精巧的匕首,想来这就是让程芸小脸受伤的罪魁祸首,他将匕首放在陈鹤行的颈间,一点一点用力,淡声道:“陈世子听明白我的话吗?”
陈鹤行的脖子上已经有道深深的血痕,他知道那匕首究竟有多锋利,怕是再深入一分,便能叫他立时毙命于此,此时他才觉得林承彦是真的想杀他,瞳孔也因为恐惧而不断放大,只能微微颔首示意。
林承彦将匕首抵在他的下颌处:“你最好牢牢记住。”
程芸呆呆的坐在榻上,任由林承彦抱着她回去。
林承彦将她放在卧房的床上,见她仍旧不言不语,便陪她在床边坐着,过了许久,程芸的眼睛仿佛才找到焦距,她将视线投向林承彦,声音沙哑:“墨书呢?”
林承彦道:“墨书我已经差人送回房了。”他目光微闪,“公主,我……”
林承彦的双手紧紧握住又松开,目光落在程芸的发顶:“我会杀了他。”
不知过了多久,程芸才听见他的脚步声,她忽然想起陈鹤行的话,忙道:“等等!”
林承彦定在原地,回头看她,程芸顾不得许多,从床上下来跑到他跟前,直勾勾的盯着他:“你坏了三皇子什么事?”
两人对视半晌,林承彦低声道:“公主可听说太子遇刺一事?”
程芸哑然,从前的念阳对太子事事上心,如今她一门心思都在林承彦身上,消息想必也被昭文帝压住,她自然不知。
林承彦见她愣住,接着道:“公主只要知道三皇子不会再为难我就够了。”
程芸见林承彦不欲多说,也不再追问,但思绪已经清晰,三皇子一向觊觎太子之位,荣贵妃得宠,昭文帝纵容,他越发肆无忌惮,平日背后言辞对太子也不甚尊重,不料他大胆到行刺的地步,至于林承彦,恐怕一开始就站在太子这边,春猎时的维护也就说得通了。
次日一早,程芸正昏昏沉沉的睡着,忽然听见有人推门进来,她睁眼便瞧见了墨书,上下打量道:“墨书,你没事吧?”
墨书心下感动,摇头笑道:“奴婢当然没事,昨日林世子叫人给了我解药,奴婢没用,没有迷倒郑世子,却被人给迷倒了,幸好公主安然无恙。”
程芸一听,明白她还不知昨日屋里的人是陈鹤行,也不欲告诉她,只微微一笑。
见她笑得牵强,墨书一脸担忧道:“公主不开心,是因为知道林世子要走了吧?”